到底谁是救世主 第4章 chapter4

看这个院长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裴喆搅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下定决心般，将自己酝酿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院长，我能浅浅的咨询一下这个手环带在手腕上会怎么样吗，因为之前林疏姐提到这个的时候脸色有点微妙，是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嗯？”院长闻言抬头扫视了眼林疏，眸光晦暗不明。

林疏卖乖似的绵软笑了笑：“老师，我是觉得她家人作为这件事的受害者，她作为子女也是有知情权的，不过，您的作品，利与弊肯定是您更清楚，这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您的手上。”

裴喆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扫视了个来回。这师徒相处模式还挺奇怪的，她方才还觉得林疏言词大逆不道，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恍惚间好像是林疏身处上位，画风一转却是又很恭敬卖乖。

她原本以为院长会好脾气地给她科普一番，谁料她老人家忽然翻了脸，一改前态，像是触及了什么雷区：“有什么好知道的，你知道了又改变不了什么。”

“……”裴喆无语凝噎，她这是被**裸骑脸鄙视了吗，她是改变不了什么，可问题是这残次品就是这位高学历大咖学术翘楚创造出来危害社会的啊，她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她虽然是小废物，但她又不会当社会的毒瘤，不做虫豸，不做异己分子，没有那么高的危险系数。像她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善良可爱社会好公民去哪找啊。

“不过你也放心，只要你爸妈没什么大问题，手环也不会对她们造成太过严重的危害，我能跟你保证不会危及生命。”

裴喆不好当着林疏的面给院长下脸子，深呼吸维持着自己的风度：“那就谢谢院长了，希望尽快找到解决方法。”内心暗骂这个死老狐狸。

“……”院长微笑。

“……”裴喆微笑。

“……”林疏私密马赛。

“好了老师，”林疏感受到空气中浓重的火药味，急忙出声，“学生得继续履行对人家的承诺，您继续畅游在自己的书海里吧，不打扰您了。”

说完便连忙推着裴喆到院子里。裴喆从温暖的室内一瞬到了冰冰凉凉的室外，冒头的火气被浇灭了一半，只觉得脑子清凉不少。

“老师她其实很喜欢自己这件发明，这个电子手环都是她很早期的作品了，只不过老师觉得它是个残次品，后面不知道什么缘故也没再继续改进完善下去，没机会在市面上发行，否则以她的实力，我认为拿奖是没有问题的。也的确是很可惜，这件事一直是她的郁结。”林疏解释道。

“我不是因为她态度不好，是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学历歧视，虽然无可厚非吧，但我觉得很奇怪，反正不喜欢。”裴喆叹了口气，心情有点沉闷，她差点就把院长视作偶像了。

“心理学上有一种概念是叫禀赋效应，它谈及，人们倾向于高估自己拥有的物品或创作的价值，即使其客观质量不高。早期作品作为个人“拥有”的产物，会被赋予更高的主观价值，导致非理性偏爱。老师谈及手环弊害难免偏激，人无完人，有些地方你也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林疏说道。

“哎。”裴喆口中呵出的白气将她的郁闷高高托起推到远处的冷空气里，不一会便消散殆尽了。“你说得对，其实只要不危及我爸的生命健康，我也没什么在意的，他可不能出什么事情。”裴喆不知道想到什么，眯了眯眼。“人一上年纪就是脾气大，又死犟。我素质好，我不跟她计较。”

“别想了。”林疏手抚上她的肩膀，“你还想不想继续逛了，不想再待在这里的话，我们换个环境，我请你吃饭。”

“天都快黑了，要不算了吧。”裴喆看了眼天色，有些犹豫。

“就当是替我老师赔礼道歉。”

“那好。”林疏眉梢轻轻一挑，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傲气，既然提到院长了，那就不得不吃了，虽然不至于宰上林疏一顿，但她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真是吃不了半点亏，非得把刚才不痛快的那两下找回来不可。

林疏注视着她，忽然开口：“突然发现，你的眉毛很漂亮啊，像工笔仕女图上大师的杰作。”

“啊……”裴喆怔楞，旋即从容收下这句夸奖，“谢谢。”虽然在她看来这说得也不过是事实，但这话题转的也太突兀了，裴喆差点没反应过来。“被你这种精英天才夸赞也是我的荣幸。”

“没有没有，比起我老师的成就还不值得一提。”裴喆悦耳的夸奖像凝为实质的手捋顺了林疏的猫毛。

“……”裴喆一瞬间苍老了，“咱能不提你那个老师吗，我很好奇她到底有多牛逼，让你仰慕成这样。”

“超级厉害的，她拿过好多大奖。”林疏嘴里像是预备着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就等着开闸，却在看到裴喆‘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的脸色后瞬间打住，识趣道，“我们不提她了，走吧走吧去吃好吃的。今天你吃什么，通通林小姐买单。”

“林小姐大气!”裴喆为她疯狂打call。

在要出研究所大门时，裴喆只顾着和林疏交谈，拐角处迎面不慎撞到一个人，在那刹那裴喆朦胧意识到那人个子比自己还矮一些，似乎也是个女生。碰撞那瞬间强大的阻力将二人撞得后退好几步，林疏连忙揽过裴喆，两人忙不迭喊着对不起。

“没事。”那人有点不耐烦地捂住额头。

“我好像有点事儿。”裴喆后知后觉捂住隐隐作痛的下巴，小声朝着林疏念叨，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

她朝着林疏的视线望过去，却发现对方也在‘含情脉脉’看着林疏。裴喆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扫了无数个来回，这情况，认识啊这是。

“林疏？!”那人像是撞见鬼了，“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出去？”

“对。”林疏似乎没有想和这人做过多深入交谈的想法，眉头一蹙，十分刻意疏离地微笑。

“不对啊，你这会儿应该呆在实验室才对。”那人却像是来了兴致，打开个聊天的豁口就要畅聊下去。

“我为什么要待在实验室？”

“因为……”那人眼神闪烁，“因为你作息就是那样啊。”

“你也说了是我的作息，不是你的。我想什么时候做什么就什么时候做什么，没什么好意外的。”林疏瞳仁黑得发亮，像磨得光滑的墨玉，泛着幽幽的光。“我们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林疏的步子迈得很大又走得急促，亏得裴喆身高腿长，倒也是险险跟上。两人坐在餐厅里两三分钟了，林疏还是一副没回过神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自从遇见你那个朋友之后就魂不守舍的。”裴喆拿着菜单装腔作势地浏览了半天，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林疏。

“不是朋友，就是同事。”林疏望着被咖啡洇湿的餐巾，将杯子挪到旁边干净的地方。

“那肯定也不是普通同事。”裴喆一副看透了所有的表情。

“……”林疏笑了笑，“我是觉得她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裴喆身体前倾将耳朵凑过去，“愿闻其详。”

“没证据的话我还不能乱说。”林疏摇了摇头，“等我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我再告诉你。”

“你知道她是谁吗？”林疏抿了口咖啡。

“我到哪知道去，你的身份我都是从你嘴里听说来的。不过你说是同事，想来也就是跟你身份差不多的吧，不然见到你就要像我们刚去的那样在路上碰见要用敬语问候的，不过我觉得她的身份肯定没你高，毕竟你都是院长的学生兼副手了，她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去啊。”

这世界上果真只有美食不可辜负，裴喆盯着菜单忍住留哈喇子的**，这种高档餐厅真还没来过。

林疏看在眼里，麻溜点了餐，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是副院长的学生。”林疏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嗐，那也没你厉害啊，我还以为她来头多大呢。”

“不是这么算的。”林疏嘴抿成一条缝，“不是说院长就比副院长厉害，是看她们分管着什么。院长主决策，副院长分管行政和资源调配。”

“那这么说的话，院长其实没什么卵用，真正搞研究要用的资源大部分都握在副院长手里。”

“是绝大部分。”林疏点头。

“那你很完蛋啊，副院长肯定是捡好的给她自己的嫡传弟子啊。”裴喆眨眨眼。

“其实也还好，虽然副院长分管资源调配，但我能用手里为数不多给到的资源做出还算不错的成绩，研究院的大家还是挺认可我的。而且研究院的资源分配也算是半透明公开，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副院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搞些什么，我的生存空间还算没有被挤压得太困难。”

“那还好。”裴喆拍拍胸脯，“你把话说完嘛，吓死个人。 ”

“没什么好担心的。”林疏神色淡淡的，“只要你有用，总会有人需要你的，只要有人需要你，就不愁没有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