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打那个“保险公司”的电话。他这个角色除了这个打通过的电话,再无其他任何线索。
现在只知道是祈夜原主他对象,当然也有可能是感情骗子。
不过,作为一个感情骗子,对“欺骗对象”既然这么冷淡,也是奇怪。
这些都是猜测,还是希望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为好,不然祈夜他原主太惨了。
方信深呼吸,再与祈夜对视了一眼。
打开免提。
“我为你吟唱,你为我执着,让世上的每一串铃音都去深情的讲,你我之间的传说。”
二人紧张地听着手机铃声,听着听着紧绷的情绪融化在扣人心弦的歌声中,似有一阵风轻轻吹来,命中风铃听风摇响,时间浸泡在紫色的云烟和绿色的草坪里,祥和温馨。
一曲快要结束时,电话终于接通了。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咽声,尾音上撩,实在是让方信不得不多想。
“呜呜……呜……不行了……”
方信咽了下口水:“……你好。请问是‘保险公司’吗?”
“啊!”对面的人忍不住喊出声,哪怕隔着一个电话也能听到暧昧的气息,“你们……认错人了……啊啊!”
方信已经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要挂断电话,手却被按住。
方信看着祈夜沉重的眼神,斜着头示意他怎么了。
祈夜嘴唇动了动,他用唇语告诉方信。
方信心脏紧了紧,对着电话说:“你是杨月落吧。我是玩家方信,你见过的。有空聊吗?”
对面,一个未曾说话的声音响起,“草,扫兴!”
方信立马望向祈夜,只见他轻轻摇头。
对面一阵窸窸窣窣,像是在穿衣服。中间偶尔参杂男人的骂咧声。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手机正主声音,杨月落磕磕巴巴地问找他有什么事。
方信把他的猜想告诉杨月落,希望他能把他们微信的聊天记录发给他。
杨月落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了一声,很是乖巧。听到方信要聊天记录,立马发给他,说:“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两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方信尴尬地等他关电话,对方好像也在等似的,半天不挂断。
最后还是对面的那个陌生男人不耐烦地挂断,方信好像还听到他骂了一句挺难听的话。
方信将手机放下,“呃……他们是……”
祈夜脸色也不好看,岔开话题道:“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你在说话,而他用的是‘你们’。”
方信顺着话题走,沉思道:“他肯定有问题!”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祈夜低眸淡笑,“也许是他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待他脸色好了许多,方信才打开聊天记录截屏。
越往下看,方信和祈夜的神色愈加凝重。
方信如从梦中惊醒:“包!我的背包呢?”
背包里最底下,居然还有一个隐藏暗层。方信颤抖着拉开拉链,心渐渐凉了下来。
捆绳,毛巾,迷药,防身电击器。
这还真是不出所料……
方信小心翼翼地看着祈夜,他倒是没什么表情。
欸,还好不是真的。
※※※
夜凉如水,静默无声。此时是沉眠入梦的好时机。
江潋猛然从梦中清醒,睁开眼。漆黑的世界无声无息等待危险降临。
【游戏玩家江潋违反规则七,请马上接受惩罚哦~】
江潋没有选择开灯,而是拿起放在桌上,事先准备好了的辣椒酱。浅浅撕开包装的一个小口,涂抹在眼睛旁。
“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再抹一点,就会违反规则十。”江潋边涂边面无表情地流泪。
【游戏玩家江潋违反规则十,惩罚即将下达,请做好准备~】
[江江酱算你狠,你在玩火知不知道?]
[我的男人我不准你哭,要哭也是在我chuang上!]
[前面的,有种你别用拼音,爱就爱出声]
[(吓了跳)(麻溜地滚蛋)嘤——我再也不敢了]
弹幕聊得欢,江潋确实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鬼来。
他暗自揣摩,按道理不应该呀,怎么还不来。
他又弯下腰,朝床底看去。
【游戏玩家江潋违反规则二,惩罚……惩罚真的已经下达了!麻蛋的,鬼呢!】
江潋:“……”
[此时此刻江潋的内心os:你在搞笑吗?你对得起我流过的眼泪吗!]
一阵邪风吹动窗纱,一只手从窗户外面爬了进来,发出怪异的喘声。
[哈哈哈终于要来了!鬼,你死到临头了!]
[鬼都死过一次了……]
[让他尝尝死不如死绝的滋味]
江潋笑容和煦,眼神带着不可察觉的兴奋,将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步靠近。
就当一个黑色的影子要爬上来时,江潋抬手一只飞箭射了过去,直冲影子的脑门。
A级道具,中这一招,就算是个厉鬼,就不死也残。
眼看飞剑就要射到窗外的影,一股浓浓的黑气猛然冲出来,将影子包裹得死死的。
江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俄而恢复了平静。
“抱歉,不知道是你。”江潋伸手去拉外面的人影。
原来那人是奚谷,周遭的黑气是从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中散发而出。
上来后,奚谷摆了摆手,低揣着气说:“楼下的门关了,敲了没人应。才想到从窗户爬进来。”
江潋打趣道:“怎么今晚夜不归宿?你也违反了规则。”
奚谷:“我撞到烛任,然后被一群鬼追着打,跑到旅店后,他们就止步了。”
江潋给他递了杯水,疑道:“难道这里受到了保护?”
奚谷咽了一口,“不,恐怕这里有更强的鬼。”
江潋挑眉,“比如?”
奚谷脸色苍白无力,手上沾满黑血,“比如你身后那只。”
[好恐怖,江江酱危险!]
十分钟后,房间内血痕布满,一片狼藉。
江潋脸上全是黑血,面无表情地洗过后,蹙眉盯着脏乱成一片的房间。
低声叹道:“这以后还怎么睡?”
奚谷微垂着头,语气中饱含歉意,“对不起,下次会注意。”
他的上衣已经染成了暗红色,映照得他整个人更妖艳病态。
江潋从包里拿出一件干干净净的厚衣,塞进他手里。
奚谷手足无措地接过衣服,结结巴巴地道谢。
江潋耐着性子解释:“可别谢我,是对门那个矮小子送的。要报答报答他去。”
他又道:“这鬼怎么样?”
奚谷想也不想,“很强,比我见过的都强。但……她的力量好似没有完全释放。”
江潋斜睨了他一眼,揶揄说:“包括你家那位?”
奚谷听后猛咳了两声,“不,不算吧。”
[啊,小奚脸红了,姐妹们拉起警笛,咱们有情敌了]
※※※
天空似夜似明。
灵河畔,芦苇轻摇。
朦胧夜色,倾心而行。星河与灵河融为一体,散发出璀璨光芒。
世界似动未动。
方信静静地望着带着金色面具的紫衣人。古老的王朝如前尘一梦,他真没想到他们还会见面,虽然是在梦里。
他抿着唇,凝视着眼前这似敌非友的人静止不动杵在那。
再上个副本,他毫无疑问扮演反派角色,却频频向方信示好放水,方信也搞不懂他想干嘛。
方信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自语道:“难道你也是玩家?我们之间有过交情吗?”
这是不可能的,他活十七年,怎么可能见过这么牛逼的人?
祭司的眼睛在梦里是黑色的,依然很好看,他饶有兴趣道:“你觉得呢?”
方信见人会说会动,吓得连忙撒手,“你怎么会说话?这不是我梦里吗?”
祭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可能是你想我了。你想我,我就来了。”
方信鸡皮疙瘩掉一地,一点也不客气地呸了一声,“不要乱碰瓷。在我梦里我就是大哥大,我说什么你答什么?!”
祭司笑着说好。
方信发现他耳朵出了问题,他怎么听出不得了的东西!连忙后退。
可又不能轻易放过这些机会,于是摆出做梦正主的地位,硬着头皮道:“你好好说话!”
祭司行礼道:“听陛下差遣。”
“你是不是玩家?”
“算是吧。”
“你算好人还是算坏人?”
“看情况。”
“长啥样啊?”
“还能看。”
搜肠刮肚找问题,发现也没什么好问的。
于是,方信随便道:“等级呢?”
他这么厉害,八成也是个S级。虽然问了也是白问,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想不到对方沉默了半晌,说:“这个问题跳过。”
方信岂能说放过就放过,邪魅道:“听话,告诉爷。”
祭司敲了敲他额头:“会剧透。”
方信听他扯,软磨硬泡地套了他一阵话,结果这家伙滴水不漏。
方信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扬言道:“算你狠,我要起来了!”
祭司:“现在不行。”
方信:“为什么?”
祭司:“还是晚上。”
方信一惊,有条规则上说“晚上不能睁眼”,他醒后很有可能会睁开眼。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信不自觉警惕起来,一种恐惧感随之蔓延。
不可能,难道他能监视自己!
方信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打算着怎么才能醒来而不必要睁眼。
祭司也察觉到他想逃跑,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他的手搭在方信的头上,轻轻地捂住方信的眼睛,将他整个人都半拢半囚在怀中。
“睡吧,”祭司在他耳边轻语,“明天还累着。”
方信口中嚷嚷着“你到底是谁”,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渐渐跌入软绵绵的睡意中。
※※※
祈夜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地思考眼下的问题。
比如,他怎么会来到这个游戏里?
比如,游戏里的他怎么这么倒霉?
再比如,他还有没有机会回家?
每晚睡前,他都会将游戏手册仔仔细细读一遍,读的越多,回家的希望越渺茫。
-所属世界:次世界-女频小说-《团宠万人迷:顶级豪门在逃小公主》
祈夜扯了扯嘴角,无奈但笑不出来。
“万人迷”“小公主”都是指的他妹妹,而他只是这本玛丽苏小说里的一个男配角,女主的第五位哥哥。
穿进游戏为第一重打击,自己从小到大生活在一本书里、只是个纸片人为第二重打击。
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来这里的不是他的家人。
这里太危险了,他来正好。
反正他无药可救……
月色入户,对面是室友的睡颜。
祈夜靠着床头,看向方信,发了阵呆。
室友人还不错。
就是睡姿一般……
祈夜懒懒地抬手替他把被子盖好。完事不过半分钟,方信又一脚把它踢开,还皱着眉挥朝空气拳,嘴上还念叨着什么。
凉风徐徐,方信又觉得冷,打了个寒战,双手摸索了一阵。被子都掉地上了,当然什么也摸不着。
祈夜无奈只能帮他捡起又盖好。确认方信的手和脚都被裹紧、老实了,祈夜才坐回自己床上。
闹了半天,他的困意也上来了许多,正打算睡觉。
一阵诡异的笑声忽隐忽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汇聚成一团,左右看来像个人形。
祈夜的心跳速度加快,黑色眼眸條地深沉。
那个似人似鬼的白影缓慢爬上方信的床,并且越来越清醒,手臂上坑坑洼洼,脸上的残缺,赫然是一副被剥去人皮的模样。
方信似乎感觉到了身上多点的重量,微不可测地皱了皱眉。
就当鬼要唤醒方信时,祈夜拍了拍鬼的肩,心跳的速度已经超乎想象,他仍低声说:“你打扰到我室友休息了。”
鬼听到了,试图张嘴开口说话,但他没有舌头,他的脸型皱了皱,像是在表示他很愧疚。
祈夜忽视身体的颤抖战栗:“你走吧。”
又是风吹过,鬼影消散无踪。
祈夜像失了力气,躺平在床。两眼恍惚,呆呆望向天花板。
这么久了,看到它还是会害怕。
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