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凝视着她红润的双唇,刚刚平缓的心跳再次剧烈起来,尝试过与她亲密的滋味,他迫切地期盼着能与她吻的更紧密,更深入,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告诫自己不该奢望更多。
一只手被姚华音攥住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慌着想要抓住什么,他气息凌乱,拍打的水花飞溅,只好按住她的裸肩,头向一旁偏转开:“姐姐,我们回房去吧。”
姚华音终于放开他的手腕,双臂向前搂住他的脖颈,嗓音低缓魅惑,“好啊,你抱我回房。”
入秋后夜里寒凉,汤池里尚有温泉的水汽暖着,回到小卧房后浑身凉飕飕的。
行云把姚华音放在床尾,拽过被子裹在她身上,点上灯,回头问:“这里有干净的衣裳吗?”
姚华音裹紧被子,看一眼墙边的柜子,行云快步过去取来一件寝衣给她,湿透的道袍滴下一路水痕。
姚华音慢悠悠掀开被子,起身站在他面前,沁着水汽的手臂向身侧张开,“我的贴身侍女伤了心,闭门不出,更衣的事,今晚便由你代劳吧。”
她轻薄的抹胸湿漉漉地沾在身上,勾勒出胸前玲珑的曲线,方才行云怕她着凉,急着抱她回来,尚未留意到,此时正对着一览无遗,忙偏开脸向后退开半步,头上的水滴在寝衣上,瞬间散开不见。
姚华音跟着上前,笑着看他,“要我帮你回忆上次在书房里,你是如何为我宽衣解带的吗?”
行云不敢亵渎,又担心她受凉生病,好在只僵持了片刻,手上一轻,身后窸窣作响后归于平静,姚华音换好了寝衣站在他面前,一头乌发也用干布巾包裹着。
他松了口气,冷的打了个寒战。
这里没有他的道袍,需要回卧房去取,他正要开口,姚华音的手已经伸进他湿哒哒的道袍里,他猝不及防,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一把按住她的手。
姚华音看着他微红的面颊,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你是本城主的面首,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做的?又有什么没做过的?天冷了,再穿着湿衣裳可要生病了。”
行云知道她怨恨他,不再回避,闭上眼睛僵直地站着,任由她摆布,发泄。
姚华音握紧他的手往身前一拽,扯开他腰上的系带,双手贴在他胸前向后掀去道袍,湿哒哒的里衣相继落地。
行云本能地想要伸手遮掩,又很快放下,他曾经用筑梦那样侮辱她,他知道他没有资格。
姚华音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上下打量,眼前的身体修长而紧实,充满着少年的活力,和与她亲热的身体毫无不同,一时让她分不清孰真孰假。
只是眼前人浑身战栗,面容悲戚,竟然看不出半点屈辱,姚华音毫无报复的快感,失望地回头,淡淡道:“上床吧。”
布巾滑落,湿漉漉头发散落下来,浸湿了寝衣,姚华音视而不见,平躺在床上,目光凝着虚空。
行云睁眼,捡起布巾走到床边坐下,拽着被角遮在身上,用布巾轻柔地擦干她扑在枕边的乌发,放下床幔,躺在她身边。
烛光透进床幔,映入一片喜庆的红,他悄悄扭头看她,她还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他听人说成亲后要洞房花烛,便跑去问父亲,父亲告诉他,洞房花烛就是成亲当晚与心爱的姑娘同床共枕,从此相守终生。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得害臊,盼着长大后与她同床共枕的那一天。
时过境迁,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苦笑着收回视线,陪着她一起望着顶板。
许久,枕边人终于闭上眼睛,行云赤着身坐起,双腿盘膝,闭目默念清心咒。
姚华音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睁眼看他,年少时的温馨旧梦仿佛就在眼前,眼皮变得沉甸甸的,不知不觉间熟睡过去。
刚过午夜,行云便觉得丹田痛如钝刀子来回拉扯,**的脊背被汗水浸透。这几日他功力消耗太过,又接连多日没怎么合眼,身体终于熬不住了。
离天亮至少还要两个时辰,他咬紧牙关强撑着,将清心咒再次念了不下百遍,好容易熬到天空放亮,他身上越来越冷,仿佛骨缝里都是凉的,一头栽倒在枕上,彻底失去知觉。
姚华音被震的头一颤,蓦地睁眼,见他双手抱胸缩成一团,面色发红,浑身抖的厉害,摸他身上,热的烫手。
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姚华音目光冰冷,手却不自觉拽着被子裹紧他。
他从小很少生病,一病就要烧上好几天,她想着让他再睡一会儿,晚些若是还高烧不退,便叫胡喜安过来给他看看。
她轻轻挪到床尾下床,披上外衣向书房走去。
熹微的晨光照在书案前,地上干干静静的,一片碎纸屑也无。
姚华音靠坐在座椅上,心如古井平静,却一脸茫然。
看来行云并不知道解除禁咒的办法,只能夜夜不眠不休地为她念咒,以至累到晕倒,她刻意回避心底涌起的酸涩感,视线落在书案上。
俞家军的卷宗盒子摆在书案正中,旁边的蜡烛燃的只剩寸许,烛台上凝着大片蜡油。
姚华音向前倾身,打开盒盖,从俞平阔的徽识下面抽出那支尚未封口的纸袋,看见当年她亲笔为俞子钦记录下的那叠文书全部规整地存放在里面。
她抽出几张细看,文书背后用空白的纸张铺垫,再用胶把碎纸屑一片片沾上去,对接的整整齐齐。
她把文书收进纸袋,眼前浮现出行云昨夜在灯下一点一点拼接碎纸屑的样子。
她当着他的面撕了这些文书,为何还留着那枚银铃?甚至不敢再次踏入卧房边的汤池,难道她还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放不下他?
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下了一跳。
不会的,她素来有仇必报,任何人都不例外,只是在夺回王盘岭之前不能让他有事,到时候再派人抓他的师父玄清道长回来,逼问出解禁术的办法。
行云昏睡了一个时辰后突然惊醒,以为耽搁了念清心咒,懵懵的正要坐起,见枕边空空如也,姚华音已经离开了。
光线透过床幔照进来,他方想起晕倒前天就已经亮了。
头痛的要裂开,身上汗流浃背,仿佛要燃起火来。他难受地皱眉,伸手推了推被子,纹丝不动,低头看去,被子四边都被压在身下,掖的严严实实。
是姚华音帮他盖上的。
干裂的唇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他忍着热缩在被子里,扭头向床幔外看过去,昨日浸透的道袍都挂在窗边的衣架上,他耳根更热,头也不觉得痛了。
阳光从窗棂直直射进来,把红色纱幔映成鲜亮的橙,他起身穿上道袍,满怀期待地向书房寻过去。
姚华音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勾画,俞家军的卷宗被收回格子架上,还是原来的位置。
“姐姐。”行云嗓音微哑,但不失轻快。
姚华音抬头打量他,他面色泛着红,看似还在烧着,轻声道:“过来坐吧。”
行云抿唇,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姚华音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还好,烧的不算厉害。
“我没事的。”行云含笑抢先道。
姚华音收回手,目光在他清俊又柔和的眉眼间流转,她憎恶心里莫名其妙的悸动,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静了静心,在他面前摊开行军图。
行云向前探身,跟着看向图纸,从炎城往南勾画着两条线路,看样子是打算水路和陆路齐发,共同出击南陵北城。
“姐姐是打算继续对南陵用兵了吗?”
“嗯,我已经与吴绍渊商定了策略,应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除了王盘岭。”姚华音提笔在王盘岭的石堡上勾出个圈。
行云清亮的眸子微微闪动。
这座石堡是他八年前跟父亲一起设计修建的,内里的构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猜到姚华音是故意给他看这张行军图,目的是让他主动请缨,以一己之力捣毁这里,让韶阳军顺利通过,以便速战速决。
当日她发现他的身份却没有惩治他,还把他留在身边,必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行云丝毫不在意,甚至因为姚华音的托付而庆幸,只要她开口,别说是孤身潜入王盘岭,就算让他冒死独闯南陵王府,他也心甘情愿。
他曾经承诺过会保护她一辈子,却因为八年前的悲剧撕毁了誓言,他感恩此生还有机会履行承诺,必会拼尽一切为她办到。
他心里无比清楚,这样的决定并不仅仅是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而是遵从本心。
年少时的情谊璀璨如星,即便曾被阴云遮蔽,也从未消逝过一日,一旦拨开阴云,便再度熠熠生辉,任凭岁月流转,也永远美好如初,只是他还摸不清姚华音的态度,怕她不肯原谅他。
行云不挑明自己俞子钦的身份,含混道:“我小时候去过这里,地形很熟悉,或许能帮助韶阳军顺利通过。”
姚华音看着他,仍有些微的不确信,“此行凶险万分,你不害怕?”
行云的神情笃定而温柔,“姐姐,你信我一回。”
姚华音不置可否,默然看回书案上的行军图,将心底不断滋长的情愫压下。
之前攻下小许已经触怒寿雍,派出两千人前往驻守,攻打南陵北城的这一战必须要赢,否则日后会更加被动。
行云想问她打算何时出兵,又如何过寿雍那一关,思前想后没有做声,姚华音若想让他知道便不需要问,否则问多了,怕会让她起疑。
敲门声响,玄衣铁卫进门侍立,姚华音知道他有事要奏,向行云道:“你还去隔壁歇着吧,晚些我让胡喜安过来给你瞧瞧。”
行云小时候见识过胡喜安的火暴脾气,想想便觉得头大,只是姚华音的心意不好推却,夜里还要念清心咒,得尽快把病养好。
他美滋滋地抿嘴,乖巧点头。
姚华音起身走到门前,玄衣铁卫奏道:“槐安的手下这两日频繁出现在吴宅附近。”
姚华音嗤一声笑,心道寿雍这是让他来挖墙角了,沉着脸吩咐:“叫槐安在弘文堂候着,本城主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