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梦泽不方便去学堂上学,于是秦念心为他请了一个上门的教书先生。
阿胤推着云梦泽来到书房,教书的夫子正在摆放教具。
“世子。”夫子向云梦泽行了一礼。
“先生。”云梦泽也回应一礼。
云梦泽问阿胤:“你想跟我一起学习吗?”
阿胤点点头,然后在夫子的许可下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云梦泽的旁边。云梦泽念书,阿胤便在旁边学写字。她没有握过笔,得从最开始学起。不过阿胤学得很快,夫子也不需要过多教她,带她写字真就是顺手的事。
夫子会在一堂课结束之后带来一些在街市上听来的新闻轶事,云梦泽不常上街,于是夫子每次来就会给云梦泽讲讲近期京中发生的事情。阿胤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夫子打量了一番阿胤,觉得阿胤实在眼熟,云梦泽替阿胤回道:“是爹不久前从街上带回来的。”
于是夫子一拍脑袋:“你就是那个小乞丐呀!”
夫子原在街上见过阿胤几次,因为街头到处流传着那个所谓的“晦气的乞丐”的流言,使得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很难没注意到过她。她上头有个贩子头,手底下一大批行乞的小孩,阿胤是最不服管教的一个。
贩子头教小朋友们怎么去偷人家腰间的钱袋,她说不了话,急得冲上去把小朋友揍一顿抢回了钱袋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每次动静都闹得挺大。
但是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斗不过四五个一齐拿着鞭子堵她的混子,于是她被打被关禁闭的次数也最多。
打到后面贩子都嫌晦气,她跟个无事人一样顶着个鼻青脸肿的花脸混进另一些三教九流的乞丐堆里。
她的手语就是跟着那群老乞丐学的。
夫子含笑:“我说最近怎么安静了许多,鸡飞狗跳的始作俑者原来已经被侯爷给收回府里了。”
云梦泽惊异地看向阿胤:“你仇家这么多啊?”
阿胤有些得意地摆摆手表示:“没事,都是些小人物。”
夫子问云梦泽:“你不是不习惯叫侍女贴身照顾你吗?”
云梦泽有些为难地表示自己被云鹤霄摆了一道,阿胤是云鹤霄硬塞给自己的,虽然不习惯,但也不是完全抵抗,然后转头向在练字的阿胤强调:“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不要多心。”
阿胤停下笔,看着云梦泽,思忖着眨眨眼睛,然后起身去前厅摆着的茶几上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云梦泽,一杯递给夫子。
夫子乐呵呵地接过水来:“阿胤姑娘真是大人有大量,一点也不介意某个扭捏之人的失礼之言。”
云梦泽知道夫子在暗讽他,气得轻咳两声:“夫子慎言,竞敢当着世子的面诋毁污蔑世子,当心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夫子晃晃脑袋:“世子不是那样的人,世子谦逊心善,温和仁厚,鄙人能来教世子读书、阿胤能来府上受您照拂,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突如其来的煽情,惹得云梦泽一阵肉麻得紧,他浑身一激灵:“阿胤,下课了,送夫子赶紧出府罢。”
云梦泽知道自己的腿彻底废了之后在床上静静地躺了四五天,吃得也少,吓得秦念心还以为他抑郁了,其实他只是在思考,思考了很多事。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轮椅上让人照顾一辈子,只能成为镇北侯府的累赘,所以他想独立起来,拒绝了大家的帮助,所有的事情都靠自己单独完成,虽然进程会有些慢,但至少是能做成的。
如果双腿还健在,是已经可以开始跟着衷叔开始习武的,很可惜现在只能练一些不用动双腿的功夫。
白天也练,晚上也练,在外人看来,云梦泽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夫子说,你可以不用这么急功近利的。
云梦泽不理解:“这样算急功近利吗?爹说过,他刚到北疆那会儿,也不过是个刀都拿不稳的人,从来都窝在档案室工作的文官,怎么能跟那些武将们比,他也是日也练夜也练,才能撑起镇北的军队。”
夫子:“他多大你多大?”
云梦泽开始思考。
“有时候,你其实可以尝试着依靠一下别人,那些愿意让你依靠的人从来都不会把你当累赘。”
云梦泽有点被说服了,很难得,小孩子犯倔最难被说服,因为他们本来阅历并不够,做什么都由子自己理解的来,又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所以认死理。
虽然云梦泽被说服了,但只是这时云梦泽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了。
阿胤将夫子送到府门口,夫子告诉他,前段时间她在大街上揍了那个小孩子偷东西偷到了衙门捕头身上,已经送进大牢了,不知道还出不出得来。
阿胤耸耸肩:“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侯爷心善放了他一命,但阎王爷可没打算放。”
夫子又悄悄八卦:“你最近跟老衷学了些什么呢?”
阿胤:“衷叔说我学太快,已经没啥能教我的了,这几天常常找我下棋呢。”
夫子目瞪口呆:“学功夫也快,学写字也快,阿胤姑娘你莫不是个天才?”
阿胤:“但我还没有学会下棋,我不喜欢动脑筋,每次都会输给衷叔,所以衷叔最喜欢和我下棋了,整个府里只有我下不赢他。”
夫子发现憋笑真的是件很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