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loser成为锦鲤暴富后 第1章 第 1 章

2022年6月13日星期一，江市人民医院综合楼一楼大厅服务台。

“你好，上周在医院做的穿刺，现在来拿穿刺报告和基因检测报告。”

“是本人么？”

“是”

“身份证”

……一阵哒哒哒键盘输入声后，两页A4纸出现在服务台上。

“姓名秋明月，性别女，年龄26周岁，身份证号37****************”

医护工作人员右手食指在第一张报告单最上栏两行一一划过，“这些信息都对吧？”

明月扫了一眼信息栏，“嗯，都对”。

随后工作人员把下面的报告拿出，覆盖住刚才的单子，再次一一确认，“这些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拿走吧。”

嗯哈？这…这就完事儿啦？就可以走啦？不再说点啥的吗？

明月还处在懵懵状态，一下反应不过来。她拿过报告单挪到一旁，两眼在单子上粗略扫过，只见正中间最为醒目的是两张彩色细胞组织图片，亲切的熟悉感让人回忆起了初中生物课的细胞学。

这也看不出好坏，明月心想，直接看下面的病理诊断：“甲状腺结节穿刺涂片示滤泡上皮增生及不典型增生，考虑□□状癌。”

“考虑”是什么意思？是确诊呢还是没确诊呢？能不能给个准话？明月着急又激动，恨不得一下子知道答案。

先看看下一张再说，掠过第一栏患者信息，再扫过中间大段看不懂的检测术语，只见报告的最末端：基因名BRAF突变基因检测数据V600E突变检测结果阳性。

这，还是不明白啊。不过阳性似乎不好。还是挂号问大夫吧

“你这得住院做手术了。”医生看着手中的报告单，“我把住院单和术前抽血的单子开了，你去缴费，然后一周内把抽血检查做了。”哒哒哒，医生忙着敲键盘开单子。

什么？手术？医生你在说什么啊？你看的是我的单子么？

从确没确诊一下子快进到告知做手术，明月觉得自己似乎需要说点什么，更确切点是向医生问些什么。

但告知突如其来，脑子还处在前一阶段里，茫然空空，不知道该问什么甚至该不该问。就那么傻傻得站着，呆呆地看着医生那灵活的手指一哒又一哒飞速的敲击输入。

“啊对了，具体手术时间等我电话通知，大概十天左右吧。”医生双手离开键盘，把一旁放着纸质笔记本拿到跟前，圆珠笔‘啪嗒’一按问道：“你手机号多少？”

“嗯？188********”

医生在已经翻开的笔记本上，顺着之前的记录下空两行用圆珠笔记下。

“那，我……”正当明月犹豫着开口之时，电子叫号声响起，门口探头探脑已久的下一位患者已经来到桌前开始问诊了。

不好意思继续停留，她把单子证件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不遗漏后小心放进帆布包里，打道回府。

6月的江城，梅雨季还没到来，水泥路面上蒸腾着暑气，烈日出门仅几次的裸漏脚背已经被熏蒸的泛红了。

明月在医院大门旁的树荫下定住，呆呆思考几秒后，决定坐公交车回去。

公交车速度慢，适合此刻需要舒缓放空的她。

她巴不得时间和人生就此停留在这一阶段。下一步该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步行到马路对面公交站没一会儿，第一辆疑似目标车出现在视野内，在前方十字路口略作停留后由远及近、缓缓驶来。等明月动作滞缓地从挎包里掏出手机，再打开高德确认好班车时，一抬头，车门关闭车已经开出去几米远了。

如她所愿，下一辆。

瞄一眼手机，电话小框框没有红点，明月长舒一口气，已经跌落半崖的心可以暂时托住。

她确实还需要时间先自己消化这个结果。若此时爷爷奶奶打电话询问，她还真怕自己绷不住失态。她不想这样。

要想不让你在乎的人担心，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语调、面对面的话还要控制好表情、神态。

语气沉稳、语调上扬、语音清亮，这样即使处在十分艰难的境地里、没有想出办法脱困，你也会呈现出积极向上走的信心。这种潜在的信心会在一定程度上使家人信服，稳住他们的情绪，减少不必要的担心。

是的，至少先让自己在情绪上走赢一步。

想到这里，明月长呼一口气，在下午二老打电话过来之前，她一定能准备好了怎么回复。

顺手点开微信，果然，男朋友和妹妹早在十多分钟前便开始询问报告结果。明月简短回复后便黑屏关掉了手机，视线悠悠望着前方十字路口，等着下一班公交车的出现。

至于为何需要看来电显示和微信，而不是听，那是因为明月自从上大学有了第一部手机起，一直到毕业后的这4年里，手机就基本处在静音状态。

是的，工作时候也是如此，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电话诈骗。

当然啦，调静音就是害怕有人找。

这样不好，容易耽误事儿。

这是病态的逃避，更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自我保护机制。

这逃避由来已久，明月都知道。她知道创伤是什么，贯穿于大半个童年和整个青春期：那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心。

她也知道彻底治愈的方法。但她太弱了，不够强大，没有能力。

每一次的来电和消息都像极极细微的针扎，隐隐的痛感提醒着它的存在。呵，还在泥潭里挣扎看不到未来的她暂且也就顾不上这个了，就让它继续待在那里，只要不继续溃烂就好。

***

回到家，嗯，暂且称之为家吧。更准确讲是和男朋友乔屿同居的出租房，整租的一室一厅。

整个户型朝南，一进门是三十来平的客厅，左手边依次是厨房和卫生间，再往里走是带阳台的二十平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都有窗户，通风良好，明月喜欢。

“回来啦？考虑就是确诊？”乔屿在小沙发上端坐着，看样子有一会儿了。

租的房子距离乔屿公司一公里多点，工作日中午乔屿都会在公司食堂吃完饭后骑电动车回家休息大半个小时。

“不知道，当时懵了不知道要问，医生也没说，直接通知做手术。”明月把包挂好后，又洗了手，这才在客厅的餐桌前坐下。

桌子已经摆好了热乎的饭菜，明月拿起筷子开吃。

“甲状腺癌基本算不上癌，治愈率高，你不用害怕。”乔屿开口安慰道。

“这些做穿刺前我就隐约了解了，手机里老是推送，我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是恶性。去年还是良性结节，这才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不是说良性不会变恶性嘛？”

明月把筷子放下，略缓了会儿，“做b超时医生就严重怀疑恶性，但我还是心存侥幸。”脸上浮现出一点点悲愤，似乎是在为早先没有勇气接受事实的懦弱而生气。

“没事儿，我上午问同事了，他也是甲状腺癌”

“什么？”明月立马声音拔高打断乔屿的话，“你问同事？现在好了，你们公司都知道你有个长期待业在家还患病的女朋友了。”

乔屿无奈地笑了，此时的明月像个抗议示威的小猫咪，龇牙又炸毛，凶凶又可爱。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关注这个，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那个同事在河仁医院做的手术，术后恢复的很好。河仁医院是肿瘤专科医院，比人民医院这种综合性的更专业。江市很多人得甲状腺癌都去它那儿做。”乔屿耐心解释道。

哼，一个大男人还整天婆婆妈妈，话这么多，跟人打听这打听那，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寡言稳重都没有。明月心道，不过一想到打听这些是为了自己，心里又有点小扭捏、害羞般的甜蜜。

乔屿继续道“虽然在江市，但它其实是省一级医院，设备先进，甲状腺这块儿还是全国临床研究单位之一呢。”

嘿，这肯定是听了同事的话后自己又去做功课了。明月的小粉心持续甜蜜的咕咕酿着泡儿。

不过提到做手术，明月的心情就开始低落了。

“我不想做手术。一想到身体某个组织将永远切除，我将永远失去它，从此这个部位永远空空，身体是缺失的而不是一个完整的，我就想哭。”不知何时眼眶已隐隐蓄含泪水，明月心情更加低落，话语开始哽咽。

“是我自己作死，一开始身体查出良性结节就应该重视，这是身体抗议的信号，但我总以为是不大点事儿，在查过良性不会变成恶性、喝中药还不消散后就没再管，一味地放任情绪对身体的压迫。”

“好啦~，没事儿，”乔屿走过去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声音轻柔的像一层薄薄的纱，把她从头到脚都包裹进去，从此不会再受到外界任何伤害。

安抚性地沉默了小一会儿，乔屿继续道“咱们再去这家医院看看，自己也在网上做做功课。以后一定得记住：你的身体最重要，工作啊、考公啊在身体面前屁都不是。”

“嗯，明白了。那我下午主动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估计他们现在正心里惴惴地惦记着呢。然后再在网上做做攻略，其实现在得这个病的人挺多的。”

明月闻着乔屿身上独有的气味，熟悉又心安。

她像是在吸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放松，懒洋洋地，满足又幸福。

奇怪，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性，身上居然有种小孩子和男性荷尔蒙杂糅的气味。这绝对不是用沐浴露的原因，应该就是身体原有的。

有一种说法是如果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好闻，证明是你的基因选择了他。

嘿嘿嘿，想到这儿，明月在心里悄悄的傻笑，表情不再下垂，整个人像经过雨水洗泽后的百合花轻盈舒展开来。

至于是否确诊，再去乔屿刚才说的那家医院挂号看看，说不定会是另一种诊断结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