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crush是奥运冠军 第4章 蜚语

自那日以后，余添星便跟着许自源一道训练。

有了上回“不算公正”的比赛，再加上他与许自源一道训练，形影不离，那俩货躲着他们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余添星很满意这个结果，也懒得跟他们过多计较。这样他可以全身心投入训练，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而且在方教几次恰到好处的指点下，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他深刻的感受到自己水平的迅猛提高！

尤其是最近的几次体测，他200米成绩已经达到了1:53.43，而100米成绩达到了52.68s——这是他目前100米自由泳的最好成绩，距离健将水平也只有一秒多点，相比以前拼尽全力游到虚脱，都突破不了100米自由泳54秒，这个成绩让他欣喜若狂。

当晚就把从拮据的生活费里攒下的一笔钱拿了出来，请许自源下了一顿馆子。

教练那边，他打算趁人放假休息的时候去给送点水果蛋糕奶粉之类的拜访一下。

至于还有个人——何洋，他们明明共用着一个教练，共有着一个好友，看似千丝万缕的联系，实际上却只说过两句话……

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何洋回上句话，好好道上一句谢。

可就是那两句话总让余添星记忆犹新，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后续行为也变得奇怪起来。

比如，在每日结束省队那些苛杂且繁重的任务回到宿舍拿到手机躺在床上找回了自己后，在这点独属于自己的空余时间里，他的手机，从相册到软件，开始一点点被何洋所占据。

他关注了何洋的社交账号，每天下训后就看看粉丝发上去的何洋最新动态和出图视频，以及点赞一下何洋新发的动态。

刷视频时，还会刻意去搜“何洋”这两个字，看他比赛的视频，看他将对手远远甩下意气风发的模样，隔着屏幕与时间为他欣喜激动。偶尔刷到在赛场被拍下来的何洋，他还要将照片里的人和他那天看到的记忆里的人进行一个比对。

然后再得意地暗暗感慨一番：

这照片可真将人拍丑了！他本人可比照片上拍的身材好太多了，尤其是腹肌。再说这脸型，这照出来都快被拉成方脸了，明明是个窄脸啊！

可光是这些还不够。

即便是他与何洋的训练时间被刻意安排岔开，他还依旧希望偶尔在健身房和更衣室匆匆擦肩看上一眼，以及抱有一丝幻想的：何洋记得自己。

然而何洋太受欢迎，走哪哪就围着一群人。

加上他平日里除了训练还要跟着省队给配的经纪人接受各种采访、代言、拍摄……两周下来，余添星看到何洋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想简简单单打声招呼都做不到。

更让余添星失落的是，怀揣着跟他一样的想法的人太多，唯一一次擦肩而过，何洋对着他们一群人回了声招呼，余添星能明显感觉到何洋好像对他没有一点印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为他停留过一瞬。

暗自伤心之余，他冥思苦想，觉得是那日见面他带着泳镜泳帽，才导致何洋根本认不出他长什么样子。

其实一开始，他也没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被队友看到手机相册里何洋的照片。

“霍！你居然存了这么多何洋哥的照片？暗恋何洋哥啊？”

冷不丁从背后冒出这么句话，余添星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甩飞。

他条件反射地把人怼了回去，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子顶多算是网上那些小粉丝面对大偶像的那种崇拜仰慕的样子，怎么能瞎扯到“暗恋”上呢？

于是，不久后，余添星梦想中的17岁生日礼物就真的变成了能拿到一张何洋的亲笔签名，而且最好还能和他有一张合影。

为此余添星抓耳挠腮，盼着盼着，日子终于来到了星期二——不出意外，何洋下午要在这边训练。

一整个上午的训练，他都在脑中疯狂循环着下午一会儿如何与何洋开口打招呼的情节。

可当他结束一早上训练，刚走到更衣室门口，步履却是一顿，他听到了更衣室内部传来了这么一段对话：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测试居然被新来的那小个子给超了。”

“诶，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帆，别跟他计较，这小子嘴欠得很。”

那边人静默两秒，淡淡吐出一句：“……没事，我没那小子命好。”

此话一出，更衣室再度一静默，随后有人打破氛围，“是哈，小个子就是条件好啊，许自源和方教练都能巴巴地给他凑上去……你们说他家是不是有什么后台啊？这万一是咱体育局长的孙子，这以后游泳谁还敢赢他啊！”

话语刚落，紧接着一声嗤笑：“算了吧，你们没瞧他那身上那套装备啊，穷酸成那样怎么可能是局长孙子。”

“那你说他怎么跟方教练搭上关系的？”

“这我上哪知道啊！但肯定有关系呗！”

“哎，你们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啧……人做都做了，你还不能让人背后蛐蛐两句吗？”

……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胸腔里热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浇了盆水。

前几日他还到寝室给这几位挨着挨着送过水果来着，特别是那个叫王一帆的，还笑眯眯的亲切地握了握他的手臂说有问题来找他。

想他这几日脑子里除了训练就是何洋，全然没注意到这些整日里一起训练的队员看他的眼神。

……可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实际得罪过这些人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他今天测试赢了他们吗？

余添星火气蹭得一下冒了起来，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又紧。

最终，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愤然调转步伐，打算再去池子里泡上两圈，等这群人走了再走。

许自源在训练中心大门还在等着余添星干饭，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屁颠屁颠跑进更衣室看了一转，没见人，正略烦躁之时，手机震动了两下，他赶紧掏出手机定睛一看。

余添星给他发过来一则“别等他了，他再游一会儿”的消息。

许自源气不打一处来，不明白这小子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于是憋着股气，跑到泳池里去瞧，可泳池里哪还有什么人影！

最后绕着池子走了一圈，在游泳馆休息区捡到浑身是水的余添星。

——他正耷拉个脑袋坐在凳子上。

兴许是在省队时间长了，男性健硕高挑的身材司空见惯，觉得这儿人人都是那个样，所以即便是余添星17几，放在人群中也是个大块头，在他看来也都算个小矮人。更别提孩子体型还没练出来，比其他人足足小了一圈。

此刻的余添星在许自源眼里就跟一条被雨打湿的吉娃娃似的。

许自源顿时没气了，他走过去，放平语气，耐心询问道：“怎么了？”

余添星闻声抬头，见他来了，马上起身道：“没事。”

许自源一哂：“没事？没事你坐这儿水不擦衣服不换饭也不吃？”

余添星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许自源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追问事情答案，默默叹了口气，推着孩子往更衣室走：“走走走，吃饭，吃饭不积极作风有问题！”

*

余添星这个中午没睡好觉，一方面是因为那几个人在背后蛐蛐他，另一方面是吃饭的时候从许自源的口中得知何洋今天的训练计划要提前结束。

他的生日就在明天，现在连何洋一面也见不着，就更别提偶像的亲笔签名合照了。

余添星头一回觉得下午的陆地训练如此沉闷。

训练到中途，跑完整整十圈后，一个个累得浑身湿透，脚步都是飘的，教练可算是愿意放他们一马，叫他们稍作休整。

顿时，好些人跟泄了气的皮球直接瘫坐地上，余添星好歹还提着口气，别过头走到阴凉处，跟着许自源一并坐下休息。

中午那几个蛐蛐他的家伙正成群结队地往操场那头的小卖部去了。

然后很快，那群人就又回来了。余添星拿毛巾抹了一把脸，看着王一帆先给教练拿了瓶水，然后左顾右盼了一转，最后竟然朝着他这边的方向径直走来。

人影越来越近，余添星不由自主捏紧了手里的毛巾，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家伙。

……是不是该装作若无其事地同对方打个招呼？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做到毫无芥蒂的开口，只能压制着心头的闷气，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最后只稍稍皱了皱眉头，撇开自己的目光。

但人家显然根本不在意他——王一帆的腿直接从他面前经过，停在了他身侧。然后他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带着谄意讨好的问候。

王一帆亲切地唤了声：“源哥。”

余光中看见那人给许自源递了瓶橘黄色的运动饮料，许自源倒也不拒绝，笑意盈盈地收下。两个人还相互寒暄了两句，王一帆这才满脸堆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期间，余添星似乎还感觉到对方似有似无地瞟了他一眼。

目送人离去，许自源拧开瓶盖，畅快地喝了口冰水，然后冲余添星感慨道：“王一帆这小子人还挺不错。”

余添星终于一个没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哧。

许自源好似没听见，继续问他：“诶，添星，你这来了都快半个月了，怎么没去熟悉熟悉这些队友？”

余添星又不说话了，半晌，慢吞吞地开口：“自源哥，你为什么要带我？”

许自源挑起一边眉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余添星的表情委实不见得多好看，两撇短密的眉毛紧蹙着，眉间还微微跳动，而本就呈苦相的下垂的嘴角垂落得更厉害了。

奈何这小孩将目光放得太低，许自源压根瞧不见小孩的眼睛，无法确认到小孩是不是真的哭了。

“余添星你……”许自源话语一顿，将手搭上小孩汗湿的背，“到底出什么事了？”

余添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但许自源这回没打算再放过他。

可他刚打算继续追问，尖哨声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一响。

余添星骤然抬起眼眶，许自源总算是看清了小孩眼角快要退却下去的红血丝。

*

许自源觉得自己就是老母亲命，为了带孩子操碎了心。

下午结束训练后，余添星的嘴就像是人被糊了好几层强力胶水，闭得死紧，任凭他如何追问，怎么撬都再难以撬开。

在做了几次无用功后，许自源彻底放弃了，打算把这个难题丢还给何洋那个人精。他给何洋发去短信：

【余添星这几天不对劲，心理出问题了！】

何洋回得很快：【你给小孩疏导疏导】

许自源抄起语音回过去：“疏导什么呀，一天就你省事，把人扔给我，自己请假美美隐身？”

何洋：【……】

许自源：【？说话】

何洋没再回他。

许自源这边急得要发狂了，等到一连几个表情包轰炸过去后，何洋的信息回了过来：

【条沫在订婚】

宋条沫，何洋暗恋了近乎十年的白月光，华国泳界女泰斗！

许自源当即“卧槽”出声，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这几个字的沉重。

许自源还能说啥？

不要想不开啊，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那只花；宋条沫年龄太大，你找个比你小的多好；男人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哪怕，你想要男的也成啊！

……

大片大片的口水安慰话语从他脑子里蹦出来，可挑挑拣拣就是没一句能给对面发过去的。

最后他放弃了，挑了句最简要直白地话给人发了过去：

【兄弟，咱华国游泳队就靠你了，你不能出事知道吗？】

何洋坐在一片喜庆庄重的金红中低头凝视着许自源这段话，有些失笑，好看的眉毛也似乎是因为无奈微微蹙起。

许自源这回没敢催何洋，瞪着眼珠子“矜持”地等了半天，最后终于收到了何洋的一字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