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人决定在赛博世界复仇 第9章 昨日乌云06

夜色将近。

两人抵达星云市时还是下午，本来的打算是开诺拉的车进城，方便躲避摄像头和巡视的警察。但由于中途被迫改乘摩托车，所以两人被迫只能在城边等到天黑才能浑水摸鱼地进城。

“耽搁了一天，不会影响你原来的计划吧。”易莱想起诺拉进城的目的是取走一批枪械，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方不方便，

“时间倒是方便。”诺拉低头沉思了一下，“但是运货的车已经没有了，总不能指望这辆破摩托把那么多武器拉回来。”

“运货的车倒是有，反正我答应过西娅这次给她带回几辆车，算我的入伙费。”易莱想到自家收车行时心里又沉了一下，但旋即就释然了，估计整个店铺现在都被当做“赃店”查封了，再拖个把月就会被纳入联邦政府资产然后吃干抹净。

你起早贪黑辛苦经营多年的店，突然有一天因为个什么“意外事件”，然后它就跟你毫无关系了——这个城市就是如此残酷，你的店不是你的，有时候你的命也不是你的。

“我记着你有个老朋友能给你抹除身份是吧？”诺拉冷不丁出声打断了易莱的思考，“当务之急是这个，你顶着个新鲜通缉犯的脸，但凡有点脑子的条子甚至都不必扫描都能给你揪出来。”

上城区，女性，义体医生，忒休斯。

易莱目前只有这四个线索。

“你他吗的不是说老朋友吗？”诺拉听完易莱的线索恨不得邦邦给她两拳，“你真敢吹呀，虚成那个样还敢当着西娅的面撒谎！”

“那我能怎么办，我当时真的很怕被她给扔出营地。”易莱心虚地咳嗽了一下，“别着急，混街头有混街头的道儿，去上城区找个酒吧，坐那喝一杯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现在刚进城，距离上城区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看着铃木家族摩托车上大大的野猪标志，易莱觉得这半个小时至少得有3、4个帮派过来找麻烦。

“真是臭名远扬啊...”易莱感叹着。

说到这易莱回身瞥去，一个醉醺醺的小混混正拿着喷漆往墙上涂鸦，看着易莱回身看他还戏谑地吹了个口哨。

易莱看准小混混没有义体，便微笑着走了过去，迅速照他□□猛踹一脚，接着咣咣两拳给小混混打得鼻血横流。

“啧啧，你下手真狠。”诺拉抱着胳膊看着易莱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给出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

“看见男的就烦。”易莱抄起小混混的喷漆，走到摩托车旁把野猪标志喷盖下去，对诺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诺拉被易莱的街头混混作派逗笑了，跟着易莱坐上了“改装”后的摩托车。这次她没有再犹豫，双手直接扶上驾驶者的腰，然后靠近易莱说道：“我觉得你有当城市之王的天赋。”

......

上城区，天使地下酒吧。

易莱突然在酒吧门口停住了脚步。

诺拉也跟着一个急停，神色猝然警戒起来，轻声询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易莱沉声说。

难道被条子盯上了？或者是某个帮派的眼线？天使酒吧是个地下酒吧，通俗来讲就是黑酒吧，即使是帮派份子、卖药的和易莱这种通缉犯进去，大家都见怪不怪。

诺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门口聚集了人来人往，有人勾肩搭背，有人放声大笑，还有人喝多了直接往地上一躺...但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是自己疏忽了什么吗？诺莱思忖着。

“我没带钱。”易莱转头对上诺拉的眼睛。

“滚！！！”诺拉终于忍不住抬腿照易莱的屁股上给了一脚。

浓烈的烟酒混合的味道，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刺眼的闪光灯，构成了星云市的夜生活。地下酒吧永远不缺顾客，诺拉拽着易莱挤过层层人流，在吧台处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酒保微笑着看向两人。

“一杯龙舌兰，加柠檬和姜汁啤酒。”易莱熟头熟脑报着，微笑着看向诺拉。

“威士忌。”诺拉显然没心思喝酒，随便点了一个便付钱打发酒保。来酒吧是为了找到那个忒修斯然后抹除易莱通缉犯的身份，现在当事人一点都不操心，反而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想到这诺拉没好气地白了易莱一眼，移动身体尽可能离她远一点，以免自己突然脾气上来给她两下。

“小两口吵架了？”酒保把调好的酒推向两人，随意地问道。

“啥？？？”诺拉差点没站起来，瞪着眼睛看向酒保，又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易莱。

“啊...不好意思啊，搞错了。”酒保尴尬地摆摆手，试图装作忙碌的样子。

“诶，回来！”易莱故意不去看诺拉隐藏在灯光下红一阵白一阵的脸，单独留下两个人肯定更尴尬。她决定直奔目的，借着酒保的尴尬和歉意直接问他关于忒休斯的事。

“有个叫忒修斯的义体医生在哪，你知道吗？”

“啊，知道，她的诊所在地图上查不到，但离这里不远。”酒保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出酒吧门左转，过两个街区再右转直走三个路口，那家亮着蓝色牌匾的就是。”

“谢了。”易莱一口闷掉剩下的酒，给诺拉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往外走。

两人再次坐上了摩托。这次诺拉的手又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愣着干嘛？”轻描淡写的声音传进了耳朵，诺拉一咬牙，逞强般地扶住易莱的腰。就是，想那么多干嘛？全当那个酒保在放屁！

在诺拉的视觉盲区里，或许是龙舌兰和姜汁啤酒的比例不太对劲，易莱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

蓝色的招牌。

易莱做了一次深呼吸，轻轻地按下门口的呼叫器。

没有回应，但是门开了。

整个诊所不大，但是墙上摆放的义体却没有下品。易莱的目光穿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定格在前台后面的女人身上。

看起来和老妈差不多的年龄。一头蓝色的短发，气场沉稳干练，狭长的眼睛里热情不多，更多的是审视两位来访者。

“请问是忒修斯吗？”易莱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蓝发女士直视着易莱，声音冷的近乎机械，易莱走进才发现她的下巴上隐隐有着植入体的痕迹。

“呃...我....”易莱完全被对方压迫性的气场所包裹，脑子有些浆糊，“我想让您帮我抹除身份。”

忒修斯略微眯起眼睛，一道蓝光一闪而过。她在扫描来者的身份，紧接着她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惊讶。

“...易莱？你和易丛珊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女儿。”易莱老实地回答，看样子对方还真和自己老妈是老相识。

“跟我来吧。”忒修斯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转身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示意两人跟上。

门后是另一番天地。两台略微陈旧的皮质躺椅并排而立，周围围着一圈精密仪器，这就是义体者的手术室。中间则是一张巨大的长桌，上面摆放了一台体积不小的计算机，后面的货架上摆着型号各异的义体零件，还有一些不知道内容的文件。

一个手术室，工作台，档案馆。

易莱在忒修斯的眼神示意下坐上了其中一个躺椅，忒修斯拿起一台平板电脑，然后从旁边的仪器牵引出一条线，迟疑了一下，最后插入了易莱的脑机端口。

“你妈妈怎么样了？”忒修斯沉默地摆弄了一会儿平板电脑，然后开口问道。

“我妈...死了。”易莱垂下眼睛。

“什么——”冷冰冰的蓝发女人突然失态，手上的平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脚趾，但她却根本顾不上呼痛，“她怎么死的？易丛珊怎么死的？？？”

看着忒修斯的反应，易莱思忖着既然她是老妈在危险时候指名道姓地要来找她擦屁股，想必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易莱重述了一遍易丛珊身死那天的场景，收车的意外，铃木家族的追杀，以及最重要的，公司的浮空车和高桥兄妹。

“30年了...她还是没逃得过。”良久，忒修斯喃喃地说。

她狭长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锐利，雾气渐渐汇集在瞳孔前，凝结成降落未落的水滴，但是碍于面前有人，又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啪嗒。泪从另一双眼睛里坠落。

易莱无声地流泪，颤抖的呜咽凝聚于喉头，最终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对着忒休斯说道：“但是我妈她没有离开我，她的能力...好像遗传到了我身上。”

“遗传？”忒修斯怔了一下，随即快速整理情绪，“你是说...你也是个能力者？”

“对，我进城的路上遇见了些危险，在生死关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借用风的力量。”易莱顿了顿补充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力者的天赋。”

“你是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今天第一次应验？”忒修斯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易莱身边。

“对，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当时有生命危险。”易莱迅速回想了自己前25年的人生经历，好像真正称得上生命危险的经历也就是小时候贩卖情报被人追杀和前几天被铃木家族抓到这两次。

忒修斯蹙起眉头深思，然后伸出手触摸易莱的眉心。

她的手好凉，凉的简直就像个...死人。易莱心里想着，但是身体却没有躲避。

“不是遗传，是继承。”忒修斯从易莱的话语里重新梳理了一遍逻辑，旋即抬头，认真地看着易莱，“它察觉到易丛珊即将死亡，然后逃逸到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