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 第8章 chapter 1-8

邱弋一把扯住栀栀继父的衣领，把他从门口拽了进来。

栀栀妈妈见状，赶紧脱掉鞋，心惊地跟在后面。

栀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进了客厅，邱弋松开揪栀栀继父衣领的手，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邱弋一米八几，人高马大。

栀栀继父矮他一截、又颇苍白消瘦。

两个人体格差距太大，栀栀继父知道自己不是邱弋的对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识相认怂：“等等……”

邱弋会等他才怪。

他根本不给时间反应，抡起拳头，又是一下挥在栀栀继父脸上。

这一拳手劲明显比上一拳重，只见栀栀继父往后晃了两步没站稳，直接跌到地上。

有一股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来，栀栀继父伸手一摸，沾了满手血。

邱弋杀红了眼，又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起来。

继父被打怕了，急急争取时间开口说：“等等！等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邱弋忽然觉得好笑，早就抬起来的拳头停在半空等了等。

他看向栀栀，再看向栀栀妈妈，最后看回栀栀继父脸上，嘲讽般地说：“你当我是傻子？”

栀栀继父噎住，一时无话可说，只能无力否认：“不是我。”

“不是你？”邱弋气得大爆粗口：“放你妈的狗屁。”

他拧起眉头，高高抬起拳头打在他眼眶旁边。

“啊--”

栀栀继父撕心裂肺一声惨叫，栀栀只是看着都觉得这拳好疼。

邱弋手臂上的青筋暴了起来，把栀栀继父按在地上，左边脸接着右边脸，一拳接着一拳揍。

栀栀妈妈终于看不下去，冲上去抱住邱弋的手臂。

“别打了!”

她那一点点力气在邱弋身上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栀栀妈妈情急之下，对准邱弋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邱弋疼地停了下来，栀栀妈妈赶紧蹲到她丈夫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邱弋一边捂着后肩，一边看向栀栀妈妈，对她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开口问说：“他把你和栀栀打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栀栀妈妈看着被打到无法动弹的丈夫，恨恨地瞪着邱弋反问：“关你什么事。”

邱弋：“……”

栀栀妈妈：“说到底这都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邱弋愣了愣，被气到无话可说，气过之后又觉得无比可笑。

邱弋作罢一般看着栀栀妈妈，说：“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说完，走过去牵起栀栀就走。

栀栀妈妈看了，急忙问他：“你带栀栀去哪里？”

邱弋停步，垂眼看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栀栀妈妈：“……”

邱弋蹙着眉，眼神里带着怒意，还有一点威胁的意思，低着嗓子说：“作为母亲，你不护着自己的孩子我真没话讲，从今天开始，栀栀是我的家事。”

眼前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栀栀泪光闪烁看着身前的邱弋，伤痕累累的心突然变得踏实了。

她知道她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来找她，疼她，偏护她。

邱弋转过头看栀栀，问她：“跟我走？”

栀栀义无反顾回答：“好。”

邱弋松了一口气，笑了笑。

天知道他有多怕栀栀瞻前顾后，念各种情份最后还想留下来。

邱弋拉着栀栀，栀栀跟在后头。

栀栀妈妈进退两难看着他们，心中权衡利弊在拉扯，最后居然没有开口留。

栀栀在走出家门的最后一刻，心中诸多不舍在挣扎，最后也没有回过头。

邱弋就这么牵着栀栀离开了家，两人都怕有什么万一，一路忙不迭下了楼上了车。

夷城的天暗得很快，八点以后路上几乎就没什么人。

邱弋载着栀栀一路疾驰在康庄大道，栀栀的心里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她转回头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在身后渐行渐远，再回头，邱弋正领着她走在一条宽敞明亮的路上。

不一会儿，视线里就能看到邱弋的仓库房。

邱弋把车开进那条羊肠小道，在房子门口停了下来。

熄了火，邱弋先下车，然后让栀栀扶着他的胳膊慢慢来。

开门进了家，邱弋把灯打开，对栀栀说：“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然后身影就开始忙碌起来，烧水倒水拧热毛巾准备跌打药酒......

栀栀选择坐在餐桌的椅子上，邱弋把温水端到她面前，然后把热毛巾递给她说：“敷一敷身上的伤，凉了说一声，我再给你换。”

哪知栀栀却没有接过来，反而一把抱住了邱弋。

邱弋心软了一下，也伸手抱住她，许久，决定吐露心里话：“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栀栀愣了一下，松开邱弋看着他，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怪她瞒着他。

“对不起嘛。”

栀栀眼眸含了一层雾，柔柔地看着邱弋。

邱弋也不是怪她，只是有些受挫。

他希望她能够依靠他，让他做她的后盾。

无奈糖衣炮弹威力太猛，邱弋的那一点点负面情绪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本来，他也对她发不起火来。

见邱弋神情从担忧转为无奈，栀栀抬下巴亲了他一下。

邱弋拧眉看着她，表情复杂，说不上来。

栀栀完全不懂，软软的身体贴近邱弋，又再亲了他一口。

这一下就不止是蜻蜓点水了。

邱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栀栀这样。

他身体一热，抱住栀栀。

栀栀“嘶--”了一声，停了下来，眉头小皱，可怜巴巴喊了声：“疼。”

邱弋心跟着揪了一下，下意识要问，哪疼。

看栀栀满身伤痕，想想，应该是哪都疼吧。

邱弋深呼吸一口气，转移注意力，把凉掉的毛巾再过一遍热水，重新拿给栀栀。

完了后，邱弋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一杯下肚，勉强冷静了下来。

......

邱弋重新走回栀栀面前，看着她白皙皮肤上留下的淤肿，开口问她：“为什么你们不报警？”

栀栀知道邱弋指的是继父的事，缓缓叹出一口气，回答：“我试过了，没用的。”

邱弋听着栀栀语气里，因为早已经放弃而得来的平静，沉闷地呼吸了一口气。

栀栀：“终归是家庭纠纷，警察来了只会口头上劝一劝或者做做警告，不会采取什么实质行动。继父当下都表现的很温顺，说一不二的，警察一走，因为生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邱弋：“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他？”

栀栀抬头看邱弋着急的表情，顿了顿，说：“继父虽然现在是这个样，但他以前真的很好，不论是对妈妈还是对我。这几年他公司亏了很多钱，脾气才变得这么暴躁。”

邱弋还是不能理解。

栀栀继续说：“而且他平时虽然脾气大了点，也不会冲我们，只有喝醉酒了之后才会……”

栀栀回想起来，还是会瑟瑟发抖。

邱弋：“所以呢？你们就念着他不喝酒的时候的好，忍气吞声？”

栀栀动了动身子，伸手拥抱邱弋，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我想走的，他第一次动手打我的时候我就想走，可是我劝不了我妈妈。”

邱弋怜惜地抚着她的背：“你可以自己走。”

“我去哪里呢？”

栀栀松开邱弋，看着他，说：“我走了就没有地方去。”

邱弋心像被尖针刺了一下。

他摸着她的脸，满目心疼：“那你现在有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栀栀鼻头酸了酸，紧紧地抱住邱弋，将头埋进他怀里。

就在两人温存的时候，一阵拍门声响了起来。

邱弋和栀栀互相一激灵，表情里渐渐都带着一点渗人的猜测：继父和妈妈找到这里来了？

......

许久，两个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着，直到拍门声再次响起。

邱弋望向大门处，停顿了一会，看回栀栀，安慰她：“没事，我去开。”

栀栀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安地看着门的方向。

邱弋带着谨慎的表情走到门后，因为门上没装猫眼，只能开口问：“谁？”

门外的拍门声停了下来，只听熟悉的声音响起：“我。”

邱弋整个人大松一口气，还想着如果是栀栀父母来抢人，真不知道自己应付不应付的了，就算他有一身蛮力，也不好当着栀栀的面把她妈妈也打晕在这里。

邱弋转过头，栀栀的表情还疑惑着。

邱弋冲她笑了笑，转身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邱弋的小姑，栀栀也见过的。

小姑手上提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藏蓝色的花布包着，在门外冲邱弋笑了笑，说：“我和你姑父在家包了点三鲜饺子，想着你最爱吃了，就给你送点来。”

邱弋还在门口站着。

小姑说着说着就走了进来，熟门熟路往厨房的方向，半天不见邱弋跟上来，转回头看他，顺着他的视线，这才看到角落里坐立不安的方栀栀。

小姑惊了一着，说实话她从来没见邱弋带女孩回家过。

她扬起眉，表情丰富地回头去看自己的侄子，第一时间冒上脑海的念头是：

这小子也到这个年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