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 第33章 chapter 2-13

“等手上几起案子结束后，我向上级申请两天假，你想不想去哪里转转，我陪你。”

刚才的事，没有必要去提了，陈遇用他的方式来安慰余念。

从上车后，余念就一直努力撑着眼皮，就怕像现在这样，眼睛一眨，眼泪就夺眶而出。

余念用手背抹了抹脸颊，讨厌明知道邱弋是故意的，眼泪还没完没了往下掉的自己。

她抬头，用力吸了吸鼻子，虽然还红着眼眶，但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两天可能不太够。”

陈遇看向余念。

余念再稍冷静了一会，等到眼泪乖乖听话止住后，转头对陈遇说：“我想明天就去公司提辞职。”

是一时冲动还是考虑清楚了，这个当口，陈遇也分辨不出来。

他顺着余念，问她：“辞职后，有什么打算吗？”

余念移眸，将视线投入黑得很是彻底的夜，顿了顿，说：“我想……去冰岛，看看极光。”

陈遇算了下自己的年假，是有可行性的。

他答应栀栀：“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

第二天，邱弋刚出电梯，就看到余念坐在39层前台会客区。

余念见到邱弋后，便起身，很明显，她在等他。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话说。

邱弋往办公室方向走，默许余念跟在他身后。

进办公室后，邱弋径直走向座位，打开电脑后，首先翻开前台放在他桌面上的待处理文件。

余念则是直接进入了主题，开口便说：“我今天会向主创递交辞呈。”

邱弋拿起笔准备签文件，对余念说的话没有关心，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走流程就是了，不用特地上来跟我说。”

余念也不想特地跑来跟邱弋说这个，只是在辞职之前，她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向他确认。

“那和MUDE的合作……”

邱弋签完一份文件，抬头去看余念，脸上是极商务的表情：“和MUDE合作，就按合同继续执行。”

余念就是想上来确认这件事。

她不确定，自昨夜之后，邱弋是更恨她了，亦或是如何。

现在看来，似乎，他已经失去了刁难她的兴趣。

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么个意思。

两个人都是表演“我和你不熟”的老艺术家。

余念也很商务：“不打扰你了。”

话音还未完，邱弋便落下眼皮，继续工作。

……

确认不会影响到老东家MUDE后，余念便没了心里负担。

余念连试用期都没过，主创那么快节奏的一个人，不可能花时间去挽留她。

但看得出来，主创对余念印象不错，在收到余念的辞呈后，还算多说了几句：“你上系统提流程吧。离职工作正常一个月结束，具体时间视人事部招到新人的时间来定，一般不会拖延。”

余念：“好的。”

主创：“在这期间，交到你手上的工作还是得按照要求完成。”

余念：“明白。”

主创：“去忙吧。”

余念：“行。”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提出离职后，主创也有意减少了余念手头的工作。

从某种程度来说，余念和主创是一类人，无意中就把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工作，很少下班后这么早回家的。

以前一回家，凌晨，倒头就能睡。

现在回到家后没有事做，余念给自己倒了杯水，面对眼前大片的自由时光，竟然卡壳住了，有点儿恍惚。

她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发了一会愣，双手在键盘上停了停，然后在搜索框里输入“冰岛”两个字。

山川河流之上，绿色的极光如烟，绚烂夺目。

余念看着网上的照片出了神，想到邱弋曾经没正经地对她说：“以后我们一起去冰岛，看真的极光。”

……

与此同时，太极屋日料餐厅。

已近打烊时间，餐厅里只剩一位客人，那个人就是邱弋。

他正拉着老板畅谈人生。

“这次真的结束了。”

粽子来中海的第一天，和邱弋、许透还有小辫子哥哥聚餐的那晚，听到的消息还是：邱弋找到栀栀了。

邱弋终于找到栀栀了。

此刻，他一脸没明白：“什么真的结束了？为什么又结束了？”

发小就是发小，可以用最本真的状态相处。

邱弋颓丧地喝了口清酒，自嘲般地一笑，对粽子说：“她要嫁给别人了。”

分明想要表现得早已释然不在乎了，可是怎么说着说着，紧咬着牙关，竟然还流下了一滴泪。

实在太丢人了，不符合他邱公子的形象。

邱弋淡定地用拇指指背轻轻一撇，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粽子早已经看愣了。

长大以后，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络，但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邱弋不用说了，光是打理公司就有够他忙。

许透在仲丘做产品总监，小辫子哥哥在仲丘做设计总监。

就说这三个人吧，同在一家公司，能待在一块的时间都少，更不用说粽子，经营着连锁餐厅，每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是弥足珍贵的。

他们顺着栀栀的话题，聊到了过去在夷城的生活，回忆了一番往事，粽子喝着喝着就喝断片了。

印象中，只是听许透说到栀栀在中海，已经和她联系上了。

后来有没有细说栀栀的近况，粽子有点儿忘了。

所以他现在很是迷惑：“什么意思？嫂子她要嫁给谁啊？”

邱弋看了一眼小小眼睛，盛着大大迷惑的粽子，被他脱口而出的“嫂子”二字讽刺到了。

“反正不是我。”

三名店员小姑娘做完餐厅卫生，纠结了很久，黏着站在一块，小心翼翼出声道：“老板......我们可以下班了吗？”

转眼都到打烊的点钟了，粽子完全没注意到。

他看向只有二十上下的三个女生，非常人道：“都下班吧，回去路上小心。”

三个女生“欸”了一声，脸上表情羞涩激动，看了看邱弋，又看了看粽子，嘴角绷着笑，手挽手走了。

女生们把餐厅主灯关了，只留几盏区域灯给邱弋和粽子。

在这期间，邱弋又独自喝了好几口酒。

粽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明白点，什么叫反正不是你，我怎么听不懂呢。”

邱弋：“你故意的吧，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夷城的生活节奏慢，人口少，身边来来往往，就是那么几个人。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都深，深到好像一辈子只和这几个人待在一起，也足够。

所以以年为单位，只为了等一个人，才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

粽子素来更是相信爱情，尤其是他从少年时期就看着走过来的邱弋和栀栀。

粽子皱眉摇头加摆手：“我不信。”

邱弋也希望一句我不信，就能把事实推翻。

见邱弋一言不发，粽子表情逐渐凝重：“你是说真的？”

邱弋：“骗你干嘛。”

粽子坐不住了，内心翻江倒海了一会，又不知道一股子劲该往哪放，憋到最后，只能泄气问邱弋：“那你打算怎么办？”

邱弋：“......我说了，结束了。”

粽子睁大眼：“你的意思是，放弃？”

这个词用的通俗又精确，邱弋耸耸肩：“放弃。”

粽子本来想说，那你这六年的时光呢？

想想，现在说这些，除了徒增伤感无力，好像也没什么用。

斟酌再三，说出口的话便成了：“没事没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邱弋倦意满满，轻提了一下嘴角。

之后，两个人都未发一言，光线昏暗的餐厅里，只剩下窑杯相碰的声音。

安慰人的时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粽子心里真实的感受，是意难平的。

他这次来中海，旨在巡店，后天就要出发去下个城市，如果这件事不做，他心里会一直有疙瘩的。

聚餐的隔天，许透问他，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碰到栀栀的事。

粽子酒还没全醒，迷迷糊糊的：“后来栀栀有来吗？”

许透：“不是，我们聚餐的酒馆就在她家附近，偶然遇到的。”

粽子凭着这句话，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转悠到了栀栀小区家附近，来了之后才觉得，想法有点天真了。

他看着这条街道上联排的小区，拿出手机，打算问问许透，有没有栀栀的电话。

刚拨出去，就看到前方有个女生，吃力地抱着一箱快递，从快递驿站走向前面的某个小区。

粽子掐断电话，从车里下来，快步朝那个女生走了过去，特别惊喜地喊了声：“嫂子。”

余念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箱，转头看到粽子，表情有些意外。

粽子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看着余念，差点要喜极而泣：“真的是你啊！”

想是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他给吓着了，粽子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粽子，邱弋的发小。”

余念愣愣地点了下头：“记得。”

她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粽子会突然来找她。

粽子兴奋难掩，问余念：“嫂子你现在有空吗？我能不能请你吃个晚饭？”

余念不知道粽子来找她的用意，老实巴交回答：“我、我吃过了。”

粽子挠挠头，说：“我后天就离开中海了，离开之前有几句话特别想对嫂子你说，我们就找个地方，稍微吃点，聊会天，行吗？”

余念想了想。

粽子干脆接过余念怀里抱着的大箱，特别热情问：“对了嫂子，你喜欢吃日料吗？”

......

太极屋日料餐厅。

余念没想到，对粽子说：“原来这餐厅是你开的。”

粽子一边给余念倒茶，一边说：“是啊，嫂子你来过？”

余念想到那次在这儿，隔了六年，第一次和邱弋见面的场景。

余念：“来过一次。”

粽子将倒好的茶递给余念：“以后你来就报我的名，给你免单。”

粽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客，余念被逗笑：“那怎么好意思。”

粽子一点没在假客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收嫂子的钱，那才叫不好意思呢。”

粽子叫的自然，余念第一时间听着，也挺自然的。这会儿顿了顿，没接话了。

粽子结合上下文，对对话戛然而止的理由猜了个**不离十。

他抿了一口茶，开始这趟来找余念的主要目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六年前，你突然离开后，邱弋做了哪些事？”

其他话，粽子统统不去说，对于余念的选择，粽子也保持尊重。

他只是觉得，至少有些事情，她可以知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