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君是要把我包成木乃伊吗?”落华醒来,发现自己从头到脚的伤口都被绷带厚厚包住,简直包成了一个千层糕。
对方显然没有心情理会她的玩笑,赌气似的加重了手上包扎的力道。
“啊呀,痛痛痛痛……”落华大声抗议道。
她从小怕痛,这么怕痛的人,却偏偏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动手时间……为什么骗我?”鼬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推迟两小时,是想让我为你收尸吗?”
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出鼬皱眉的样子。
从小到大,记忆中鼬很少生气,更是从没对她生过气。
他一直是淡然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总是由着她任性胡闹。
难得看到他咄咄逼人的样子,竟然觉得……
嗯,有点新鲜,甚至……有点可爱。
“啊,鼬君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她脱口而出。遇见这样的情境,她一向是插科打诨,试图蒙混过关。
“回答我的问题。”他这次真的是生气了,指尖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为什么骗他动手时间?
因为,她不想让他的手再次沾上木叶高层的血。如果有未来,她想让他干干净净回到木叶,不必再被人唾弃,被人指摘。
从始至终,从始至终……她就只有这么一点简单的心愿而已。
“嗯,我很抱歉,但是……”,她想了想,没有直接给出那个答案,而是转向他的方向。
“鼬君如果讨厌这种感觉,那未来遇到任何事,都请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她声音很轻,语气却非常认真。
她说的是过去,他一个人被团藏挟制、一个人接受灭族任务,一个人做了整整七年叛忍。
她是想告诉他,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会像小时候那样,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守护在他身边。
他怔了怔。
现在团藏已死,她得到了止水的眼睛,未来或许还有转机也不一定。
她原本想直接把止水的眼睛交给鼬,毕竟作为止水的好友和被他托付遗愿的人,他最有资格得到这只眼睛。
但是,现在她或许可以想想,这只眼睛的其他用处。
“对了鼬君”,她转移了话题,“眼睛上的绷带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这些年她受伤实在太频繁,几乎把鼬逼成了半个医疗忍者。
“……最快三天后。”
“嗯……还来得及。”
“你要离开?”她杀了团藏,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明明没有退路了,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是。”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最终,她开口打破了沉默,“鼬君,在想什么呢?”
对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在想,怎么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拆掉绷带的时候,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嘴唇有些发青。失血过多,身体里余毒未清,再加上多次种植咒印的副作用,她的身体残破得像风中芦苇。
但是她必须回木叶一趟,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鼬自知无法阻拦她,晓的集合令下达,他也不得不离开。
分别前,落华踮起脚尖,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
“须佐能乎……那个术应该负荷很大吧?”她把纲手送她的那瓶药塞进鼬的手里,叮嘱道,“这个可以减轻瞳术的副作用,鼬君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劳累了。”
鼬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落华,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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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华来到火影大楼的天台上,风灌满了她的斗篷,背后的火影岩正沉默地注视着她。
这是她最后一次以暗部部长的身份出现在木叶。
此后,她将再次失去所有身份。
从最开始把自己的计划向火影和盘托出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火影想要清除根部势力,所以她就想出了“借调”的策略,将根部成员调离团藏身边,暗中软禁审问;火影想除掉团藏,又不想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那就由她一个人来背负这些罪孽。
她要复仇,她要为自己爱的人扫清障碍。现在,一切都有了结果,这是她多年谋划得来的,她应该高兴才对。
“纲手大人。”
“你做得很好,落华。”这丫头的才能确实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为她清除了心头大患,“只是,村子高层依然有人要追究这件事,你恐怕也无法留在村子了。”
“这是当然。”落华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火影大人,属下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吧,你对木叶有功,又救过我。能办到的话,我会尽力帮你达成。”
“如果一切都尘埃落定……”落华单膝跪地,目光坚定,“请您准许宇智波兄弟回到木叶。”
“那你自己呢?”
她沉默了,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兄弟互相残杀的。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她是没办法活着回到木叶了。
纲手仿佛明白了她的沉默:“值得吗?”
“值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是个傻丫头啊,纲手在心里感叹。
“火影大人”,伊比喜神色凝重地汇报审讯进展,“我们已经用尽了酷刑,但山中风和油女取根依旧不肯交出团藏的关键罪证……”
“火影大人,这件事请交给属下来办。”落华想了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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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团藏已死,根部编制取消,愿意配合的人员全部转到了暗部,根部种下的咒印也随之解开。
于是原根部的审讯室,也变成了暗部的第二审讯室。
“山中前辈,油女前辈,”,落华缓步走进第二审讯室,看了看熟悉的刑具和查克拉锁链,“十一岁时,我也曾被囚禁在这里,没想到现在位置对调了。命运还是很有意思的,不是吗?”
“妖女,你来做什么?”油女取根对她充满怨恨。
“是你一步步设下陷阱,杀了团藏大人!”山中风也厉声斥责。
“妖女也好,恶女也罢,人总是把虚妄的东西当作真实,我都不在意。”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果团藏没有野心膨胀,恐怕再多圈套也是白费。这一点,两位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落华走近了一些,眼神复杂地审视着他们。
“山中前辈,你的母亲独自抚养你长大,现在她已经年迈,无人照料;油女前辈,你父母已逝,家里只剩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妹。两位如此忠心于团藏,难道不考虑一下家人吗?”
“卑鄙无耻的妖女。”他们显然以为她打算拿家人来威胁他们,这是在根部是常规操作。
“放心,我并不习惯把别人的家人当做人质,”落华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如果这么做,我和团藏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当然是想请二位交出团藏的关键罪证。”落华眼神显得有些遗憾,“可惜二位受尽酷刑也不肯配合,那么我留你们也就没什么用了。”
初禅天不知什么时候出鞘,在她手上闪着凛冽的蓝光,刀锋轻轻转动,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山中风的颈动脉。
“妖女,我们死也不会背叛团藏大人。”这两个人眼神决绝,显然是准备“舍生取义”。
初禅天蓝光闪烁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两人身上的查克拉锁链已经应声断裂。
落华收起刀,语气平淡地宣布了对他们的判决,“从今天起,你们依旧被允许以木叶忍者的身份工作养家,但终生不得离开木叶,终生不得进入情报部门,终生不得接触村子的任何机密。二位觉得,我这样的处理还算公正吗?”
作为团藏的左右手,他们早已抱着必死之心,可没想到……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两人愣在当场。
“为什么……”山中风有些无法置信。
“你是在邀买人心吗?”油女取根冷冷问道。
“邀买人心也好,虚情假意也罢,至少两位确实得到了自由,我的初衷和目的对你们来说真的重要吗?”落华看着他们,眼神澄澈,“同样,不管团藏初衷如何,他确实酿成了两个家族的惨剧,更是夺走了无数孩子的性命。”
两个人陷入沉默,明显被落华的这番话触动了。
“我与二位立场不同,也自知无法撼动二位的忠心。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在二位身上浪费时间呢?”
她并没有打感情牌,没有挟私抱怨,更没有用自己被团藏害死的家人来博取两人的同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走吧,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落华走出了囚室,原第十一分队的成员默默跟在她身后。
这些是她多年的队友和心腹,他们无数次在战场上拼死保护过对方。
在那次“借调”中,多亏他们精湛的演技,自己才能将团藏一步步引入圈套。
“队长!”狸和獾在背后叫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不是“部长”而是“队长”,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他们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并没有回头,从过去到现在,她经历了太多次生离死别,所以极其讨厌分别的场景。
眼泪也好,告别也罢,那些依依不舍和殷殷叮嘱,她都不想再面对。
“我走以后,天藏前辈会接替我的位置。他是个温良正直的人,会为你们安排妥善的去处,你们不必担心。”
留下这句话,她背对着他们,走出了这座埋葬了太多黑暗过往的根部基地。
站在木叶大门前,她最后一次回望。
从三岁父母双亡到现在,她已经在木叶生活了十八年。
在这十八年里,她有了爱她的家人,包容她的恋人,并肩作战的同伴……最后,又失去了这一切。
这次啊,大概真的后会无期了。
“卡卡西,你是要做什么?”正在伤感的时候,她敏锐捕捉到了熟悉的查克拉气息。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大家都约好了吗?
“油女取根和山中风向火影大人递交了团藏的关键罪证,并同意作为人证出席对团藏的不公开内部审判。”卡卡西走了出来,眼神复杂。
“嗯。”意料之内的事,这两人本性并不坏,只是愚忠而已。
“还有水牢里只剩半条命的夜枭,他对团藏恨之入骨,也答应作证。”
很好,所有的布局都完美收官,今天真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落华……”他叫着她的名字,神情充满了心疼和悲戚。
印象中,鼬总是对她露出这种神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卡西也总是露出这种神情了呢?
她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
“别这样……卡卡西,这不适合你。”她故作轻松地提起往事,“曾经,你说过……如果我离开木叶,你会把我找回来,或者亲手杀了我。”
“是。”
“所以……现在你选择哪个呢?”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真的不是卡卡西的对手。
“我既无法将你带回木叶”,卡卡西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力感,“也无法……对你下杀手。”
“真巧啊,我也是呢。”落华微微仰头,眨掉了眼眶里溢出的悲伤和软弱,她深吸一口气,对卡卡西露出最后一个明媚的笑容:“那就,再见喽。”
她挥了挥手,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彻底消失在卡卡西的视线里。
这一段写得特别顺畅,比之前的打斗顺畅多了。
“妖女也好,恶女也罢,人总是把虚妄的东西当作真实,我都不在意。”基本上就是女主当部长这段经历的概括了。
不过。。。这一章的几个分离是真的有点虐啊,我是怎么写出这么虐的情节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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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