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门声。
宋清桉最快起身去开门,裴言一只手扶着门框,额角的汗打湿碎发。
宋清桉知道他着急,连忙让出位置,“在里面。”
丁家父母站起身来看他,他和丁九柠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可能是因为后天的不爱笑的原因,两人嘴角的弧度又不太像。
“你好,那块玉佩是你的吗?”丁爸爸问。
“是。”
丁家父母简单明了地向他说明情况,裴言点点头,声音颤抖,“他是我弟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
两人松了口气,世界那么大,他们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到他的亲人,没想到老天有眼。
丁九柠看着凭空多出来的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哥……”
“嗯。”裴言朝着她点点头。
丁九柠心底油然而生的一股激动迫使他的泪腺不受控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他激动地抱住裴言,“哥……”
裴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亲人久别重逢的情绪最能感染人,丁家父母的摸摸抽纸巾擦眼泪。
宋清桉感觉自己都快跟当事人一样抱头痛哭了,他抬头试图让眼泪倒流。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分开,丁九柠哭得最明显,裴言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宋清桉默默给两人递纸巾。
裴言擦了下眼泪,突然跪在丁家父母的面前。
“孩子,孩子,有什么事起来说话。”丁爸爸有些惊慌失措。
“丁叔叔,从前丁九柠劳烦您二位帮忙照顾,我有个不情之请,日后丁九柠能暂且居住在这个家吗?”
裴言的那个小房子光是住他和宋清桉两个人都挤得不成样子,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若是日后他买了大房子,随时欢迎她回来居住。
丁妈妈有些恼怒,“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柠柠他只要一日姓丁,那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又怎么会弃之不养?”
丁爸爸说:“是啊,我们已经养柠柠那么多年,当然不介意再多养几年,只要柠柠愿意,养他一辈子都可以。”
见二老有些误会了,裴言解释道,“抱歉我说错话。”
二老也没有计较,“没事,今晚柠柠是不是应该跟你回去见见亲生父母?”
裴言的手顿住,“下次吧。”
二老不知道学校的谣言,然而丁九柠和他可是一个高中,冲的是同一片浪,自然也听过不少关于裴言的谣言。
丁九柠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问道,“哥,他们是不是……”
裴言立刻想到他也许听到了那些传言,他也没想再瞒着。
两人对视,他轻轻点头。
丁九柠的泪腺像开了阀门一样,停都停不下来,自幼就被人拐卖,他甚至还没有见过亲生父母。
虽然养父母对她很好,但他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想见见亲生父母,认祖归宗的种子就在他心底埋下。
丁家父母似乎也懂得两人之间的意思,丁妈妈最先忍不住,和丁九柠抱在一起。
丁爸爸哽咽地问道,“孩子,你看那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裴言声音沙哑道,“好。”
几人缓了好一会儿,气氛才平静下来,没有刚开始那么催泪。
裴言俯身鞠躬说,“叔叔阿姨,我们就先回去了,麻烦您二老了。”
宋清桉也跟着鞠躬,“叔叔阿姨,我们先走了。”
丁妈妈拉住两人的手,“要不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太晚了不安全。”
裴言一直习惯了这么晚回家,他说,“不麻烦您了,我们回去了。”
“听阿姨的,留下来住一晚,明早再一起去上学。”
“阿姨,真的不麻烦了,我们回去还有其他的事。”裴言礼貌地回应。
他想着,回去还要准备宋清桉的信息素治疗,医生特地叮嘱一天也不能断,在别人家标记也不太好。
丁妈妈见他们俩执意要走,想着可能真的有其他事情,也不再强留。
“行,让你丁叔叔送送你们,大晚上的外面不安全。”丁妈妈给了丁爸爸一手肘,“快去送送孩子们。”
丁爸爸拿起车钥匙,“我送你们,外面风大,小心再吹感冒了。”
丁九柠想起裴言一直是骑自行车来的,她反应过来说,“哥,明天我帮你把自行车骑去学校。”
宋清桉能想象到外面的寒风刺骨,他扯扯裴言的衣角,无声地询问。
“那就麻烦丁叔叔了。”裴言又向他鞠了个躬。
他想着明天再去把自行车骑回来。
丁叔叔先将杜仲送回家,一直在丁九柠家里不敢说话的他,见证了这场认亲,他不太会说话,只是下车的时候拍了拍裴言的肩膀。
“谢谢叔叔。”
“回去慢点啊。”
送晚杜仲,丁叔叔问宋清桉,“小宋,你家在哪儿呢?”
“他和我住一起。”裴言说。
丁叔叔布满沧桑的脸庞能看出明显的震惊,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没想到宋清桉破产之后竟然和裴言住在一起。
两人的气质明显不搭。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在豪门打工的这些年,丁叔叔已经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表情。
惊讶一闪而过之后,他又恢复一开始的柔和。
“我还真没想到嘞。”
宋清桉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我家破产了,裴言看我太可怜了才收留我的,等我日后有钱了,肯定会还给裴言的。”
“好!有理想就是好的!”丁爸爸为他打气。
一路上,他和裴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主要是想多了解他。
他想看看他的为人三观是否正直,又是否能够担得起丁九柠一声哥哥。
眼前的路越开越黑,路越开越窄,丁爸爸问道,“小裴,是在前面不嘞?”
裴言说,“对,叔叔,我们就在这儿下就好了,谢谢叔叔。”
说完宋清桉也跟着他下车,丁叔叔也不放心两人独自走夜路,非得跟着去送他们俩。
知道看见两人挤在一间一眼望到头的小屋子时,他才明白为何他希望丁九柠能继续和他们住在一起。
裴言惭愧道,“抱歉叔叔,家里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丁爸爸摆摆手,丝毫不嫌弃地走进去,“小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吧?”
裴言能懂他的意思,只是他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宋清桉,日后不用送燕窝了还能存一些钱。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拒绝道,“不麻烦叔叔了,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
尽管两人才认识不久,丁叔叔大概了解了他不是一个容易接受他人馈赠的人,也不强求,他说:“行,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叔叔。”
“谢谢叔叔。”
寒暄了一阵,丁叔叔才真正决定要走了,裴言将他送上车。
“小裴,回去吧,外面冷。”
“好。”
他虽然嘴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是看着丁爸爸离开才转身回去的。
在车里的丁爸爸搓搓手,忍不住将车里的空调温度开高,就待那么一小会儿,他已经手脚冰凉。
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帮裴言才不会被拒绝,又不会让他有负罪感的接受,他回去得和丁妈妈商量一下。
裴言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宋清桉守在门边等他,见他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暖手宝放在他手上。
裴言笑道:“自己捂着,怎么给我了?”
宋清桉摸摸鼻子,前后踮起脚尖,不好意思地说,“就当是安慰你的。”
“安慰我什么?”裴言疑惑道,不应该是庆祝他吗?
“我也说不上来,就当是替你开心,为你找到弟弟。”
宋清桉想到放学时裴言说他今晚有些事情,他才应该是和找弟弟有关,今天恰巧又是十五号。
再联想到那本日历上连续三年,从未间断的每个月十五号上面的小勾。
也许是觉得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弟弟,却一次次期望落空,替他觉得委屈想安慰他吧。
“谢谢你,我也很开心。”裴言把他的双手夹在手心里,“不过还是替你自己暖暖吧,冰块精。”
“你说我?你要说我?你要说我是冰块精?”宋清桉气得话都说不清楚,“我都还没有说你嘞。”
“说我什么?”裴言笑得眼尾都起了褶皱。
“要我说你才是冰块精呢,认识你那么久了,整天就是嗯嗯嗯,要么就是斜眼看我,我看你才是冰块精转世。”宋清桉抱着胸气鼓鼓地吐槽。
裴言没生气,反而眼角的笑意更甚,“那现在呢?”
“现在倒是不斜眼看我了,也算不上是冰块精,顶多是稍微有点融化了的冰块精,算是小冰块精。”宋清桉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小冰块精?”裴言正眼和他四目相对,也不知道在说谁,“好,小冰块精。”
“今天真的是我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见你说那么多的话,血浓于水啊。”
“我以前没和你说过那么多话吗?”
宋清桉重重点了三下头,重要的事情点三遍,“当然没有。”
“往后的日子还很多。”裴言说。
言外之意是,以后会尽量改,会和他说很多的话。
“哼哼。”宋清桉傲娇地用鼻孔出了两下气。
“洗漱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裴言最近不怎么熬夜了,两人一起洗完躺在床上,宋清桉眼巴巴地望着他。
裴言生出想要逗他的心思,正欲关灯,宋清桉拉着他的胳膊。
“裴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裴言却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执意把灯关了。
随后翻身抱着他,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趁他不注意亲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说,“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