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进了卫生间之后,无意间瞥见镜子中的自己,耳根子肉眼可见红得滴血。
没想到竟被他随意的几句不走心的话撩得不能自己。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喷头开关,也不管水温还没调好,直直地往身上招呼。
等他洗完冷静下来,才发现忘拿换洗衣服。
而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早已在他胡乱冲洗中被溅湿了。
他紧闭双眼。
越慌越忙越容易出错,他好久没有过这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也许久没有感受过心脏如此鲜活的跳动。
要么他披着浴巾出去,要么让宋清桉递衣服给他,无论是哪一种,都极其暧昧。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想到都让他耳尖发烫。
良久。
他轻轻敲响卫生间的玻璃门。
而宋清桉的注意力全被集中在为他挑选生日礼物上,一点没听到卫生间的声响。
裴言用浴巾裹着下半身,深吸口气。
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许久,才决定按下去。
拖鞋沾了水,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在水泥地上滑出响声。
“裴言,你喜欢……”
宋清桉抬起眼皮,看到眼前一幕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很安静,静得他仿佛能听见他发髻的水滴滴在锁骨上,又顺着滑到腹肌处。
宋清桉迅速低下头,又不小心瞥了一眼,他的腹肌腰侧上有颗痣,非常勾人。
“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话一出口,语气十分娇嗔,连他自己也吓一跳。
裴言抿了下唇,“忘拿了。”
宋清桉低着头不回应,对方也没再说什么。
耳边只有他翻找衣服的声音。
不一会儿,听见卫生间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他才敢抬头。
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怎么感觉有点热。
宋清桉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卫生间里的声音停了,裴言稍微留长的碎发挡住眼尾。
他的脸型很优越,就算不做任何造型,头发随意垂下都能感觉到帅气。
“你刚才问什么?”裴言说。
“啊?噢。”宋清桉脑子里全是裴言裸着上半身的样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他慌乱得无意识地点亮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画面才想起来,“我问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
“香水?”裴言愣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佯装随意道:“玫瑰吧。”
“你喜欢玫瑰呀?”
宋清桉瞪圆双眸,嘴巴长成一个o字,完全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会喜欢玫瑰味的人。
或许说是,玫瑰这样热烈而又张扬的味道配上再配上裴言,给人一种很不搭的感觉。
裴言的目光慢慢扫过他的脸庞,轻轻点头,“嗯。”
宋清桉划着手机小声嘟囔几句,“我的信息素好像也是玫瑰……”
他低着头注视着手机屏幕——
“生日香水定制”。
宋清桉点进与客服的聊天记录。
“亲亲,咱们这边建议香水气味直接用你的信息素味道更好。”
他灵机一动。
对啊!而且裴言也喜欢玫瑰味,那他直接用他的信息素的味道就好了。
他打字,“我的信息素是玫瑰味。”
“亲亲,您看有时间能方便来店里定制一下吗?保证高效保留你的信息素味道,给您的omega一个完美的体验。”
他思索片刻,生日当然要给最完美的礼物了,况且客服说体验更好,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做。
“好啊。”
他在手机上一顿操作,依照对方的指示填写基本信息。
明天是周末,他立马与对方敲定了定制的时间。
裴言收拾好东西,接着又翻开了数学书,竞赛日期逐步推进,他不是天生就是学习好,肯定要比旁人多努力些。
宋清桉见他学习,不打扰他,弓着腰猫着步悄悄走进卫生间。
他只是想洗澡了,绝对不是因为怕被裴言逮来看书。
裴言的余光自然望去,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却没有戳破。
宋清桉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好半天,等他出来时,裴言还在看书。
他一个健步冲进被窝里,“好冷好冷。”
快要入冬了,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夜晚就只有十度的气温,他又刚从冒着热气的卫生间出来。
冷热相撞,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
他裹紧被子好一会儿才暖和一些,而裴言只穿了一件长袖坐在桌边。
“你不冷吗?”他困惑说。
裴言的注意力和思维都放在眼前的数学题上,应付他一句“嗯”。
嗯?
那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宋清桉一时好奇心上来,半身爬起来伸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试探温度。
和他平常的冷脸一样,像摸冰块。
他放上去才不过三秒,再拿起来时便感觉手心泛着冷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挨得了冻的。
“你什么时候睡觉?”他没忍住关心说。
虽然被子现在被他的体温捂热了,他很不想再跟一块“冰块”睡在一起。
但这个“冰块”是裴言的话……
“写完这题。”裴言说。
“噢。”
平时他睡的里侧被他捂热了,他又翻个身转到外侧,帮他捂外侧。
自从上次两人睡一起之后,谁也没再提打地铺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地睡一起。
他一边捂,一边用温和地目光注视着裴言。
屋里为了省电,房梁上的大灯没开,只留了书桌上的一盏小灯。
他的一半面庞在隐入昏暗的灯光里,仅被灯光照亮的那一半面庞,宛如被细细的打磨过的玉,鼻梁高挺显得侧脸优越。
宋清桉拿出手机,悄悄为裴言拍了张照片。
他突然很想留下他这时的温柔。
裴言呼了口气,合上数学书。
正在欣赏他的照片的宋清桉被吓一跳,做贼心虚般将手机塞进被窝里。
裴言说:“?怎么了?”
“没什么,等你呀”宋清桉摸摸鼻子,一时口快。
“好。”裴言将书桌简单的收拾一下。
见他好像要睡了,宋清桉连忙往里面挪地,“你快点进来,到时候床冰凉。”
他拉着他的手,催促道:“快点。”
裴言受他的力,半推半就躺进被子里,果然很暖和。
宋清桉跟从前一样,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睡,即使他的浑身都是冰的,他也只是想把他捂热,并没有嫌弃他。
他突然笑了。
原本一直身处冰冷之地的他,遇上如此热情的玫瑰,很难不动心。
“你笑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
“噢。”
等他身上暖和一点,他才侧过身去。
宋清桉早已手背搭着下巴呼呼大睡。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脑袋,将手放在下面。
熟睡中的宋清桉皱着眉嘤咛一声。
他顺着他的毛发摸摸他的脑袋,“桉桉乖乖睡觉了。”
宋清桉没有被他的举动吵醒,反而往他怀里凑近几分,寻求热源。
两人贴得很近,裴言抱着他,轻柔得像哄三岁孩童睡觉一般有节律地拍着他的背。
外面很冷,他此刻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炽热。
周末本是睡懒觉的时候。
但之前定的家教的闹钟没关,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裴言在闹铃响起的下一秒立刻关闭。
怀里的人却有了快要醒来的迹象。
他捂住他的眼睛,“再睡会儿。”
最近宋清桉每天排练舞曲,还得兼顾学业确实很辛苦。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凝视着他的睡颜。
理智告诉他,现在立刻马上起床看数学竞赛的习题。
可是感性的小人告诉他,岁月静好,喜欢的人在身边,偷得半日闲又如何。
想着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清桉想揉揉眼睛,却感受到有只手覆在他的眼皮上。
他伸手快要触到之时,裴言立马将手移开。
宋清桉眨眨眼睛,半眯着眼,门窗禁闭,不知从哪儿一阵冷风吹过。
他打了个寒颤,清醒了几分。
他睁着大眼,正巧和裴言对视,他突然冒出一句:“几点了?”
“快八点。”
宋清桉心里惦记着给他定制香水的事情,敷衍地应了一句“噢”。
得找个理由支开裴言,他才好有机会单独行动。
什么理由既自然又不被发现呢?
他连洗漱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在想理由。
裴言看他这副模样,说,“怎么了?饿了?”
宋清桉脑海里的明灯亮了,他吐出口中的泡沫,“嗯嗯嗯。”
“裴言,今天我去买早餐吧,你看你脚还没好,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他怕他像昨夜一样,自己在家做饭吃,他补充道,“让我去买吧,你最近在准备竞赛就够辛苦了,怎么能再让你劳累,对吧。”
裴言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心机全都写脸上,就差直接告诉他,他要自己出门耍了。
“你骑自行车不安全。”
“我走路,走路行吗?”宋清桉不自觉地将下嘴唇嘟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在撒娇。
裴言微微抬眉一见,他就用那可怜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仿佛他是罪大恶极的恶人,不让他出去。
他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用了许久的褐色老式钱包,习惯性准备拿出一张二十块。
犹豫了一瞬,又换成五十面值的纸币。
最后,他将手伸向夹层里唯一放着的一张红色百元大钞。
宋清桉随手接过塞进兜里,甚至没有注意到裴言给的是一百元。
他洗漱完迫不及待地出门。
离开前他扫了一眼自行车,还是等他学会独立骑车了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