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系统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会进来?”秦逸戎不依不饶。
我偏着头,闭目养神。
“NPC挂机了?”
“那我们怎么办?”
“你忘了原来的任务了?”
“我们要找到城堡里灵异现象的原因,替城堡主人解忧。”
“对啊,地窖就是最先开始出现灵异现象的地方。”
“找呗。”
几人话音刚落,从角落里一直坐着的小姑娘出声了:“爸爸……有客人来了,爸爸……”
声音很轻。
但是立刻让地窖死寂下来了。
陆薇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那个小姑娘破破旧旧的,就像一个玩偶,表情木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透着死气。
声音稚嫩清亮,她又重复了一遍:“爸爸……有客人来了……”
周则洺胆子大,快步走上前,问她:“你爸爸是谁?”
小姑娘没有理他。
我心里好笑,听着他们无趣的猜测。
“诶,她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逸戎贴着我坐到了我身边。
灯烛照影,他像锃亮长直的锐光。
见我不开口,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
还好所有人都盯着小姑娘,要不然我这NPC的脸都丢尽了。
“她只是系统的一道程序,出场任务就是坐在这儿说这句话。”
“每个NPC出场都是系统设置的程序?那你呢?”他靠近了我才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薄荷味儿。
呵,傻.逼就是傻.逼。
那种连灵智都没开的NPC怎么可能和我相提并论?
“怎么了?要亲一下才能开口?”
我“唰”的一下子起身,朝着小女孩走过去:“这是傻.逼主人的女儿,叫shary。”
几个人被我阴恻恻的表情吓得集体后退了一步。
小女孩自从说完话就倒下来了,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个普通道具一样。
这让那几个玩家毛骨悚然。
其实……这她妈就是一个道具。
“那……”
一听到陆薇的声音我就烦,一天哭到晚。
“往里面走,里面就是灵异现象的真相。”
几人因为许海的缘故,一时没有听我的话。
“还愣着干嘛?带上那个小女孩,她后面有用。”我没好气地走在前头。
虽说机关只是为了玩家设定的,我没必要知晓,但是这里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周则洺壮着胆子问我:“那许海……许海是怎么回事?”
“管、管家……”陆薇泪盈盈道。
我站定,一脸不耐烦,语速飞快:“听好了,和我说话别结巴,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哭,都来了四天了屁事儿没干还有脸哭。想知道许海是吧?你们肯定还见得到他,就是见不到我也把你们送下去,让你们一个个去见他。”
陆薇当即又红了眼圈,拼命忍耐,眼泪才终于没落下来。
看到他们惧怕的样子,我越加烦躁。
扯了扯领口,让那种不舒服的窒息感减少了一些。
眼前横掠过的一只修长劲瘦的手,就像拔带锋芒出鞘。
我面带疑惑地看向秦逸戎。
他不紧不慢地把手收回来,他五指抓住的,是只断手。
那只手腐烂程度很高,几乎被风干了,枯瘦如柴,部分白色的骨头裸露在外。
黑红色如包浆一样覆盖在骨头上。
我嫌恶地看了一眼碰过断手的秦逸戎的手。
转身,我捡起陆薇掉下去的手电筒,径直走向原本女孩子做的地方。
“带几根蜡烛,到了里面,手电筒不一定有用。”
我照了一下墙壁,大概一米五左右的位置的青石砖是松的。
秦逸戎就像知道我要做什么,帮我举着手电筒,而我双指屈起,用关节敲敲打打,最终抬下来几块青石砖。
里面的四根蜡烛非常精美。
每根都有一个烛台,用银子细细雕刻而成的,花纹繁琐精美,只是透着冷光,有一丝诡异。
我把蜡烛分发下去的同时,把旁边的火柴也收好。
手往里面摸了摸,是一条放在小型精美饰器的毛巾,我递给他:“擦干净。”
我又掏了掏,找出来几副手套,白色薄纱的双层手套,外层被勾勒出来绝美的花纹。
他擦干净了手,见我动作,眉头一挑:“管家随便动主人的东西,主人不会生气?”
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磁性,如同黑暗深渊中传来的悠扬回声。
呵,傻.逼就是傻.逼。
我不作声,一回头就看到几人都在等着我。
“看什么,走啊。”
几个人都犹豫了。
我厌烦地偏头,几个人近乎本能的,一看到我皱眉就心里发毛。
最后是秦逸戎举着一根燃着的蜡烛走了。
“这蜡烛大概能燃烧多久?”
“一个小时吧。”
“那四个小时就是我们找出真相的时限?”
我又不作声了。
他压低声音,喷薄出的空气就打在我耳垂,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感:“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他也发现了一个规律。
一旦涉及到核心问题,我都会闭口不言。
在我没摸清楚系统为什么不给我指示之前,我也不会把系统向外人全盘托出。
虽然我只是个NPC。
但是这么多年,天天听着系统的声音,甚至“他”会和我聊天,到底有一点点感情。
“祝你们游戏愉快。”
我又格式化的微笑了一下,闪身,进了另外一个空间,身后哗然一片。
这个房间是只有NPC知道的休息所,使用时长一个小时。
整个地窖的监控布满所有角落,近几百个监控,密密麻麻。
他们惊恐的看着我骤然消失的地方,除了秦逸戎,全都忙的手忙脚乱。
这间休息室相当豪华。
一整面墙壁都是各处的监控,一张虎皮沙发对着它们,旁边是个细长的金色高圆桌,上面还有一本银边框的书。
圆桌上面开了一瓶红酒,小巧精致的高脚酒杯里倒了半杯红酒。
还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就像知道我要来,刚刚给我倒好的一样。
而这里,还是NPC和系统唯一沟通的地方。
我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熟练的醒酒:“系统,怎么今天我不受连接了?”
“你刚才在外面骂我。”
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有些委屈巴巴的告状。
“哦,你欠骂。”
系统噎了一下,才想起来回复我上一个问题:“只要你带着他们通过所有关卡,你就自由了。”
啧,还真让秦逸戎那个傻.逼说中了,NPC协助玩家完成任务。
我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晃着酒杯,红色艳丽的酒在杯壁上留下红影,又悄然消退。
“我其实不想出去,我已经不记得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系统好像也有点伤感:“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了足足百倍,可即便如此,你也在里面呆了一百年了。”
“原来这么久了。”
我叹了口气,原来已经百年了。
“是的,我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来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对外面来说,你只是离开了一年。”
“那如果我走了,这里的场景会不会……”我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里对我的影响很深,几乎连在一起了。
“不会,一百年,够刻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NPC了,比那些普通道具都高级一些,但是没有灵智。”
“就是高级程序?”
“可以这么理解。”
“你之前说我要带着这队人过关是吧?可是许海已经死了啊?”
说实话,我还是有一点挣扎。
这里对于别人来说是噩梦,对于我来说却是世外桃源。
“这队人只要有一个能活下来就行了,越到后面越难,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能出去。”
我还有些话想问。
但是系统不愿意说,以前也尝试过,差点和系统翻脸。
“我知道了。”我最后应付了一下系统,就仔细看起了监控。
第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陆薇。
她躲在床底下。
床底下的灰尘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她也不嫌弃,脸上带着泪痕,右手捂住她自己的嘴。
床下的空间很小,她的身体在发抖。
“咚、咚、咚……”
就像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一点一点靠近房间。
地板太过陈旧了,还会发出吱吱呀呀难听的声音。
陆薇完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激动紧张的跳动着,和脚步声相应,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外面的声音停下来了,陆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左手无意识的做抓挠的动作,却不幸抓到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是一块碎肉。
监控里可以清晰看到一块鲜红色的碎肉,上面零星的几小块白色的油脂。
被她这么一抓,还有些血渗了出来。
陆薇立刻联想到了死去不久的许海,她的右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眼里都是崩溃和绝望。
但是更为让她手脚冰凉的是……
她的面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对瞳孔涣散的眼睛。
那个原本在门外,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趴下身子,与陆薇对视着。
陆薇突然有些不确定,女人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的身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有些缺氧。
女人穿着欧式的半拖地长裙,高贵优雅,假如能忽略她残破的身子的话。
红色艳丽的裙子十分美艳,配上她乌黑亮丽的秀发理应格外动人。
但是她的裙子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头发也乱了,脸上做着狰狞的表情,最让人恶寒的在于她的腹部。
长长的肠子就像被打了好几个结,深红色的血肉翻卷在外面,没完没了地滴落着血珠。
腹部的口子长四十厘米,几乎从胸腔开到腹部。
伤口触目惊心。
女人使劲地拽着陆薇,陆薇大声呼救,眼看,一半的身子已经出了床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