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明之王成为审神者 第1章 001

庭中的樱树已经死去了很久，枝干上光秃秃的，就像是时光死去留下的尸骸，看着就让人觉着落寞，久而久之，还活着的付丧神们也都不愿意再看它了。

毕竟只要看到它，他们就会不自觉的回想起死去的兄弟，想起那些不愿意再触碰的记忆。

死寂的本丸没有风，但叶子还是照常的下落，甚至因为无人打理，杂草与野树长的越来越茂密，越来越高，它们抖落下破败的残躯，堆在许久没人打扫的庭院里，发出若有似无的**气味。

这座本丸已经荒废了非常非常久，久到小乌丸都快记不清了，记不清这里原先有多少人，记不清这里曾经拥有过的，日复一日繁忙的日课与打打闹闹的付丧神们。

“小乌丸殿下，小乌丸殿下!”狐之助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尖细的声音让他从回忆中抽离出了思绪，将视线重新聚焦到还没有人来的门前小道上。

这只陪伴了这个本丸很久的式神也明白小乌丸走神的原因，所以不忍苛责，只是小声的抱怨着“真是的……算了，刚刚总部那边发消息，说新任的审神者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呀。”

黑色头发的古老剑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座本丸已经很久没有审神者了。

犹然记得他们的第一任审神者是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姬君，在一开始做审神者的时候，她表现的还很正常，因此本丸里的刀剑也都很喜欢她。

只是表演出来给人看的戏剧，终归会有穿帮暴露的一天。

她只演了不到半年，就开始挑拨离间、试图孤立她不喜欢的刀剑，就像是小夜左文字、乱藤四郎。

但因为小夜与乱都还算是坚强，并不会因为审神者的不喜欢而内耗，所以到最后受害最严重的其实是性格最软弱的五虎退和山姥切国广。

——他们是被迁怒的，审神者没能成功打压讨厌的刀剑或者与其它审神者起了争执的时候，就会开始乱发脾气，她不敢对着一期一振之类的性格强硬的刀剑发火，就对着最弱小忍让的退和山佬切。

但最先忍受不了，选择了暗堕弑主的，却是小夜左文字。

因为那一次审神者在演练场上受了气，为了发泄怒火，她一回来就命令小夜左文字独自前往以短刀目前的等级不足以攻克的战场。

宗三左文字坚持要陪弟弟去，两把等级不够的刀，审神者还不给刀装，结果不出预料的，宗三左文字为了保护弟弟，不小心重伤碎刀了。

再之后本丸的日子，一下子就灰暗的不可想象。

时之政府要带走小夜左文字，将弑主之刃碎刀，但本丸的其它人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于是他们就开始了与时之政府的对峙。

幸运的是，执法队拒绝参与抓捕小夜左文字，而时之政府的其它人也并没有充足的实力对付暗堕本丸。

但这也是不幸的，因为这样暗无天日的危险日子与死亡相随的战线一下子就拉长了。

时之政府在这里折戟过很多次，本丸也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伙伴，最后……忍受不了其它同伴因自己而死的小夜左文字主动跳了刀解池。

这下子事情是解决了，但刀剑与时政的隔阂也就此产生。

而第一任审神者的家人也补上了划开不信任的裂痕的重重一刀，他们利用人脉插手第二任审神者的选择，将安排好的人送入本丸，想要通过折磨刀剑为女儿报仇。

于是心怀鬼胎的新审神者撞上了警惕的刀剑，很快第二任审神者也死了。

之后，再没有人敢接手这个本丸，本丸的暗堕也与日俱深，直到……时政再次征询他们的意见，得到无所谓的答案之后，派来了新的审神者。

小道的尽头传来了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在逐渐靠近本丸的大门。

小乌丸拢着袖子，漫不经心的抬头看过去，然后就忍不住怔了怔。

——有一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鹤丸国永。

新审神者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发尾变成鲜艳的红色，他穿着一身白色打底红色纹路的和服，耳朵上还系着红绳金铃铛，没被衣装遮挡的地方那皮肤白皙极了，甚至隐约像是大病过后才会有的那种苍白。

本丸里白的这么晃眼的一般只有鹤丸，这里以前也有鹤丸，后来……后来在刺杀第二任审神者之后，弑主的白鹤叛逃了。

本丸又失去了几分活力。

但大家都还记得鹤丸，怀念着同伴，可能就是忧心着记挂着太久，所以在那一瞬间小乌丸才会眼花。

他晃了晃神，审神者就已经来到了近前，于是他只能收起了其它的想法，主动上前迎接。

“审神者大人，我是小乌丸。”

说完这句话他就沉默了下来，再没有更多的言语了，态度也并不热切，毕竟这个本丸还是警惕着时之政府与审神者的，如果不是这里还没有三日月，那来接人的就应该是三日月了。

不过是小乌丸也没差，都是最难对付的平安老刀。

审神者，也就是条野采菊，他其实并不介意。

——该打听的情报来之前早就问好了，这个本丸的状况很不好，不然也轮不到他来接手。

所以只是稍微听一下小乌丸的心声，确定这些刀剑只是非暴力不合作而没有到来一个杀一个的地步，条野采菊就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他微微颔首，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代号无明，您叫我无明就好。”

狐之助蹲在大门边，它安静的看着这俩人的交谈结束，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条野采菊的脚边。

“审神者大人，我是狐之助，是辅助本丸运行的式神，有什么问题功能上的您可以问我，我会负责解答的。”

唔……狐狸，虽然好像不是正常的狐狸，但是嘛……

条野采菊侧了侧头，一把把狐之助捞起来，熟练的把小狐狸挼的晕头转向。

不撸白不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式神的设定问题，这只狐狸陪伴这样的暗堕本丸这么多年，居然还是那么的单纯，甚至还对审神者抱有一定程度的善意，这对于新进入这个本丸的条野采菊来说，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小乌丸就这样一路沉默着送条野采菊到了天守阁。

虽然外面已经很破了，但其实天守阁才是这个本丸最为破败的地方。

桌上的灰尘早就积压了很厚的一层，墙壁也已经有了裂缝，窗户更是碎的七七八八，榻榻米上还有不知道哪任审神者留下的已经发黑多半是洗不掉的血迹。

这些付丧神果然是很不希望看到审神者啊……

条野采菊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没有找地方暂坐，而是先跟着狐之助去拿了刀账，又转头来到了本丸阵法的核心之处。

随着阵法链接刀账，这个本丸所有的付丧神，都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新审神者的到来。

根据时之政府的灵力划分准则，由高到低分别是S、A、B、C、D、E，最高的S级与A级人数极少，最低的D与E也不算多，大部分审神者的灵力都在B、C层次。

比方说这个本丸的第一任审神者，那位姬君就是C级，第二任高第一任一些，他是B级。

而末广铁肠与条野采菊的灵力强度都在S级，同级之内，两位猎犬的实力已经算是顶峰，而末广铁肠的力量甚至还要比条野采菊更强一些。

S级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接触刀账，灵力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覆盖到整个本丸的。

离条野采菊最近的小乌丸当即就是一个机灵。

他太久没有接受过灵力了，哪怕心态还算好，在本丸里待久了身上也难免染了一些暗堕的气息，而暗堕与灵力的力量是相反的，所以他在灵力袭来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反抗。

只是他才有了这样的念头，几乎是下一秒，本来只是带着些许微薄凉意的灵力一瞬间就变得锋利了起来，灵力不容反抗的刨开了暗堕的表层，将小乌丸全身从上到下进化的干干净净。

小乌丸眼眸微颤，他艰难的从那种被人一下子展开剖析干净的冰凉中抽身而出，几乎是刚回过神，他的手指才微微动了动，就立刻小幅度的低下了头。

“审神者大人，等下由我来为您收拾房间吧。”

都说一个人的灵力最能反应性格，至少从刚刚的感受来看，面前这位笑眯眯的白发审神者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与其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本丸冒犯得罪一个强大的审神者，不如由自己先接近试探，哪怕是发生意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端倪，尽力提醒或救下其它的同伴。

条野采菊没有拒绝，他只是伸出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小乌丸的肩膀“那就麻烦您了，小乌丸殿下。”

其实就在条野采菊的灵力输入本丸的一瞬间，本丸里面破败的景象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建筑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回本丸最初的模样，崭新、干净，枯井里开始涌动清水，河流也开始流动，夕阳洒落在窗框上，染上一层的暖色。

天守阁墙面的裂缝愈合，窗户也恢复了原样，虽然血迹和灰尘还在，但稍微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小乌丸没有照顾过人，但是以前见过压切长谷部收拾，所以略一回想就知道该找一些什么东西了。

首先是扫把、抹布，而这些东西每个房间几乎都有。

小乌丸神色凝重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的灵力已经惊动了本丸里的所有付丧神，所以就在小乌丸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有几道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了那里。

栗田口刀派来的是药研藤四郎，因为一期一振早就在斗争时期为了维护自家弟弟而牺牲了，于是最沉稳的短刀就承担起了家长的责任。

需要大量灵力还需要运气加持才能抽中的大太刀萤丸并没有被第一任审神者锻造出来，本丸的来派从始至终就只有爱染国俊和明石国行，所有来的当然是大家长明石国行。

虎彻家只剩了蜂须贺虎彻和浦岛虎彻，所以蜂须贺也来了。

而三条刀派这个本丸则是从来没有，不然也不至于让小乌丸一个人去接审神者。

小乌丸意料之中的停住了脚步。

“小乌丸殿下”蜂须贺虎彻最先开口，他的暗堕程度很深，两只眼睛早就已经变成了浓重阴沉的红色，但经过新审神者的灵力冲洗，那瞳孔里的血一样的暗红色明显已经洗淡了不少“审神者怎么样?”

小乌丸轻轻摇了摇头“不知，只是走进来这几步，还看不出什么。”

他沉下了声音“但别怪为父没有提醒你们，他可不好招惹，这样的灵力……告诉其它人，要做什么之前，一定慎重考虑。”

明石国行平日里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现在倒是难得看起来正经一点，他倚靠着墙面“这种事情还需要多说吗？以前还正常的时候……”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秒，很快就若无其事的向下说“第一任审神者曾经带我上过演练场，在那里我们遇见过一次A级审神者，我们现在的审神者，这灵力感觉上，可比当年遇见的那个人更强。”

明石国行来的早，同一时期的演练场队伍，除了他以外，活着的也就只有加州清光了。

不过比A级更强?是A级的顶峰?还是……S级?

“怎么会突然?时之政府不是都不管了吗……”蜂须贺捏了捏拳头，语气里藏着深深的怨愤。

这个本丸曾经是有长曾祢虎彻的，虽然蜂须贺虎彻一向不喜欢这个兄弟，但看着长曾祢为了保护自己碎刀而死，他还是为此暗堕了。

所以当初在投票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浦岛虎彻等级太低，暗堕程度也低，眼看着就要因为灵力缺乏，暗堕也不够而陷入沉睡，他也不会投中立票。

药研藤四郎注意到的则是另一个问题，沉稳的小短刀抬头看了看天守阁的方向“小乌丸殿下，您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是审神者让您回来?还是……”

“我回房间拿扫把。”

“是审神者让您打扫天守阁吗？”药研藤四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天守阁有多久没有人收拾，大家心里其实都是有数的。

他略一思考“这样的话，我跟您一起去吧，毕竟天守阁那么大，您一个人打扫可能要扫一个晚上。”

他打断了小乌丸想拒绝的话“小乌丸殿下，拜托您了，栗田口没剩下多少兄弟了，我总得过去看看情况。”

小乌丸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拦住了蠢蠢欲动的蜂须贺虎彻“你不行，最多两个人，再多就太明显了。”

蜂须贺皱了皱眉，明显有一些不甘心，但在思考过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等到小乌丸终于带着药研藤四郎还有打扫工具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条野采菊来到了二楼的窗台上，狐之助正在趴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汇报本丸如今的情况。

药研藤四郎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微微提高了自己的警惕，不过在看到审神者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微怔。

他倒是没想起鹤丸国永，只是很少见人类能拥有一副不逊色于付丧神的外貌，所以难免惊异，他们这一任的审神者是个眯眯眼，转头的时候还微微勾起了唇角，看上去莫名有一种清浅的书卷气。

听到脚步声，白发审神者含着笑揉了揉狐之助绵软的耳朵，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您回来了?这是?”

其实契约连着呢，条野采菊自然知道小乌丸领回来的那把刀叫药研藤四郎，而之前在时政的时候他也有看过药研这把刀的资料。

将审神者们的评价一总结，大体就是擅长使用草药、擅长内务、性格沉稳、会做饭什么的。

但更多的也不知道了，更何况不同本丸的同一把刀剑性格也是会有差异的，总得让药研开口或者思考，他才能真正确定这把刀的性格。

药研藤四郎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温顺的低下头，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是药研藤四郎，是藤四郎的一员，历史上曾经是织田信长大人的刀剑，比较擅长内务。”

小乌丸也赶忙帮忙，他主动开口帮药研藤四郎解释“审神者大人，药研是过来帮忙一起收拾房间的，多一个人今晚就能早一点收拾干净。”

嗯，看来这些付丧神很团结。

条野采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一些微妙，不是说团结不好，刀剑付丧神只有团结起来，在面对渣审的时候才会有反抗的能力。

但从接手黑暗本丸的审神者的角度来说，团结就意味着互相传染暗堕、净化难度上升以及……威胁。

尤其对于弱小的审神者来说。

但是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范畴，那就没必要表现出那样强硬的态度，再刺激一遍这些心态本来就不是太好的付丧神了。

所以条野采菊只是似笑非笑的对着药研藤四郎招了招手，等短刀浑身紧绷的走到近前，这才伸出手摸了摸那长出了骨角的头。

“乖孩子，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不用做家务了。”

他似笑非笑的面向小乌丸“不过工作量确实是有些大的，这样吧，小乌丸殿下，您暂时只需要收拾出二楼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的。”

在条野采菊半是威慑半是安抚的，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灵力之下，药研藤四郎的骨角在抚摸之中，硬生生的被压的低下去好几公分，审神者的手不过是接触了骨角几秒，中度暗堕短刀的头上只就剩下了一个略显怪异的鼓包。

药研藤四郎一开始本来是愕然的想要反驳条野采菊“小孩子”的说法，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契约灵力冲击的脑子一片空白，于是半晌没能说出话。

小乌丸担忧的看了看沉默的药研藤四郎，但只是输入灵力又不是虐待，对药研藤四郎也没有坏处，他也不好表现出敌意。

于是平安老刀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是，审神者大人。”

只是收拾一个房间而已，哪怕是不是那么擅长家务活的小乌丸，一个小时也差不多能搞定。

只是临走之前，条野采菊拢着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乌丸殿下”他喊住了即将离开的黑发付丧神。

审神者的额外要求很有可能是危险的，所以已经经历过两任渣审的小乌丸当即下意识的就是背脊一僵。

但不搭理是肯定不行的，于是在快速的调整好心态之后，他还是面带微笑的回过头“审神者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明天工程部那边会过来修缮本丸，调整本丸的阵法，我不喜欢现在本丸的布局，所以在调整好阵法之后，整个本丸的布局都会发生变化。”

“按照阵法的分布，只有原先本丸食堂的位置是不动的，为了避免在明天本丸变动过后找不回自己的东西，得麻烦您今晚告诉本丸的所有付丧神，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到食堂里面。”

条野采菊勾了勾唇角，再补上了最后一击“人也最好过来，在阵法调试变动的时候还到处走动多少有一些危险。”

都过来面前晃一圈，让他观察一下这些暗堕刀的具体情况。

小乌丸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为了同伴没有再选择顺从，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想要尽量的不激怒面前的新任审神者“审神者大人，本丸里的大家很多都因为过往的经历而不愿意见到不认识的人。”

“嗯，我明白，但小乌丸殿下，您也应该明白的”条野采菊用手撑着头“迟早会见一面的，身为审神者，我总应该看看本丸剩下的刀剑。”

他阻止了小乌丸即将说出口的话，白发审神者勾起唇角“不如先回去问问其它人的意见，如何?”

小乌丸攥紧了拳头，又卸力一样的松开，他面无表情“是。”

正式开文在一月末或者新年，这是三章试阅!

大家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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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