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异界熬死所有天才 第4章 第 4 章

咖啡杯沿抵住下唇的瞬间，明宣英眯起眼睛。阳光穿透落地窗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箔，却化不开瞳孔深处的幽潭。

"所以，"杯底与骨瓷托盘相碰的轻响截断对方话音。

“我明天就要上班，去教学那群小崽子？”

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停嘴。

他攥紧丝质手帕，喉结艰难滚动。明明裹着三件套西装，寒意却顺着脊椎攀爬上来——未曾收敛的重压正无形压着他。

他竭力抑制住撤离的冲动。想到任务，硬着头皮：“是的，我想您与那几位的交易中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么急，要给他们上什么课？这么久了，我恐怕跟不上时代呢。”

“这个没问题，只需要您讲述自己的想法就够了！”

看出她不排斥，态度还好，男人顿觉任务有望：“您之前的研究成果已经被编成教材，学生们都学过，这也算是特别讲述课。”

“啊？”

明宣英手上的杯子停在空中，她瞪大眼睛。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成果突然被编入教材，而是：

“一百年前的成果了，早就过时了，还学啊？”

看着这位自称杜主任的壮硕男人尴尬的笑，她明白了什么。

“好吧，你带教材了没？我先看看你们学什么。”

“您稍等。”

杜主任伸手，手上的秘银戒指浮起魔法阵，明宣英静静等待。

过了十秒，光亮逐渐暗淡。

明宣英等待。

又过了三十秒，浮现一本半掌高的书影轮廓。

她等……

最后等了足足一分钟，魔法阵青芒明明灭灭几十次，东西才完全浮现。

明宣英无语地上下掂着拉了这么长时间的厚砖书。书脊写着几个大字《帝国高阶魔法阵》。指尖划过扉页上自己的微笑，彩色颜料生动描绘了她那时的青涩。

“你们这个取物……”

谈到学术，顾不上眼前人身份，杜主任挺直脊背，激动起来，声音高得引起回音：“您认出来了！就是因为百年前您研究出的空间技术，您这项成果放宽了个人学习条件，让更多人学会了空间魔法！”

“啊……”

“我们在您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从取放鸡蛋大小的物品，升级成能拿这么大的书本。您觉得怎么样？”

他眼神明亮，露出自信又满足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盯着明宣英，声音里满是期待。

明宣英：“……还行？”

看来之前的谈话的情形还没有被传达到他那里……居然真的是被推出来完成任务的倒霉鬼吗？

明宣英不动声色地踩住脚下幽蓝色的光，将瞬发魔法设置成待机状态。

杜主任浑然不知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他把这样的回应当成了某种认可，壮汉的脸激动的发红，声线发抖，语速加快：

“真的吗？您居然认可我们的成果！自我走上魔法阵研究，您的每一篇论文我都反复研读，我实在是太……”

听到这里，明宣英诧异转头，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脸上。

堂堂一个八尺壮汉，此刻眼眶发红，眼底居然真的隐隐有泪光。

“抱歉，实在是……我太激动了，我从小就特别崇拜您，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掀开袖子，露出肌肉发达粗壮小臂：“在这里。”

“签名？”，明宣英收起面上诧异，眼底情绪渐渐消失。她的眼珠犹如被夜色晕染的黑宝石，在暖色光线下依旧流转出冷冽的光泽。

“你知道叫一个魔法师在身上刻下姓名意味着什么吧？”

她垂眸，长睫掩住情绪，放下杯子，随着杯子落桌，杯口荡出阵阵轻小的涟漪。

杜主任对她的反应紧张起来，他迟疑地思索，不确定地说：“关于在躯体上刻名字，我只能想到女巫狩猎时对猎物的标记，这种仪式标记还是一种古传统。”

“……我们魔法师应该不讲究这些吧？”

明宣英抬手，指尖浮现猩红色火光：“所谓的‘放宽学习条件’大部分是指从女巫开始放宽哦。”

“所以——”

“你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供奉给我吗？”

……

最后杜主任是连滚带爬逃出去的。

走之前撞歪了茶几。一地碎片在水晶吊灯下如粼粼星光点在明宣英脸上。

在碎瓷片中，明宣英用尾指勾起杯耳，绷紧的肩线松懈在椅子靠背上。

总算是把这个傻大个吓走了。她对这种类型的真心不会打交道。

茶杯落下的脆响中，门铃奏起优雅的夜曲。金发侍应生进来收拾残片，鸢尾香水混着咖啡的香气烬萦绕鼻尖。

他接近明宣英，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将一片片碎片捡进托盘里。

室内安安静静，只能听见瓷片叮叮当当落在瓷盘的声音。

侍应生冷不丁开口："女巫的猎物么？"，

"当年作战时，您可没说还有这个作用。"

明宣英头也不抬：“是不是猎物，你身上的印子都消失了。”

“那可真是可惜……支援您的感觉真是倍感荣幸。”

侍应生灿烂的金发整齐的梳拢，耳边几缕金发微微卷曲。湛蓝的眼眸犹如一弯清澈的湖水，此刻俯身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笑意：“听说您要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一百多年了学会装作关心人了。”

明宣英悠闲的靠在座椅上。

“还变得……”

她冷泉般幽深的眼眸里满是探究和嘲讽：“更从容了？这带着腐叶的鸢尾香——”

侍应生嘴边浅笑不变，面庞像流水线上千篇一律的洋娃娃一样精致，带着非人感。

“您理解一下嘛，我不像您那样有什么追求，我生存还是要找一些靠山的。”

“你的靠山要你来做什么？”

侍应生尖尖的耳后，丛丛的蓝鸢尾纹身发出微弱的碎光，当他向明宣英倾身时，发间的阴影间好像藏了星星。

“我的老板要我向您传达——”他裸露出的苍白皮肤逐渐覆盖上木纹，“您所追求的真相，或许在狼族雪原。”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弥散在空气里，这具美丽的少年身体也完全变成朽木，随后碎屑崩散，无火自燃。

不详的轰然火光映在明宣英沉静的眼中。她面上若有所思，手上却动作飞快，金色流光没入火光。

最后包厢内连灰烬都没剩下。

她哼笑：“跑的倒是挺快。”

傀儡术叠加**术，还下了四五个踪迹隐藏的阵法，对自己真是谨慎的过分了。

不过也能理解，活了几百年的长生种，别的不敢说，这种保命小技巧真的很多。

既然自己的小礼物刚刚已经送到，她懒得多想，起身结账。

然后被容貌清秀的服务人员告知账单和赔偿已经被上一位客人结过了。

她脑海里划过一张刚毅憨厚的脸。

明宣英：……杜主任连逃跑都要记得赔偿和结账啊，未免也太贴心了。

她也不过多纠结，点头示意清楚后，转身出了这家咖啡厅。

人家都这么会做人了，任不任务两说，但看上去真的很想要自己讲一讲呢，不认真备课说不过去了。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人群，在心里暗暗决定：今天先研究一天教案好了。

……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银色的天地里树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别墅，高透明的水晶玻璃能见其内部隐隐的暖光。

别墅内。

金发的精灵卸了力，脱力倒在沙发上。鸢尾花和松香木的气息盈满室内。

他对面坐的人大部分身形埋藏在黑暗里，怀中的黑猫竖起尾巴，尾尖金环与宝石同时亮起，手上的青绿的宝石光芒闪烁。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好了？”

“传达了，老板。”精灵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箱子。感受到耳后镌刻的契约消失，他笑容更大，完全打破了清冷出尘的气质：“下次还有这种活，您也记得叫我啊！”

跨过一地工具，最后刚要走到门边，他又想到什么，回头似是不经意问：“对了，老板你看你花了这么大力气，把那位引过来是做什么？我这里还有后续服务……”

“不用”，那道沙哑的嗓音温和却干脆：“还有需要我会考虑你的。”

“好好好，您一定要叫我啊！”精灵脸上陪着假笑，心里白眼要翻上天了。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般这种顾客都是一次性的，才不会有下一次呢。

就在精灵要走出房门时，一道金色的流光从桂树枝条制作的道具中飞出，炸出一个漂亮的金花，如星砂般四散而出。

强力的魔力束流射向男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小型爆炸。

黑猫尖叫一声，炸毛成刺球状悬浮在半空，而男人手上的魔法道具已然出现一个大裂痕，这是给他挡住了随之送来的攻击。

而且，不止一道。

魔力残余化作雾气，将屋内变得烟雾缭绕。

精灵剩下的一步怎么都迈不动了，冷汗唰的一下浸湿了后背。

好不容易集齐的傀儡术道具已经是一片灰烬。精灵的月桂树枝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

周边有人包围过来，精灵发出尬笑：“那位大人不愧是十席之一……哈哈哈哈”

他扭身用最快的速度试图逃跑：“我用了六个踪迹隐藏术不关我事啊啊啊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