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煊寻着似有似无的人声赶到毕业典礼礼堂,推开木门进去,只看见有人在清扫一阵狂欢过的痕迹,诺大的礼堂四处静寂。
“你好,毕业典礼结束了吗?”他对着打扫的阿姨问。
“都结束好久了,怎么才来。”对方不可思议地回道。
严耀宸在球场上穿着学士服和同学们拍照,还有他同学李林昊帮他和严建明,向佟拍全家福。
李林昊拿着相机激动地说:“来叔叔阿姨靠近一点儿,严耀宸你毕业证拿好。”
向佟捧着一束鲜花,打扮雍容华贵,今天她特意挑了一条Graff花形钻石项链,修身丝绒缎面裙子,脚踩Jimmy Choo舒适高跟鞋,欣慰地看着学成的儿子。
严耀宸配合地拍着照,但是心里有一丝空落落的,他此刻为什么会感觉到一阵失落?
李林昊抓紧机会帮这个学校的贵客严建明拍了好多照,刚才毕业典礼的时候,严建明一进礼堂,学校领导都纷纷起身迎接,严耀宸的同学们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知道严耀宸的背景不一般。但看见学校领导都对他如此毕恭毕敬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更别提严耀宸的妈妈,那一身精致的装扮,待人彬彬有礼,贵妇形象呼之欲出。
平时严耀宸给人的感觉太低调了,从来不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世,吃穿用度虽然看得出来家庭条件不错,实在没想到不错到这个地步,哪里是不错,是很不错,相当之不错,不错当中的顶不错。
这也和严建明的教导有关系,他交代过严耀宸行事不能高调,但是现在眼看着严耀宸也毕业了,严建明也不装了,直接跟严耀宸说:“晚上约了和校长一起吃饭。”
严耀宸没精打采地礼貌回绝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和李林昊他们聚。”
严建明看向一旁的李林昊。李林昊早已经被吓得张大了嘴失去表情管理,吃饭?跟谁?跟校长吃饭?跟高茗大学校长吃饭?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严耀宸还不去?自己不去就算了,干嘛拉着他李林昊不去!
李林昊原地认个爹的心思都有了,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严建明盯出个窟窿,只能唯唯诺诺地说:“嗯,对,叔叔,我们一块儿聚。”
送走严建明和向佟后,李林昊拐了拐严耀宸的胳膊,责怪道:“你小子家里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校长都要看你爸脸色?”
严耀宸边脱学士服边垂眼敷衍道:“什么都干。”倒也是实话,什么都干,一两句说不清,问不干什么恐怕才问得出点儿东西。
严耀宸无精打采地坐到球场观众席上,看着夕阳西下的黄昏,掏出手机看他和陈景煊的对话框。他知道陈景煊是迫不得已,现在他在试镜的角色导演要求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不想讲道理,就是想在毕业典礼上看见陈景煊,但是好像没可能了,陈景煊不会来了。
陈景煊绕着礼堂外面走了好几圈,还有很多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在不同的建筑物前合照留念,有照石狮子的,有楼梯摆pose的,都穿着一样的学士服,陈景煊看见一个和严耀宸身形相像的就要辨认好久,生怕错过严耀宸。
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球场,上次来过之后,陈景煊就对球场的布局有了一定的印象,球场上熙熙攘攘地走过一些毕业生,或三或四地愉快吵闹着。
严耀宸看见秋风扬起的阔形风衣,熟悉的洒脱身影显现出来,严耀宸完全屏蔽开耳朵里李林昊叽叽喳喳的声音,兀自起身向那道身影走去。
李林昊看着像是突然被附身的严耀宸,叫道:“哎,你干嘛去?”
严耀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严耀宸奔跑着停在陈景煊面前,两只脚并排站着,控制着嘴角,心却抑制不住地砰砰起跳,脸因为奔跑过来的缘故微微发汗。
陈景煊眼神平静如一潭死水,他还在计较着严耀宸回复的冷漠情绪,嘴角向下撇着不说话。
严耀宸先打破僵局,笑着道:“你来了。”
陈景煊这才淡淡嗯了一声,双手抱起,严耀宸看到他受伤提着一个LV的包装袋。
严耀宸正想继续说话,陈景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严耀宸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喂,凌乐。”
严耀宸听见是凌乐打来的电话的时候,眼神突变,好像要用眼神掐死那个陈景煊手里的手机一样。
那个叫凌乐的几次三番接近陈景煊,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陈景煊也老是对着他笑,不仅如此,两个人还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搂搂抱抱,凌乐能做的,他严耀宸却都不能做,一想到这些,他就嫉妒到想发疯。
现在还没来得及听见陈景煊祝自己毕业快乐,先听见的是凌乐当着自己的面撬墙脚,完全不把他严耀宸放在眼里!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严耀宸!
“听说你去试郑导的戏里了,感觉怎么样?”凌乐那边关切地问道。
陈景煊如实答复道:“还不好说,但是面完了也算是阶段性的胜利吧。”
凌乐和陈景煊寒暄一番后挂断了电话,陈景煊回头却看见严耀宸雄狮一般要生吞活剥的目光,他被这般威严吓得不自觉后退半步,下一秒自己的一只手衣袖就被粗暴地拎起,整个人不受力地被迫往前走。
“喂,你要干嘛?”陈景煊声音颤抖,不放心地问。
换来的却是沉默回复,风在打陈景煊的脸。
陈景煊被手忙脚乱地领到观众席上。严耀宸冷着脸松开了手,他按着陈景煊的双肩迫使他坐了下来,自己则举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景煊被这突然冷峻的气质吓得还没缓过神,蹙眉不解仰起修长的脖颈不甘示弱道:“你最好现在回答我到底想干嘛。”
“你错过了我的毕业典礼。”男人沉声带指责地说。
这下陈景煊听到后彻底不高兴了,导演突然要试镜这怎么能怪他,他已经尽快赶过来了,结果换来的还是严耀宸这幅难看至极的嘴脸,他陈景煊是什么人,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屁孩儿蹬鼻子上脸。
“他为什么老打电话给你?”
严耀宸不满意地连续发问,今天的一切他都不满意极了,除了拿到毕业证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陈景煊还姗姗来迟,还没好好说上话就被人打断。
陈景煊被他跳转的思维感到不明所以:“哪有?再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你的那个什么,一和人相处久就不能碰人的病,就不能治好吗?”
陈景煊被这种质问的语气问得烦躁,没人能比他本人更想治好这个病,但这个病都跟着他快三十年了,还是没找到任何合适的根治方法。
医生都只当他是精神压力大产生幻觉,以前他还相信秦培说的什么因为爱,但自从这个症状在严耀宸身上出现,他就觉得什么爱不爱的简直就是个屁,说的像谁想这样似的,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他陈景煊还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陈景煊没压住心里的火气直冲道:“关你什么事儿?这对你有影响吗?两个大男人不产生肢体接触才是正常的吧?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严耀宸今天以下犯上的嚣张气焰,换成之前的陈景煊早就炒他鱿鱼了,严耀宸真是应该感谢现在学着控制脾气的陈景煊。
陈景煊也没想到严耀宸接下来能做出更加以下犯上的事情。
严耀宸双手大力扣住陈景煊的肩膀,俯身对着他的嘴角狠狠猛烈撞了上去,他贪婪地开始啃食陈景煊的气息。唇舌直入,撬动着内里的防守。
陈景煊在肩膀被扣住的瞬间顿感不妙,正要低头寻向那修长的手,嘴唇却不受力地被吸附出去,头也被迫扬起。
顷刻间,他看不见严耀宸了!严耀宸隐身了!眼前重归一片球场的寂静。
他迷茫着被撬开唇齿,被无形大力量遏制住,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和来自对方的热气。
陈景煊抓着袋子的手被吓得松开,凭着感知去摸到严耀宸的胸膛将他推开,嘴唇解放的瞬间,他终于也能重新看见严耀宸。
陈景煊腾地起身惊恐追到严耀宸的目光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严耀宸表情却不带丝毫愧疚,反而看起来十分理直气壮,红着嘴阴笑不说话。
陈景煊收了收性子蹙眉说道:“你别这样,这样的话,我看不见你。”
陈景煊只要对方会隐身时就会感到十分慌张不安,内心紧张直跳,他害怕自己因为看不见而做出伤害对方的动作,所以他总是会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保护自己也保护对方。
严耀宸还在回味刚才那口柚子的苦涩清美味道,还没尝够味,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丝毫听不进去陈景煊的话。
既然陈景煊看不见,那就看不见好了。陈景煊被冒犯的样子像一头迷路的小鹿,眼睛泪汪汪的,看得严耀宸直上头,恨不得为所欲为地肆意袭着侵略陈景煊。
他犯浑地撕唇沉声说道:“我看得见就行!”
说完伸手扣住陈景煊的后脖颈,低头啃去,另一只手环住陈景煊的腰。
这次吻落在了两人双唇正中间,清软多汁的柚子瓣包裹着唇齿,迎来严耀宸更加猛烈的猛攻,他将侵略得来的柚子汁悉数吞下,渴求着更为清甜的壁瓣倾泻而出。
陈景煊此刻脑子一片空白,眼前更是比脑子还空白!比白都白!他只能感觉到胸膛紧紧地贴着陈景煊,被顶得不舒服。前后夹击根本无处遁形,他的手不知道要推哪里才能摆脱控制,胡乱地动作着,却被无形的力量拉到身后动弹不得。
陈景煊吃痛哼唧,嘴也痛手也痛,光天化日之下他像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发疯,内心羞愧不已脸颊通红。终于挣扎着双手摆脱了控制,他本想凭着感觉推开严耀宸,但又担心因为看不见下手过重发生意外,只得溜身遁走双腿瘫软地重新坐到椅子上,抬眼终于又看见了严耀宸。
他愤恨地转过头去,羞愧难堪,大口吮吸着重获自由的空气。
严耀宸胸腔起伏不平,他没想过陈景煊居然如此香软可口,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忍不住想要靠近陈景煊,原来陈景煊早已成为他要占有的熟落清柚。
角落里,一道身影闪现后又快速地溜走,谁都没注意到身影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