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铎眯着眼睛盯住他,请他出来吃饭没什么特殊原因,单纯地想要摸透小店主底细而已。
呐呐呐,果然是装的吧,明明能正常说话,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引人怜悯?
和小卖部前老板一样行径,伪装自己?便于pua人吗?
小店主脸色通红地憋了会,由于震惊的表情持续太久,眼眶里的水雾干涸在下睫毛附近,看起来就是一副被人欺负过了的样子。
真能演。
余铎撇开视线,心里无端冒出些许闷气,拿起茶杯喝水,忽然听小店主心里高兴道:[ 这是好事,我得告诉医生。]
余铎:???
祁途低头弄手机,想起余校草刚刚的话,把身板直起来些,两手搭上桌,戳进通讯录,但屏幕画面一跳,铃声入耳。
余铎眼尖,目光掠过去,看到“送货师傅”四个字。
祁途接通电话贴放耳边,间歇性应了两个“嗯”挂断,抬眼对上余校草视线:“我,要回……”
余铎帮他讲:“你要回去卸货,准备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祁途:“……”
[丢啥,你又不是东西。]
余铎:“……”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
祁途抠弄着手机壳边缘,心声不停。
[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师傅晾在那。]
[本来就没答应跟你吃饭,是你误会了,我不好意思落你脸,何况你是渣男。]
“渣男”两字愈发刺耳,余铎将茶杯重重地搁置桌面,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当啷的声响,响在祁途耳中,唤起回忆的警钟。
祁爸爸和祁妈妈以前在饭桌上发生口角时,也会这么放下碗吵架。
祁途有一点点害怕:[ 他想干嘛?会骂我吗?]
谁要骂你了?
“我跟师傅说。”余铎下意识态度温和,“手机给我。”
祁途很乖地给他了。
余铎拨了最近通话,给师傅报了个地址,完了对小店主说:“你坐我这边来。”
[为什么?]祁途不解。
余铎皱眉,心道笨呢:“师傅等等过来,你难不成跟他坐?听见我讲电话还不懂?”
祁途脸蛋又红。
过了一会儿,师傅进门,抓下工作帽,在他俩对面坐下,笑眯眯道:“真是太客气了。”
余铎微笑道:“照我们口味点的,行么?”
“我随便。”师傅看了看祁途,还是感觉和祁遇先生不像,“祁老板,最近好吗?”
祁途坐得比较正,垂着眼睛,点点头:“……嗯。”
师傅又问:“你哥哥打电话给你了吗?”
祁途再次点头,这次连“嗯”都没了。
余铎旁观了会两人一问一答式交流,师傅全程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仿佛小店主这么说话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搞得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A大那条林荫长道,长达二百二十六米,两边全是常青树,四季青葱翠绿,有课的日子能停一排小轿车。
没课的时候空荡荡,道路宽敞。
云团蔽日时天偶尔会暗下来,衬得长道阴森,完全不像走一条阳间路。
恐怖的气氛给足,祁途浑身不适,心说早知坐师傅的车先回了。
余铎听见心声,暗道我没逼你啊。师傅问你的时候,你自己说走路,我可没让你留下来陪我。
“卸货要帮忙吗?”他没话找话问,故意不看人。
祁途摇完头发现他没看过来,酝酿两秒道:“不……谢谢。”
余铎得逞,嘴角弯了弯:“那我直接回了。”
祁途:“嗯。”
小卖部门口,师傅已经把货物全部卸下来了,这会儿正在打电话,口吻听上去有些急躁。
“祁老板,”师傅挂完电话,为难地道,“真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你自己能搬吗?”
祁途表示没问题。
师傅看了眼不远处低头玩手机的余铎,小声建议说:“可以让那位同学帮忙,我看他人不错。”
祁途敷衍点头,掏钥匙开门,并不准备叫余校草帮忙。
然而他要去搬东西时,却见那人已经挽起袖子,手臂皮肤和脸一样无暇,汗毛浓密,线条流畅,看起来结实有力。
经过眼前,隐约可见余校草手腕背面有一颗褐色小痣。
显眼又……[ 性感。]
余铎被台阶绊了一脚,站稳后惊魂未定地瞪了一眼小店主。
这人真是……
语不惊人死不休。
箱子很快搬完了。余铎感觉口渴,随手拿了罐苹果味的芬达。
祁途蹲地上整理货架,听见开罐的声音,抬头望过去:[ 苹果味的虽然好喝,但我要怎么告诉他,碳酸饮料杀那个啥精啊。]
余铎又一次被呛住,没好气地把易拉罐放到收银台:“结账!”
“我,”祁途站起,神色焦急地组织词汇,“不,请……”
[ 我想说我请客,怎么就是说不出来??]
“你请客?”余铎帮他说。
除了哥哥和医生,没人能拼凑出他零星文字里的意思。祁途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表情跟着乖巧许多,看起来更加纯良。
[ 好吧,虽然他在私生活上面是个渣男,但乐于助人是真的。]
余铎痛并快乐着。
又被骂又被夸的感觉,真让人无奈。渣男这名头到底什么时候能从他头上摘掉?
渣男是于秋野那样的好吗。
余铎渐渐沉下脸,靠在收银台边思考了会儿。祁途忙完了过来时,他正好喝完那罐苹果味的芬达汽水,长指捏扁罐子:“诶?”
祁途看他一眼,绕进柜台内,低头不作声。
空调旁边的地上有个纸箱,里面都是易拉罐。余铎把捏扁的这个丢进去,回到收银台,张开手臂,两手撑在台面边缘,挑话问:“你知道渣男是什么意思吗?”
祁途倏尔抬脸,眼睛睁大。
[ 他他他他他他知道我在心里骂他了??]
余铎脱口而出:“没有。”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你身边有个渣男?”
祁途:“谁?”
[ 他在说他自己?]
余铎:“……”
余铎忍了忍,耐心解释:“渣男就是,对待感情不忠诚,不认真,玩弄对方,自私,只知道索取,不负责任,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边对你温柔,那边对着其他人同样温柔得起来,也可以说成是海王,能明白吗?”
说得很清楚了,就差点名道姓,可小店主的表情越来越迷茫怎么回事?
“你,”祁途问,“说我?”
余铎一万个无语。忽而想到什么,他手放到小店主头上揉了揉:“我说的是上一个对你做这个动作的人,现在明白了?”
祁途一怔。
[他说于秋野校草?]
余铎两万个无奈了。
小店主眼里是不是长得稍微人模狗样点,都能算校草?
就于秋野?
硬件差成那样的?
校草帖里边有于秋野一席之地?
余铎已经懒得和他说了,拿上手机准备走人。推门的时候又停下,决定牺牲自己脸面,拯救迷途的小羔羊,于是他回头问小店主:“知道我为什么稳坐校草第一吗?”
祁途摇头。
余铎表情难得腼腆几分,桃花眼仿佛都勾了抹笑,垂睫往下看,翘了翘脚:“我时常会烦恼因为这双长腿买不到合适的裤子而睡不着觉,你说他于秋野会吗?”
祁途:“…………”
[杀人诛心。]
[哥哥说得没错,渣男必备的特点就是自恋。]
余铎黑脸推门出去,心想我再多管闲事我就是傻逼。他就不该管这闲事,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
认识余铎的人都知道,他只是表面看着比较好相处,实际是个非常难交心的人,更别说管一个不想干人的私人感情问题。
303寝室的宋贝勒和褚卫,和余铎相处一年了才有如今这待遇。
最初第4个室友不是吴学林,被余铎气走了两个才给换成了吴学林。
其实余铎脾气不差,就是偶尔嘴毒一针见血,普遍情况下不给人留脸面,留脸面也得看是谁。
像祁途这样让人抓狂不识好歹的,在宋贝勒眼里,应当是得不到余铎半个眼神的。
可余铎不仅看上人家,还整天愁眉苦展琢磨人家为什么不加他微信好友,你说可笑不可笑?
宋贝勒嘴里含着棒棒糖,在余铎身后转悠两趟,说:“没用,你盯个窟窿出来,人小店主微信也不会出现在你好友列表里。”
“说什么屁话。”余铎锁屏手机丢一边去,翻了翻书说:“我在等我发小消息。”
“发小视频的发小?”宋贝勒满脸八卦凑过去。
“嗯。”
“你又问人家要视频啊?你这样不行,照我看不如约一个,真枪实弹试一发。”宋贝勒提议。
“我不是随便的人。”余铎推开他的脸,后知后觉重点不在这,黑下脸说,“我没要视频。”
“所以呢?”宋贝勒自然知道好兄弟人品,“你的目标其实就是想把小店主搞上/床?”
余铎烦躁:“你这人思想能不能干净点,我对他没那意思!”
“都恼羞成怒了,还对他没那意思骗谁啊。”宋贝勒含糊说完,拿下棒棒糖,继续说,“真没意思你会那么在意他?”
“狗才在意他!”余铎合上书本不看了,面色微微恼怒,抓过手机滚去了床上躺着。
然后听宋贝勒对刚刚回来的吴学林说:“我们余哥立flag了,他要当条狗。”
余铎:“操!”
吴学林还在懵逼中,只听一声咒骂,余铎那边两只拖鞋前后砸了过来。
两人灵活一躲,第二只不偏不倚砸中了随后进门的褚卫。
“暗恋使人发疯是真的。”宋贝勒咬碎棒棒糖,“求而不得更让人抓狂。”
余铎:“……”
吴学林:“……”
褚卫:“……………?”
余铎:汪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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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咸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