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捡到DIO的头颅 第9章 捡到头的第九天

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偷偷的，偷偷的，在喂DIO食物的时候偷偷把它的肉芽喂给他。

“DIO，你会饿吗？”我一勺一勺的喂给他米糊，好奇问道，“或者说，DIO，在吃完食物之后你会有饱的感觉吗？”

DIO不屑于回答我这些事情。

可是我知道——当我喂完食物之后，DIO的面色就会变得好看。无论是因为那些肉芽真的带给了他能量，亦或是进食这种行为本身让他的心理得到了满足。

他吃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且因此愉悦。

而这一部分，是我喂给他的。

真奇妙啊，DIO这种生物。我越来越好奇了。我那些疯狂想探索他的秘密的渴望，就像怎么都烧不尽的野草，在荒原上恣意生长着。

我依旧会每日都给DIO喂肉芽汤。

那些汤水所拥有的能量，比我的几滴血带来的要多太多了。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会习惯性的在汤里加几滴自己的血，然后满意地看DIO吃下去。

他毫无察觉。

不，也许他是有所察觉的。他开始吃的少了。从开始的半碗汤，到后面的寥寥几勺。

“DIO，你不想吃食物了吗？”我忧心忡忡的问道，话语中隐藏着委屈的哭腔，“对不起，我不会煮好吃的食物。妈妈很久很久之前就离开我了，爸爸也没有教过我这些事情。”

我习惯性的诉说着自己悲惨的身世，并且控制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莉莉。”它用红艳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向一边转去，视线投射到窗户外面，难得的表现出了对外界的兴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点吵。”

这个我知道。

就算我一直没有出门，我也知道。

“应该是又有海难了吧。”我放下粥碗，拿起麻布开始擦拭着石雕，把石雕的身体擦的一尘不染，“每隔一段时间，村子里总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漫不经心地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十字，算是对殉难者的哀悼。

海难会不定时发生。每到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就会聚集到海边，去提心吊胆地查看殉难者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如果是的话，麻木地哭完也就算了。

如果不是的话，也会帮忙把殉难者好好安葬完毕。

就在前不久，我也是那些等待着不幸消息的村民的其中一个——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当时，我等在海边。

那是爸爸第一次放下了艺术家的身段，在家里最入不敷出的时候决定出海随村民一起去捕鱼——虽然他出去捕鱼并不是为了家里快饿死的我，而是为了换钱去妓院找雕塑灵感，他说他只有在那些女人肚皮上的时候才会灵感迸发。

这样的话，在渔船打捞上很多鱼之后，根据贡献爸爸就能分到一些食物。

可是爸爸并没有得到神的赐福。

我从早等到了晚。幸存者把食物分了下去，又把殉难者归还给了他们的家人们。村民们或是开心，或是悲伤，哭哭笑笑。只有我，独自一个人等在了那里。

我等到最后，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我获得了鱼，没有等到爸爸。

他们告诉我爸爸死了，但是没有尸体。

因为没有来得及打捞。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呢？我抱着爸爸换来的那一兜子死鱼，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比较好。所以最后，我只是慢慢抽泣着，对着那些安慰我的村民默默哭了出来。

“爸爸，没有爸爸我可怎么办呢……上帝呀，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哭着想要奔向海里，不出意外又被村民们拦了下来。他们心疼我的遭遇，又叹着气地给了我更多鱼。

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

爸爸用他的生命给我换来了很多食物。

……

——“死人了。”我很冷静，对DIO这样说。

哭声很大，绝望中透着麻木。哭声穿透过白桦林直穿到我的卧室里。

村里人见惯了死亡。海洋，赋予了沿海村落食物资源。可是当它脾气不好的时候，它也会毫不留情地吞噬掉渔民的生命。

我久违地拉开了窗帘的一点缝隙，朝外边看去。阳光很刺眼，让我不得不紧闭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之后，我才又睁开眼睛，去看向不远处的海边。

很多人围在那里，抬着一具我辨认不出身份的身体。他们会抬着他，把他放到村子的公共墓地里。

墓地集中在大海和村落的中间。在那些拥有尖锐石块的礁石滩上，竖立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歪十字架。那些十字架大多都是木制的，也有少数富人家是用的石刻十字架。不过这些并没有什么区别，总归来说只是一个辨认坟冢的标志罢了。

十字架们在海风的推刮中，经历了无数暴雨日晒，已经变得很脆弱了。更别说还经常有乌鸦会来到这片墓地，啄食偶尔暴露在外面的尸体。

“DIO你看。”我指着那片墓地，指给它看，”他们会把这个不幸的殉难者身体暴露在墓地中。”

因为这是村里的一贯传统。乌鸦会啃食掉殉难者的尸体，蛆虫会以此作家。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肉身消散，融入自然。那时候人们就会再来一次墓地，捡拾破碎的白骨，抬到教堂做祷告，最后让他灵魂安息。

DIO安静地听我给他讲述村子里的这些奇怪传统。他看上去对此很感兴趣——这其实很好辨认，因为它的那些肉芽蠕动得都缓慢了下来。

直到我讲完这些，DIO才开始有了活力，它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牙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它的笑容艳丽，显出了一种诡异贪婪之感。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许。

“莉莉。”他轻柔地唤我名字，“乖女孩。”肉芽爬到我的手背上，调皮地勾住了我的尾指，又亲昵地蹭了蹭。

“是！DIO！”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你说过要帮我找身体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