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捡到DIO的头颅 第6章 捡到头的第六天

我穿着新裙子走出了家门。

不是去吹着凛冽的海风赶海捡贝壳，也不是被爸爸逼迫去挨家挨户乞讨食物，而是穿着干净时髦的裙子，出门悠闲逛街。

我遇到了一些人。

他们毫不吝惜的夸赞我的新裙子，说我穿上这条裙子很漂亮。但当我走之后，他们又会用不大不小恰好让我听到的声音叹息。

他们说：“你看她，爸爸死了她都不伤心。”

他们又说：“可能是悲伤过度，疯了吧？”

他们还说：“啧，真可怜啊。”

不，我才不是疯子，我也不可怜。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我想着卧室里的名叫DIO的可爱头颅，瞬间觉得村民们都是一群愚蠢至极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懂，眼界至浅，却还要对别人评头论足，末了假惺惺的来一句“真可怜”。

他们才是真的可笑。

我穿过村里的公共磨坊，穿过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顺着小溪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后——我的头发被一股凶狠的力量拉扯着往后拽过去。我回头，是同村姑娘玛莎那张长满了雀斑的嚣张且丑陋的脸。

玛莎是村里姑娘们的“领袖”。可以说，村里每一个姑娘，都喜欢和玛莎一起玩。这不仅是因为玛莎是村里年龄最大的姑娘，更是因为她喜欢带姑娘们去她身为村长的父亲家里开一个叫茶话会的聚餐。

玛莎会给姑娘们带从镇上买回来的伴手礼，那些或精致小巧的玩意，又或是散发浓郁奶香味的甜点。

当然了，这其中不包括我。

最开始是因为我没有符合茶话会的服装，后来我就成了被村里姑娘们排挤的对象。

此刻，玛莎揪着我的头发往后拽，迫使我不得不以一种扭曲至极的姿势试图解救我的头发。

“莉莉，你穿的是我的衣服。”玛莎言之凿凿，“是你偷了我的衣服，还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招摇过街。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追究你吗？”

“不，我没有——”我只能一只手去阻挡她撕扯我衣服的动作，一只手往回拽着头发，“这明明就是苏珊奶奶送我的。”

“就凭你？”玛莎不屑嗤笑，“你凭什么能让苏珊送你？凭你满身散发不去的恶心鱼腥味？”

玛莎嗤笑着，用那种讽刺嫌弃但要故作可怜的眼神看我：“不好意思莉莉，我忘了呢，你也就只剩浑身的鱼腥味了。因为你的爸爸，在海难中死掉了呢。”

我紧咬着嘴唇小声啜泣着。不是因为玛莎堂而皇之的用我爸爸的死来刺激我，单纯的只是因为她揪的我头发格外疼。

可是玛莎好像错认为了我的哭泣是因为害怕她的欺负，她扯着我的头发往我家的方向走去，力气大到让我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

“莉莉，我最近丢了一个镯子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应该会允许我去你家里找一找吧？”

“不——我没有偷你的镯子。”我抱着她的手臂，将身体滑到地上，以此来拖延她的脚步。

“你看你，只是找一下嘛。”玛莎笑着，“如果你没有偷我的镯子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呢？”

那是因为……我将破碎的呻吟都紧紧咬在嘴唇中，内心一片惶恐。

我的卧室里，卧床旁边，正对门的地方，放着DIO的头颅啊。我的漂亮头颅，它好不容易被我用血养的活了过来。如果它让玛莎看见的话，如果玛莎看上它的话，如果玛莎要把DIO抢走的话……

我想象着那种情景。

我会又变成了一个人。

我会丢失掉我唯一的宝藏。

“求你了。”我怎么也压抑不住颤抖的身体，“我、会……死掉的……”

我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手掌被粗粝的石块擦过，那些细小的碎石就钻进我的指缝中，摩擦着嫩肉，鲜血淋漓。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抓住了一块有尖角的石头。

玛莎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得意的弯下了腰，凑到我耳边：“那这么看来，莉莉果然偷了我的东西呢。”

猛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DIO对我笑的场景。

它是那么温柔的呼唤我的名字。

“……莉莉……”

那像是馥郁美酒般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的眼神和声音啊。

我攥紧拳头，抡起手臂，猛地往玛莎后脑砸去。她的得意笑容定格住了，转而瞳孔放大，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温热的血液从玛莎的脸颊流下，流过她尖细的下巴，流到了我的眼皮上。

一滴、两滴、三滴……

我机械的数着，感受着血液落到我脸上溅开一片。

玛莎最终无力的倒了下来。她倒在了我的身上，头颅无力地搭在我腿上，脑后一个深深的血洞，里面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染脏了我的裙子。

“……怎么办呢？”我问自己。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咬着指甲，用牙齿将新长出来的指甲全都撕扯下来。

我好像杀人了。我的裙子脏了。我的DIO不会被抢走了。玛莎还会活过来吗？她该怎么办？我要把她丢在这里吗？

……要不还是把她扔进海里好了。

再往上走不久就有一处断崖，断崖的后面就是大海。等到涨潮的时候，玛莎的尸体就会被浪卷进大海中。

我将玛莎背在了身上，踉踉跄跄的带着她往山崖上走。一路上她的双腿无力的拖在地上，鞋子摩擦石地的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中格外明显。偶尔有乌鸦扑簌着翅膀划过暗淡的月亮，隐没在乌云中。

我将玛莎从断崖扔了下去。

一直到听到那一声尸体落地的“扑通”声，我才离开。

DIO在家等我。在我打开卧室灯的那一刹那，它也睁开了眼睛。

它转了转眼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莉莉。”

我突然感觉到委屈又害怕。我跑到它身边，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DIO，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