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捡到DIO的头颅 第17章 捡到头的十七天

麦吉尔复活了。

这是现在村子里讨论最多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我被村民发现DIO为我制造的那两个血洞的几天后。

相传是麦吉尔那个年迈的母亲太思念自己的儿子了，所以想要碰碰运气，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去了我说过的曾经偶遇过麦吉尔的小路上。那是一条极其偏僻的小路，临近悬崖，也是从村子到墓地的唯一一条路。

那天晚上，DIO回家非常晚，神情也是难得的狼狈，颇有一种走夜路踩到铁钉的懊恼和烦躁之感。

他说他被发现了。

是被该死的老太婆发现的。

我问他，那你没有杀掉她吗？

说到这个，他气得笑了出来。他说原本确实是想要杀掉她的，但是谁知道她在见到DIO身影的时候惊喜地叫了出来。她大声叫着麦吉尔的名字，这导致了一直关注着她状态的村民及时赶到了现场。

如果只是杀掉一个年迈的老太婆那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面对不止一个拿着斧头的成年男人，对于刚得到身体尚在恢复期的吸血鬼来说，就有些难了。

所以DIO丢下了濒死的老太婆，逃了。

他想找个机会，趁着老太婆还在昏迷，在一个村民都精神松懈的深夜，彻底杀掉她，让她闭嘴。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我被囚禁起来了。

又或者说，我被保护起来了。

因为当我再次遇到汉斯太太和村长的时候，呈现出的是更为虚弱的状态——身体瘦削，面无血色，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能被风吹倒——这当然是DIO造成的。

我乐得供养他，喂养他那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贪婪的内心，但这可不意味着我要把命都搭进去。而贪婪是刻在DIO骨子里的罪恶，他向来不知节制，宛若失了人性的野兽。没有了我，他不得已只能出门觅食。

我再次走出了家门，并且轻易获得了村长的怜悯。

在晕倒的前一刻，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看到他了……他有着金黄的头发，锋利的犬牙，血红的眼睛……第一缕阳光出来之前的一个小时，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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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开始蠢蠢欲动。

各家各户的青壮年男人都磨刀霍霍。或是将屠刀磨得更为锋利，又或是在猎鹿的弓箭上悉心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麻绳。他们将箭头打磨得能反射出人脸，又在那上面涂满从教堂求来的圣水。

他们沉默不语。

潜伏在了DIO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在这期间，我一直在汉斯太太家中。

我躺在床上，床边就放着汉斯太太为我做的土豆浓汤。很温暖的房间，壁炉里的火烧得旺盛，干柴时不时会噼啪一声爆发声响。火焰的声音是热烈而温暖的，像极了在我模糊印象中妈妈为我唱的摇篮曲。

在这种温暖舒适的环境中，我喝着土豆浓汤和葡萄酒，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思考着结果。

DIO会赢吗？

村民会制服他吗？

也许是可以的吧？窗外逐渐亮起点点火光。然后，那些火光连成一片，将窗户上的毛玻璃都映成了红色。然后就是村民的嘶吼声，有痛苦，也有愤怒。

我不敢出去，蜷缩在床上抱着双腿。

我期待着这个结果。

终于，杂声终了。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走出了汉斯太太的家。一路上到处都是血迹，伤痕累累的村民们互相搀扶着，脸上有愤怒之色。

我小跑着到他们的面前，关心地搀扶着一个受伤的村民：“怎么样了，吸血怪物死掉了吗？”

“呸——”那个村民啐了一口唾沫，“让他跑了。”

“跑、跑了吗？”我揪紧了那个人的衣服，声音颤抖，“那他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找我的……他会把我的血吸干的……”

“先不用担心，莉莉。”那个人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他的身体被砍掉了大半，不好行动。但是他太狡猾了。如果不是我们都受伤了，他还跑不了。”

“砍开……他的身体？”

“哼。他偷了麦吉尔的身体，自然要还回来。”那人脸上有愤愤不平之色，“那个怪物，还是个小偷啊。只有头颅才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说，麦吉尔叔叔不是吸血怪物，对吗？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也确实是麦吉尔叔叔，只不过那是叔叔的身体。”我喜极而泣，为婆婆感到高兴，“如果麦吉尔叔叔是怪物的话，那婆婆得有多难过呀？”

那人摸着我的头发：“我们原本想抢夺回麦吉尔的身体的，只不过确实没能打过他。安格斯和尤格都被他打伤了。”

“他有这么厉害吗？”

“啧。他榨干了麦吉尔的身体，从眼球里面射出来液体，就是那□□把安格斯打伤的。我们趁着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趁机把斧头楔进了他的身体里。也就是那时候，太阳出来了。”

“他当时怪叫一声，跑远了。”那人咬着牙，“没事，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他，阳光就能把他烧死。”

“原来是这样。”我喃喃，“上帝啊，保佑我们吧。”

我将视线投向墓地的方向，想象着DIO的狼狈样子，突然有些开心。我想见他了，想亲眼见证他的落魄。强忍着没在村民面前笑出来，我找了个借口匆匆溜走了。

我想我知道DIO现在躲在哪里。他从村民围剿中逃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也就是说，他毕竟不会逃得太远。

对于村子来说，这真是一场胜战。

对于我来说，我要忍不住去摘取胜利果实了。

狼狈的、虚弱的、身体破碎的吸血鬼。

他会不会感觉到无助呢？无助到期待我的到来。期待着这个一直以来视他为神明的卑微人类的救赎。只有我，才知道他在哪里；也只有我，才能救他。

吸血鬼不惧怕十字架，不惧怕圣水，不惧怕大蒜。可是这种只能出现在黑暗中的生物，惧怕阳光啊。DIO用他的行为告诉了我这一事实，而他，正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所伤。

会受伤，会无暇顾及伤害他的村民，会逃跑，会躲藏。

这实在是，很棒。

可我还是忍到了傍晚，忍到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忘记吸血怪物的时候——我悄悄去了墓地，并且掀开了一个最近挖成的地穴。

DIO果然躺在那里。

属于麦吉尔的身体已经全部损坏了。湿润的断口上沾满了土，又变成了泥。没有胸腔起伏，像是一个走投无路之后被闷在穴里绝望而死的人。可是头颅还是那么明艳，又像是黑夜孕育的美艳精灵。

当我进入地穴的时候，DIO扭过头。他向我投射来了意料之中的眼神。

我没有顾得上周围环境的脏乱，扑上去抱住了DIO的头颅，细心抚去了上面的泥土：“DIO，对不起，我来晚了。那些人怀疑我了。他们觉得我和你是一伙的，所以他们囚禁了我不让我出来，防止我给你报信。”

我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掌给他看：“为了逃离那里，我爬墙摔了好多次，好疼啊。但我还是来找你了，你还好吗，DIO？”

“这具身体已经不能用了，那群该死的人类。”DIO声音虚弱，满是恶意，“莉莉，帮我取下来吧。”

“取下来……什么？你的头颅吗？”我怯怯地问，“真的要取下来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拜托你了，莉莉。我没有力气。”

“那也好。取下来之后，我们再去找别的身体，找一具更新鲜的身体。”我抚摸着DIO的头颅，像是母亲安慰一个孩子那样，让他躺到我的腿上，“我们总能找到的。不疼啊，DIO。”

我安抚着他，手指穿进交错着的肉芽当中。只是稍一用力，那些连接身体的肉芽就崩断开来。血液很快便染红了我的麻布裙，甜腻的腥味扩散开来。

DIO闭上了眼睛。

他没看到，我压不下去的嘴角。

像是第一次见到头颅那样，我将头颅用麻布包裹起来，走出地穴，站在墓地中央望向村子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沉浸在赶走吸血怪物的喜悦中。那里才不是我的家，那里没有我的家人。这么想着，我就更紧地抱着头颅。

“DIO，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只有你了。”我用脸颊蹭着并不算柔软的金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离开吧。去哪里都好，我们离开这里吧。反正留在这里，村民也不会容忍我们的。”

许久。

漫长的沉寂。

从我怀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真好，我们会在一起。”我亲吻着它的金发，走向黑夜。

乌鸦为我们歌唱，月亮隐在云雾后面，洒下朦胧光华，照亮了幽幽小路。腐朽的尸骨升起磷火，欢送我们的离开。

真好，它现在又是我一个人的了。

→To Be Continued.

完结了，感谢观阅^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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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捡到头的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