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捡到DIO的头颅 第12章 捡到头的十二天

麦吉尔并不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是一个大叔，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叔。他的身体自然不再年轻。

“DIO，你的身体……还会再变得年轻吗？”我咬着唇收拾床铺，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百年——只要百年，我就可以使身体重回巅峰。”他抚摸着头颅和身体衔接处那一道明显的裂痕，“只要我的头和这具身体真正地融合到一起，哪怕这具身体并不尽如人意。”

DIO现在已经不会再大方地给我眼神了。他将心思都扑在了其他事上面，比如说读书。

他不再满足于阅读爸爸留给我的那些书籍——他会在小贩行到村里的时候，让我用家里还算值钱的东西换取当下时兴等的报刊杂志——他像个贪婪的怪物一样，从书籍报刊中攫取未知的世界，攫取爆炸的信息。

可是他的样子……趁着铺床的间隙，我偷偷看向优雅坐在沙发上阅读杂志的DIO。美丽的头颅和丑陋的身体怪异融合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是寄居在我家的怪物呢？

我将被子铺好，顺势跪在床上：“可是百年的话……”

那个时候，我就不再是现在年轻的样子了。我也会变成我讨厌的麦吉尔的身体那样，皱皱的，老老的，恶心的。甚至我会死，我将不能再拥有这颗头颅。

一想到这样，我就害怕到忍不住发抖。

DIO没在意我呢喃出的那句话，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将我的围巾系在了脖子上，遮住了惧人的伤疤：“我刚得到身体。莉莉，我现在还很虚弱。我需要补品。”

他出门了。

只留下大开的门和从屋外灌进来的冷风。

我知道，他是出去狩猎的。

他会专门选择在夜晚出门，频繁地出门。即使没有钱，他依旧能凭借他那张漂亮的脸，在酒馆里吸引到很多女人——那些做着不当生意的女人。

女人们很喜欢DIO。即使DIO只是简单坐在角落里，那些女人也愿意贴上去请他喝酒，只是为了获得他的一个吻。

当然，DIO也毫不吝啬他的吻。在将女人们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会伸出他那尖利的犬牙，在女人们的脖子上扎出两个小洞，吸取鲜血。

他说，那是他最美味的食物。

-

我见过DIO狩猎。

他第一次夜晚出门，是我陪他一起出去的。

我们去了镇子上的酒馆。那是一家开在黑巷子里的酒馆，里边聚集了三教九流。当然了，大多数还是贵族庄园的工人。他们聚在这里，喝酒、聊天、赌博，将酒馆的气氛炒得火热。

除了男人，这里还有女人。她们大都浓妆艳抹，穿着当下时兴的低胸裙，再摇一把廉价的羽毛扇。酒馆嘈杂的音乐和昏黄灯光中，刺鼻香水和劣质酒精的味道就融合在一起，融合成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

DIO的加入毫无疑问又为酒馆的狂欢增添了砝码。金发的贵族男人长相精致，举止有礼，甚至连说话都带着古老醇厚的英伦贵族腔调。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很青涩，显得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可当那些女人娇笑着围到他身边、请他喝酒的时候，他就慢慢放开了。

亲吻，拥抱，交颈。

他游走在一个又一个女人之间，用花言巧语编织着隐形的网，狩猎他心仪的细嫩脖颈——那里有汩汩鲜血涌动着，那是生命的源泉。

而我呢？

我的作用只是给他带路。

在他和那些女人虚与委蛇的时候，我只能在酒馆的角落，偷窥着他的一切。他的手搂上了女人的腰，他的腿钻进了女人的腿间，他的身体贴近了女人的身体——这都无所谓，因为那是属于麦吉尔的身体。

可是头颅在说话，说一些古老且浪漫的爱语，哄得女人们心花怒放。他的嘴唇触及到了女人的脖颈，在那里轻轻啃咬。他的脸颊靠在女人的胸脯上，鼻梁划过女人的锁骨。

无人在意角落里的我。

除了DIO。

他透过女人的红发向我看来，并遥远地投射了一个眼神。我听话地离开了酒馆，并且回到了家。那天晚上，我将自己蜷缩在DIO曾经待过的石膏雕塑旁边，睁着眼睛过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DIO才回家。

他脸上满是餍足的神情，像是饱餐了一顿。他的精神也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就连肉芽蠕动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当天，传来一个消息——酒馆里非常有名的脱衣女郎伊格死在了距离酒馆不远处的污水沟里。据说，当伊格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已经接近萎缩，身体里再也没有一滴血液了。

有人说这和百年前的一个英国都市传说有关系，伊格的死简直就是那个都市传说里食人血魔的重演。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我看向了DIO，并且斩钉截铁道：“DIO，这是你做的。”

DIO颔首，大方承认：“她的血液味道很好，一不小心就多喝了点。”他摸着嘴唇，似是在怀念那个味道，“有点可惜了。如果没有死掉的话，还能多喝几次。”

“人类，还真是脆弱啊。”DIO感慨道。

“DIO，你到底是什么？”我压抑着内心疯狂的恐惧与嫉妒，“传说中的吸血鬼吗？”

他优雅地点头：“莉莉，你很聪明。”

我信了。吸血鬼，传说中十分强大的生物——根本不是我能掌控的。DIO也根本不可能属于我。就像现在这样，他刚得到身体，就毫无顾忌的和那些女人们亲近。他赐予了那些女人吻，却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

“DIO……吸了这么多血，你还在虚弱中吗？”我轻声问他。

“你知道的，修养本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我知道了。

所以他现在很虚弱。

我不想把麦吉尔的身体给他了，我想让他继续只做我一个人的头颅，我想让他继续在石像雕塑上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