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女王陛下,谨以个人立场表达我的意见,所有的吸血鬼高层可以留,除了他。”
加西亚公爵指着地上被圣教咒符文锁链关在笼子里的吸血鬼头领,怒不可遏。
前往吸血鬼领地的军队大多是冯顿公国的士兵,很多都出自加西亚门下,他亲眼见证了士兵们的惨状,要不是现在在大殿,他恨不能抽了这头目的筋,扒了他的皮!
公爵愤恨的对象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笼子里,胳膊、胸膛上密密麻麻布满可怖的针孔和勒痕,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衣衫褴褛,从前懵懂无知神采奕奕的眼眸变得冰冷无比难以捉摸,被放在大殿中央供所有人围观。
“他是森林女巫灾难预言中的罪魁祸首,多留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嗤笑一声打断,加西亚公爵皱起眉,老者道:“公爵大人,女王陛下把你调来不是让你对联邦的事情指手画脚提意见的。”
他出列,走到女王陛下面前鞠了一躬。
女王略抬手,示意免礼。
老者手放在胸前,恭敬道:“陛下,此次攻克血族领地大获全胜足以证明,这些年在王城领导下建立猎人公会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议会当初选择成立猎人公会,便是料想到了今时今日。”
“加西亚公爵现在在殿上抨击议会包庇罪魁祸首、图谋私利,那我就要问问公爵大人。”
“此次攻坚中下令让士兵和猎人撤退、试图放弃行动的是谁?现在跳出来要处置行动最终成果的又是谁?”
“食君之禄、分君烦忧,你在消灭吸血鬼有生力量的大好时机却要求士兵和猎人临阵脱逃。”
“依我看,陛下应该先治你一个失职的罪名!”
老者掷地有声的指控,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唯独当事人面不改色,单手置于胸前,出列:
“陛下,下达撤退命令是刚刚进攻血族领地的时候,那时我发现有人向公会提供了错误情报,人人可证。”
“那些吸血鬼根本不像情报里说的那样三五猎人就能解决一个,说是以一挡百不为过。”
“战场之上、瞬息之间,向来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么重大的军情贻误、错报,我还想问问索罗王城的政务厅官员们,平时养尊处优皮肉松了脑袋也跟着松了吗?”
老者跳起来:“凯兰·加西亚!公然污蔑皇室官员,你是视联邦法规于无物吗?”
加西亚冷笑:“少给我扣帽子,冯顿陛下是女王的亲弟弟,女王陛下的命令无不遵从,但是。”
“这不代表冯顿就会让士兵毫无准备就去送死!政务厅官员的情报最先经过冯顿王庭,我见过,你们说的跟做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否则我绝不会提议陛下同意出兵。”
“此次冯顿军队损失惨重你们要负首责!”
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眼中隐隐闪着精光:“我当加西亚公爵有多心疼士兵,说到底你不就是觉得冯顿在这次行动里吃了亏吗?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口口声声说为了陛下和冯顿,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冯顿本就是索罗的一份子,王城的命令公爵都不放在眼里,公爵是想以下犯上、意图谋反吗?!”
凯兰·加西亚:“伤亡惨重的是冯顿士兵,但各国士兵皆有损失,我并不是要强调谁付出多谁付出少、谁功多谁功少的问题,巴特厅长,请你正视我的问题。”
“为什么索罗王城拥有最权威、最精英间谍情报的政务厅送出的是错误情报?你应该庆幸现在行动成功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失败呢?”
“巴特厅长,你晚节不保事小,所有参战军队三万多人必然全军覆没,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随从递上一堆照片,加西亚公爵挑了几张示意侍从官递给女王陛下,剩余的则由他的侍官分发到诸位大臣手中。
“各位大臣看看随军记者冒死带回来的照片吧,不要坐在远离士兵和民众的高台之上被纸醉金迷蒙蔽了眼睛,和平是所有索罗士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他转向女王陛下,深深鞠躬:“女王陛下,我别无他求,只希望追责到底,政务厅知情不报的官员都要为这些死去的士兵付出代价。”
维多利亚女王看了侍从递来的照片,颇为动容,望向爱卿:“辛苦了,凯兰。”加西亚公爵恭敬点头,顿了顿,又道:“陛下觉得该如何处置这吸血鬼首领,我等悉听尊命。”
女王俨然也有些头疼。下层民众和中产阶级自然是希望永绝后患,还以和平,所以才有了新闻的授意。然而政流勋贵大多数都不同意就这么把人杀了,如果听了凯兰的话那势必要得罪一大批贵族势力。
可是凯兰决绝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冯顿公国,又不能不予以安抚。
维多利亚深深扶额,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将凯兰派去协助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管理冯顿,加西亚家族刻在骨子里的深明大义和忠诚无私,着实让人吃不消。
“议会通过的提案我看过了,政务厅、审判庭、执法司一致认为此次胜利还有诸多漏洞,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潜逃的可能。因此——”
笼子里的战利品动了动,似乎是时间久了有些不舒服,又或许是想凑上前仔细听一听自己最后的宣判,很多未曾一睹其人的贵族都忍不住抻脖张望。
然而笼子上拢着魔法咒文墩布,大多数人站得远,仍不足以让人一窥吸血鬼头目的冰山一角。
“根据现有线索继续追查在逃吸血鬼,至于为首者,暂时交由冯顿公国凯兰·加西亚公爵看管。”
此话一出,很多以索罗王城代表的贵族心生不满,但维多利亚女王仍是名义上的君主,只淡淡扫了一眼王城贵族执政的三个头头,政务厅厅长巴特、审判庭庭长达伦、执法司司长戴夫,三人便出列。
巴特虽想说什么,但碍于另外两人,维多利亚女王又并未放走吸血鬼头目做出了让步,在不伤害皇室与议会情面的前提下,他只好咬牙同意。
另外两人也是如此。不过维多利亚在看向自己的两个青梅竹马达伦和戴夫的时候,眼神可以用暧昧拉丝来形容了。
然而没人置喙女王这一点,女王陛下自小活跃于宫廷前朝之间,接触的名流勋贵都是顶级,有几个蓝颜知己算不了什么。
晚上,索罗王庭
“宝贝儿。”达伦叫了一声,他身旁戴夫的视线从女人进来就黏上去没离开过,达伦装作不经意挡住对方,被军队出身的魁梧男人掼开。
后者咒骂了一声,扔掉金丝眼镜,吐出话语就是威胁:“要是不希望来年执法司派出的军队再喝西北风的话,你就继续。”
戴夫冷笑:“反正不是第一次喝了。”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再继续推达伦,而达伦也没再阻拦他如狼似虎恶狗扑食的目光,因为他说:“我手里关于审判庭长的东西不多不少,让庭长头疼麻烦的有的是。”
女王懒得理床上脱得精光互相较劲的两人,自顾自站在镜子前由侍女服侍自己更衣,服侍的宫人全程不敢抬眼,默默做事恭敬退场。
“宝贝儿,今天辛苦了要不要到我怀里暖一暖,那小吸血鬼下放的庭释令已经签完了,效率这么高是不是该奖励老公一下?”达伦伸出双臂,作拥抱姿势。
维多利亚只穿了一件蕾丝睡裙,闻言将衣服拉了拉,走过去让男人抱了个满怀。宫里的床足够大容纳十个人都可以,达伦闻到了沐浴之后维多利亚身上的熏香味道,忍不住埋首深深嗅了嗅,舌尖温热,吮上魂牵梦萦的美丽肩颈,却被女人捂住嘴巴。
“明早有电视台采访。”
被制止的大狗委屈:“可我们已经好久都没亲热了。”
维多利亚拉好睡裙,在男人温热的臂弯里,眸色浅淡,全然没有半分**。
达伦心满意足地抱着爱人手却不老实地开始摸东摸西,然后不慎与另一边的执法司司长大人碰了个正着。
年轻有为的三军主帅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骄矜的波斯猫,虽然此刻人不在他怀中,甚至离他有些远,但他敢肯定,看了这个,她一定会乖乖舍弃仅仅只抛出蝇头小利的男人。
维多利亚接过快速一目十行的看完,立即从床上起来将东西找一个上锁的匣子郑重放好,回到床上狠狠亲了粗野冷峻的男人一口,“宝贝儿你是我见过最英俊潇洒、最具雄性魅力的男人。”
一旁的达伦不满:“你之前是这么形容我的。”
他的控诉不仅没得到美人的一个眼神,还被下达了逐客令:“达伦庭长,今晚我有重要军情要与戴夫司长详谈。”
美人说话时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另一个男人,她刻意强调了详谈两个字,仿佛勾引。
抱着她的男人几乎瞬间攫取了她香甜的吻和呼吸。
达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吻结束,女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惊讶于他居然没走目睹他们亲吻,火热的嘴唇却吐出冰冷的话语:
“侍从官会送你出去,明早会议结束有电视台采访记得按时出席。”
达伦脸色已经由冰转青了。
戴夫不满一吻,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想要继续偷香,维多利亚却推开了他,湛蓝的目光注视着男人:“别急,我整晚都是你的,darling。”
她拉动床头的一个铃铛,响了几下,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进。”
宫人依旧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送上一个托盘,维多利亚轻车熟路的从上面拿了一个长长粗粗的东西。
“古代版杜蕾斯”,用小羊盲肠制成的男用保险套。
隐身在这里目睹一切的林希目瞪口呆——在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那信的内容,土地割让协议书,历史上索罗联邦对外扩张的步伐在维多利亚时代可以用大跨步来形容。
他本以为这女王就是个吉祥物,想不到为了国家大事美色也能成为克敌的有力武器。
协议书的割让对象是执法司司长戴夫的老家斯莱刻托王国。索罗联邦名义上实际掌控的地方只有王城、冯顿公国、布尔迪加公国和莱维克城。剩下小的王国公国城邦基本都是名义上依附,按时朝贡,但各自为政。
就跟华国历史上江南出身的官员向着本家一样,大多数官员在身居高位之后都会或多或少假公济私扶持自己的家乡。
而女王的情人戴夫竟然能做到让斯莱刻托王国连割三城。
不可思议。
要么他手握该国把柄,要么就是他在该国的话语权极强,说不定是出身什么摄政王之类的家族。
“darling,在这里当联邦执法司司长真是委屈你了。”维多利亚将羊肠套递给他。
“怎么会呢宝贝儿。”戴夫吻了吻爱人嘴角。
“留在斯莱刻托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皇帝陛下了。”
维多利亚漫不经心抚摸着男人深邃的眉眼,在看到小狗似的眼神之后,忍不住吻了吻,道:“后悔吗?”
“不后悔。”
戴夫望进一汪碧蓝大海之中,试图从中寻觅爱意,“这个位置刚刚好。”
权力再大怀里的波斯猫就要亮爪子了。
所以这个位置。
就刚刚好。
女王是试探,然而林希觉得戴夫是真的想得到他眼中盛满爱意的女王陛下的心,对,是盛满爱意,尽管灯光昏暗,但这不妨碍林希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几次护着身上的女王陛下的腰。
不过维多利亚不是傻子,戴夫更不是。除了美色,想来也使了些手段和政治资源置换。
然而土地在这个被分割成无数大大小小城邦公国的大陆多稀有,身为女王的维多利亚和身为政治官员的戴夫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做出如此让步,实属不易。
所以女王吻上去格外热情。
达伦不甘示弱,凑到女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维多利亚竟笑了出来,她一笑床上的两个男人都看呆了,争先恐后地扑到她怀里,迎着硕大的胸脯,像男宠一样取悦身下的人。
“你想留下吗达伦?”女王抚摸着他的金发,声音温柔缱绻。
但下一秒,又道:
“明天吧,两个人一起我吃不消。”
达伦舔了舔牙齿,将人拽过来狠狠亲上她的嘴,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悦:“为什么不是我留下他走?我给出的价码不比他低,陛下花容月貌、青春正盛,为了你的国家和臣民,你可不能‘吃不消’。”
斜躺在女王身后的戴夫,手摩娑在顺美柔滑的后背上,眼神意味不明,却没有阻止达伦的行为。
“我不想戴这个玩意儿。”达伦从托盘里拿起一个羊肠套,在维多利亚眼前晃了晃,“它值多少价,随便开。”
羊肠套打在女王脸上,她没什么表情,却是眼神淡漠,这样的眼神达伦见过无数次。
好像任何跟她上床的男人她都不在乎,仅仅把自己看作是一件物品,任谁搓捏把玩,只要价格足够。
这让庭长大人无比愤怒,于是越发放肆起来,捏过女人下巴,吐出的话语愈发恶毒:
“维多利亚,从你登上皇位就是一个掌握在议会议员们手中的高级婊子,你想获得权力,除了爬上我和戴夫的床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你的臣民知道他们奉若神明的高贵的女王陛下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一定会……”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维多利亚胸膛起伏,气得身子都在抖,但身后传来的温度让她瞬间白了脸色:“宝贝儿。”戴夫说,“现在你要履行身为婊子的职责和义务了。”他故意在女人的尾椎骨蹭了蹭,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和温度,“听说你最近看上了一个小侍从官?”
维多利亚面无表情:“一个玩物罢了。”
“要不要看看我新收的一件乐器?”
女人抬眼,眸光冰冷。
戴夫也摇响了床头的铃铛。宫人来问,他叫了自己的侍从官。
侍从官进来,上捧了一副精美的竖琴。看上去十分精致华美,然而形状却有些奇怪。
“送给你,当作我们今晚□□的礼物。”
“我不会竖琴。”
“嗯?”达伦阴阳怪气道,他的眼睛从一开始看到竖琴就亮了又亮,“让宫人弹,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怎么样?”
“不必了。”维多利亚麻木地说,“宫人看到人骨做成的竖琴晚上会做噩梦。”
达伦:“一眼就认出来了,情根深种?”
啪!
维多利亚给了身后的男人一巴掌。
被打的戴夫仅仅愣怔一瞬,舌头顶了顶腮边,将人压在身下,眸光狠厉:“是右腿骨的弹孔?呵。人家救过你,你的报答就是以身相许然后奖励他被做成人骨竖琴,对吧?”
女人怒视:“是你杀了他!”
被指控的杀人犯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反而捏起女人下巴,认真注视:
“维多利亚。”
“谁敢冒着搭上命的风险爱你?”
女人终于被他逼疯了,猛烈挣扎起来,踢打撕咬抓挠,毫无皇室形象,发丝散乱,状若疯狂,口中喃喃嗔语。
“她又发病了。”
达伦对戴夫说。“要不要给她上一段时间的锁链,家里项圈还有几个,抓住她的手。”他指挥道,“别让她再把自己挠的跟豹纹猫似的,难看死了。”
戴夫喂了一颗药丸,女人陷入昏迷,几分钟后醒来,目光迷离,眼神拉丝,仿佛□□娇娃,主动贴上男人宽阔雄壮的胸膛和臂膀,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
一旁的达伦满意地摸了几下女人脸颊,然后捡起丢在床上的羊肠套,套上,大掌抚上女人小腹紧紧桎梏,变态似的凑过去,脸颊贴上温热的皮肤,语气痴迷:“好想和她生一个孩子。”
“她是女王。”
戴夫打破他的幻想。
男人恨恨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被瞪的男人盯着另一只羊肠套,眸光颤了颤,异常珍视地吻了吻女人凑上来的脸颊,拿过羊肠套,戴上。
房间里响起暧昧的水声。
林希潜入索罗王庭是为了套取有关斯图亚特藏身之处的情报,想不到竟然撞见女王跟自己的大臣亲热,听这口气他们保持这种亲密关系很久了。
隐身魔法的时间快到了,皇宫戒备森严,他在来十字野玫瑰庭院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奇怪的戴着兜帽的老妇人,擦肩而过时她说了一句:
“林希·费尔南德斯,异世人。”
林希停下了脚步。
老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隐约可见下半张脸面容沧桑,声音沙哑:“你要去索罗王庭。”
“你是什么人?”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从篮子盖着的布里拿出一件魔法器,一枚隐身符,“二十分钟一次,最多五次,玉符就会裂毁。”
说着,扔进林希怀中,眼球浑浊,目光却清明,直直向前走去。
他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赶不上妇人的脚步,更看不清她的脸,只好隔着几米的距离,问:“你是谁?”
妇人顿住脚步。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诡异举动,或者说,他们好像看不见这里有两个人一样。
“彼岸花的阵眼,在伊甸园。”
她像宕机了一会儿,道。
“等等,伊甸园?你是谁,喂!”
没等他说完,老妇人已经消失在街头巷尾,然而她带给林希的诡异感始终没有消退,总觉得这人十分熟悉。
被拉进来的除了他和斯图亚特难道还有别人?
“汪汪汪!”三头犬突然从他衣袖里蹦出来落在他肩膀上,朝着那妇人消失的地方,不住张望。
“你个小马后炮。”林希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人都走了你才出来汪汪汪,你也觉得她特别熟悉对不对?”
三头犬疯狂点头。
“不管怎么样,破完阵我们总有办法见到她。”黑发男人将小家伙拢在袖子里,大踏步走人。
思绪回归当下,林希没兴趣在这里听现场直播,斯图亚特要被押送到威廉父亲的庄园,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可以先回冯顿守株待兔。
无人在意的角落,窗帘掩映下的城堡露台玻璃悄然开了条缝,微风拂过林梢,带走一片翩然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