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自担的贴身助理之后 第4章 第 4 章

《父亲与父亲》这个剧本大致说的是靠送外卖谋生的杜少珩靠着自己的努力买了房买了车，在提新车之后带着妻子儿女出去玩，但在过隧道的时候车子突然坏掉，停了下来，他下车检查，刚检查完就有一辆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径直撞向他的车，车上的妻子、儿女全部陷入昏迷，被送入医院抢救。

抢救过后，妻子和儿子始终昏迷，没有醒来，唯一醒过来的女儿面临着截肢。因为杜少珩在下车之后没有放指示牌，所以这次事故算全责，没有补偿。即使卖掉房、卖掉车、寻求各种基金会的帮助，沉重的医药费还是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他把心思放在了他患有阿尔摩兹海默症、拥有巨额人生意外险的老父亲身上，开始一步一步引诱父亲死亡。

沈度在看完这个剧本就开始想写出这样剧本的作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文笔青涩，描写也偏简单，单看着可能会让人感觉作者涉世未深，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痛苦，以及那一声声面对飞来横祸而发出的无力哭喊，又让人感觉到作者有着对世间之事的通透理解。这一切都让沈度觉得这个作者既年轻又老成，既单纯又复杂，是一个难以琢磨的矛盾体。

等见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位作者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按照小本本上的提示，订好了地点，也定好了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饭店的包厢，打点完一切就坐着等人。没过一会，就看见周凡钦走了进来，一看手机发现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凡钦哥，坐。”沈度起身，为周凡钦拉开椅子，刚说完话脸就红了。一开始他就觉得“凡钦哥”这三个字叫不出口，但平时宋明听就是这么叫的，他要是改的话差别就太大了，但好在经历过昨天一天的历练，他好多了，只是脸红两下而已。

“好。”周凡钦就着沈度拉开的椅子坐下，“他们到哪了？”

“他们说快到了。”听到周凡钦的询问沈度立马答了一句，答完连忙给周凡钦倒茶，刚放下茶壶，就听见了开门声，寻声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五官端正、穿着一身黑的年轻人推着一个轮椅走进了屋里，轮椅上坐着另一位年轻人，皮肤白皙，面部线条柔和，过于的痩，脸颊凹陷的几分，显得有点病态，额头前的碎发有点长，差点遮住眼睛，衣服是白色的衬衫，裤子是款式简单的牛仔裤，整体上看像是一位温和清冽的病美人。

“周凡钦老师、明听老师好，我们是《父亲与父亲》剧本的作者，我叫陆衔词，他叫宋雨旸。”坐在轮椅上的陆衔词率先开口，先是朝周凡钦两人点头以示礼貌，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宋雨旸加以介绍。

“你们好。”周凡钦礼貌地向陆衔词和宋雨旸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淡然自若，没有大的变化。

而沈度的震惊就比较大了，表情虽未变，但略见睁大的眼睛也表现出了他心中的骇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与父亲》这个剧本看起来会那么矛盾了，著作者的蓬勃朝气、单纯明亮赋予了它纯净之美，而著作者本身的经历又赋予了它可以震撼人心的悲痛。

“你们好！你们好！”虽然震惊得出神，但沈度还是在周凡钦出声的瞬间回过神来，立马接了两句，然后就安排两人入座，到外面招呼上菜。

等菜都上齐了，这场会面才正式开始。

“周凡钦老师既然约我们出来了，那想必是对我们的剧本感兴趣吧？”陆衔词没动筷，柔声问了一句，语气轻缓，加上咬字清晰，让人听得很舒服。

“是，我对你们的剧本感兴趣，所以来跟你们谈谈关于这剧本的事。”周凡钦没打算弯弯绕绕，直接表明了意图，漫不经心地夹了一口菜，补了一句：“边吃边说，免得菜凉了。”

“好。”陆衔词点了下头，又转头朝着宋雨旸点了点头，才开始动筷吃饭。

得到应允的宋雨旸直接站了起来，开始给陆衔词夹菜，直至陆衔词的碗装不下了，他自己才开始吃饭。

宋雨旸的动作看得沈度和周凡钦的表情一愣一愣的，有点绷不住，最后两人脸上同时都带上了笑，看宋雨旸的眼神变得饶有趣味起来，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更多的是惊奇。

“不…不好意思啊，他习惯了，每次吃饭都先给我夹菜。”陆衔词看着周凡钦二人脸上的笑觉得尴尬，抬手拍了一下旁边的宋雨旸，然后急忙跟周凡钦二人解释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问题，不必在意。”周凡钦嘴角微扬笑了两下，摆摆手，低头喝了口汤，突然抬眸对上陆衔词的眼睛，说：“我想了解一下剧本的创作背景。”

“没问题。”陆衔词笑着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脸上扯出了一个苦笑，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想必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况了，我在医院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遇到了很多人，其中包括《父亲与父亲》这个剧本主人公的原型。他的女儿就在我的隔壁床，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身风尘和疲惫，却在见到女儿的时候露出了最纯真的笑脸，并为女儿奉上了热腾腾、可口的饭菜。”

“在他走后，我从护士那里听到了他遇到的事，看着旁边病床上小女孩童真、无忧无虑的笑脸，我突然想动笔写下这一切，给他们一个未来，所以有了这个剧本。”

“是，这样啊。”周凡钦神色未变，眼底深处却闪过一瞬的哀恸，人生已过几十载，他自诩见过的悲欢离合不算少，但每每听到这些事，还是会让他黯然神伤，也许是因为这些事总让他想到当初无助、无奈的自己。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突然间，周凡钦问出了声。

“我不知道，我出院了，没有看见他们的结局。”陆衔词淡然地答了一句，眼神中有种被逼无奈后的释然，仿佛看什么都如过往云烟。

“好吧。”不知为何，周凡钦垂眸自嘲地笑了一声，再抬头看陆衔词的时候面色和眼神都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他顿了顿，问：“为什么选择我演这个角色？还有，为什么把剧本全都寄给了我？”

“选择周凡钦老师演这个角色自是觉得周凡钦老师适合，我相信周凡钦老师一定能让杜少珩活起来。至于寄完整的剧本是我觉得在整个演艺圈中无人比你再适合这个角色，如若不是你演，我宁愿这剧本永远被埋在地里。另外就是，我们无权无钱，自认为周凡钦老师很难看得上我们，所以选择寄完整的剧本凸显诚意。”陆衔词面不改色地答道。

“你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子啊，总有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周凡钦嗤笑一声，看陆衔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这剧本我要了，你们明天就去我的公司签约吧，招商、人员的问题你们到时候和负责人员谈就行了。”

“还有个不情之请。”见周凡钦答应了下来，陆衔词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眉头反而微微皱起，看起来更加的紧张。

“你说。”周凡钦见陆衔词的神色不对，心里不禁起了兴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一直神情自然的陆衔词犯起了难。

“不瞒您说，我毕业于A大的编导系，而我的同伴毕业于A大的导演系，此剧本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创作，没有谁能比我们更加了解这个剧本，所以我希望这部电影可以由我的同伴宋雨旸来导。”陆衔词怀着忐忑的心，神情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没等周凡钦开口，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十分唐突也很得寸进尺，但请您相信他，他一定可以展现出这个故事最纯真的样子，一定会拍出一个好作品的。”

“你这请求…是有点强人所难，我已经很久没拍过毫无名气的导演的作品了。”周凡钦听完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脸上的笑逐渐褪去，脸慢慢冷了下来。他的五官本来就凌厉，眼睛也深邃，瞳孔漆黑的眼睛盯人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地害怕，更别谈配上一张冷脸了，简直是生人勿进的姿态。

察觉到周反钦表情的变化，陆衔词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表情也僵住了，但很快他就展示出了温和的笑脸，他心中自是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多么的无厘头与傲慢，周凡钦能看上他们的剧本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还要让周凡钦拍无名导演的戏简直是异想天开，但他无法将宋雨旸舍弃，独自一人享受这剧本带来的名誉与赞赏，他要的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一同完成梦想。

想着，陆衔词的眉眼逐渐柔和下来，眼神中包含温情，嘴角上扬肆意一笑，刚要出言拒绝这次合作，就听到周凡钦嗤笑一声，用含笑的声音说：“如果和新人导演合作的话，我想这会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你们两个明天一起去我公司签字吧。”

“嗯！”陆衔词瞳孔骤缩，脸上是说不出的震惊，缓了两秒，立即展颜一笑，低下头鞠躬说了好几声“谢谢”。

身旁的宋雨旸见陆衔词的动作，立马迅速放下碗筷，站起身，对着周凡钦九十度鞠躬说“谢谢”。

周凡钦被两个人的动作逗得一乐一乐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赶忙招呼两个人吃饭。这顿饭吃了近两小时，本来不用这么久的，但是边吃边谈剧本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在吃得差不多时，话题到了另一个重要角色——杜少珩父亲，这一角色的选角上。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周凡钦放下碗筷，认真地问陆衔词二人，只要是关于拍戏，他任何时候都会打气十二分的精神，保持最严谨的态度，对手演员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他的表演，所以他必须谨慎才行。

“我们心里是有人选的，但是请到他不是很容易。”陆衔词脸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应该说大概率请不到。”

“谁？”听了陆衔词的话周凡钦一下就有了兴趣，连带着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林为初。”陆衔词答。

“上一任三金影帝？”周凡钦没忍住，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们可真敢想啊”。

“这不是就想想嘛。”陆衔词自己也觉得心虚，“呵呵”笑了两声，神情倏地变得庄重，“不过林为初前辈真的是我们考量之后觉得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不管是年纪、外形、演技还是其他方面，林为初前辈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虽然其他前辈也很好，但是林为初前辈毫无疑问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陆衔词整个人都显得极为迫切，周凡钦被带着也思考起这件事起来。他自是明白为何陆衔词这么迫切，没有一位编剧、导演是不想和一位好演员一起创作出一部好作品的，他自是一样，也希望和一个有实力的对手演员共同创作出一部好作品。

“这件事有点难办，林前辈已经息影很久了，要请他出山不是一般的困难，但，我会尽力一试的。”思虑良久后周凡钦给出了回答，这种事他心里也没底，不敢答应的太满。

“好，有您这句话就行了。”听了周凡钦的话，陆衔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神情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看着温温柔柔、云淡风轻的。他看了一眼桌上快吃完的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道：“这吃得差不多了，剧本也聊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听到这话，宋雨旸立马起身站在了陆衔词轮椅的身后，把手放在把手上，随时待命。

周凡钦“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饶有趣味的打量了宋雨旸一番，在宋雨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后才收回万恶的目光，朝陆衔词摆摆手，说：“慢走，路上小心，我们明天见。”

话音刚落，沈度就站了起来，想送陆衔词二人出门。

陆衔词没多推却，向周凡钦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向宋雨旸使了个眼色。

宋雨旸接收到了信息，手上立马使力，推着陆衔词和沈度一同离开了。

等沈度送完人回来时，周凡钦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可乐。

“走了？”放下杯子，周凡钦垂着眸问了一句。

“走了。”沈度到先前的位置坐下。

“下午没事，你回家休息吧，顺便帮我收集下林前辈的消息。”周凡钦抬眸看沈度，勾唇一笑，说完还补了一句：“明天直接去公司就行。”

“好。”沈度点点头，看着周凡钦站起要离开，手慢慢握紧，脸逐渐变红，张了张嘴又开始抿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在周凡钦开门要离开时，他才开口叫住周凡钦，用带着疑惑的语气问：“凡钦哥，为什么啊？”

即使沈度没说什么为什么，但周凡钦心里明白，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决定很愚蠢，把自己的口碑与名誉交到一个新生导演的手上，简直是冒险。他这时风头正盛，要是拍出一个所谓的“烂片”，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道理他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按不按道理来，是另一回事。他的决定竟然下了，那就不会改变。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试试不一样的东西。”周凡钦轻笑一声，答了一句，摆摆手便走了。

沈度看着周凡钦离去的背影没说话，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好像没彻底明白，慢慢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感谢观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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