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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这一路车开得飞快，顾淮一路都沉默着，一言不发，除了偶尔咳嗽几声。
偶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留意到他的指尖一直在有些焦躁地轻点着方向盘。
车子渐渐驶离市中心，眼看车速越来越快，我终于忍不住说了声：“能开慢一点吗？”
顾淮并没有理我，直到我说我快晕车了，他才将车速降下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又咳了几声。
他的脸色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很差，此时嘴唇看上去都像是没有颜色了，颧骨还泛着红。
我视线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上面还是前几天我给他绑的那个绷带。
所以这几天他都没给自己换过药吗？
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在发烧？是伤口发炎了吗？？”
他听后只是很突兀地笑了一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自觉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理他干脆开始闭目养神，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120.
等我睡了一觉醒过来，车子仍行使在路上。
我没有手表判断不了时间，但我感觉已经睡了很久了，竟然还没到地方。
“还没到吗？”
顾淮不理我，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确定地问他：“今天我们是要在外面留宿吗？”
他没说话，我感觉他的脸色比我睡觉前又差了一些。
这种情况下，他还开车开了这么久，真的没事吗？
“你还好吗？要不先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顾淮又咳了声，没什么精神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说：“江澄，你真是……”
他话说一半突然脸色一变，看了眼后视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坐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就猛地加速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扶手，同时也注意到后面像是有几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心慌，过了会儿回头看过去，那几辆车依旧跟在后面，我不由看向顾淮，“是冲你来的？”
顾淮没说话，神情专注地开着车，同时又将车速提高了一档。
我这辈子没坐过车速这么快的车。
这时我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宋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忽然意识到那些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淮花了些时间才终于甩开后面的人，最后我们在一条僻静小路停了下来。车子像是熄了火，顾淮又拧了遍车钥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抛锚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找过来。
而且现在还是在节目录制期间，我们的手机都放在工作人员那里。
我有些傻眼，“现在怎么办？”
顾淮又试了几次，最后干脆放弃尝试，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我看他像是已经打算睡觉的样子，不由急着叫他几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人会不会追过来？”
顾淮这时才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车上有定位，会有人过来接我们。”
“那要多久？”
顾淮没说话，显然是也没什么把握。
“那些是什么人？”
我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是宋家的人吗？”
“怎么不问是不是宋箐的人？”
我听后下意识便反驳了声：“不可能！”
顾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为什么不可能？怎么，就这么相信他？”
我又想起之前的事，不免有些生气，“同样的把戏来两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他没否认，只说了声：“还真当他是小白兔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紧接着却又听他有些讽刺地说了句：“你以为这节目是怎么来的？”
“什么意思？”
他却已经重新靠回去，闭上了眼。
121.
之后我们都没再开口，车厢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顾淮压抑着的咳嗽声。
车子现在熄火了，天黑之后便开始有些冷。
顾淮此时更是整个人都蜷缩在座位上，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你还好吗？”
他没什么精神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冷了？”
我点点头，“难道你不冷吗？”
我顿了顿，又说：“你发烧了吧？”
顾淮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说：“你要是冷的话可以抱着我，毕竟现在我的体温比较高，不利用一下浪费了。”
“你闭嘴！”
他像是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转过去猛地捂嘴咳了起来。
我看他这幅倔模样，不由在心里叹气。
“你不该那样折腾伤口，这样伤口会发炎的。”
他听后只嗤笑一声，“不然呢？难道要像他们那样像条狗一样围着你汪汪叫吗？”
听到这话我脾气也终于上来，跟着沉下了脸，“既然你不想沟通，那我们还是不要沟通了。”
他像是也没有精力再说别的，疲惫地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我听到他突然说了声：“前面路口左转，然后沿着路走一两个小时有个加油站，你跟宋家没关系，那些人不会为难你。”
“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他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时离开。但我走了，顾淮呢？
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难道我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留在这里跟他一起等，只问他：“你不是说你的人会找过来？”
他还是闭着眼没说话，好半天，才听他低低说了声。
“江澄，我给过你机会了。”
122.
我听得莫名其妙，追问他什么意思他却不肯说，只说：“渴了的话储物箱里有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这么一整天竟然都没喝水，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把水拿了出来。
等我拧开瓶盖的时候，才发现顾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正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我将瓶子往他那边递了递，“你先喝？”
他只摇摇头，依旧沉默地看着我。
我直觉他此时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有些莫名其妙地把水收回来。
可我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却听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被吓了一跳，瓶子里的水也跟着洒了一身。
我先是注意到顾淮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然后才意识到刚刚是有人在砸我这一侧的车窗。
顾淮这车窗玻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那么剧烈的一下竟然连个裂纹都没有。
而这时，已经有人将我们这辆车围了起来，我往外粗略看了眼，他们大概有四五个人，手里似乎都拿着东西。
我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顾淮说了声：“你在车里待着别动。”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打算一个人出去，下意识伸手拽住他。
顾淮回头拍了拍我的手，目光缓和下来，“没事。”
说完，他忽然伸手蒙上我的眼睛，紧接着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把眼睛闭上，别偷看。”
不知怎么，听他这么说我反而慌了起来，刚想说什么他却已经下了车。
我下意识跟着去拉车门，车门却纹丝不动。
顾淮将车门锁了。
123.
外面天色已经全都黑了，我在车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能偶尔听到一些凄厉刺耳的喊叫声。
等我终于弄开车门走出去，外面的混乱像是已经平息了。
借着月光，我看到刚刚那几个人现在全都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其中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此时正软趴趴地被顾淮拎在手里，胳膊正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垂在两侧，已经完全丧失攻击能力了。
而与此同时，顾淮却依旧举起了拳头像是还要砸下去。
他像是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我看得心头一惊，不由大喊了声：“顾淮！”
顾淮挥拳的动作一滞，我又赶紧喊：“别打了顾淮，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他听后像是猛地回过神来松开手中的人，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地看向我，同时下意识将染了血的手藏在身后。
月光下，我看到他此时身上脸上都沾着血，呼吸仍在剧烈起伏着，远远看去就像是刚刚厮杀过一场的凶兽。
他朝我走过来，不知怎的，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
我看到顾淮脸上露出了一种仿佛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一样的神色，僵在那里，久久未动。
渐渐的，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他站在天台上的样子。
而他的神情此刻看起来，似乎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抖。
“江澄，你别怕我。”
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仍在说着：“我父亲那件事，人不是我杀的，这几个人也没事。”
他垂下眼，似乎有些不敢看我，却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别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