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璋没有答应何婉如的见面。
沈城也真瞧得起他,周洛书出国参加个比赛都要派赵无安过来看着他。
在没拥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他也没兴趣上赶着找不自在。
赵无安一个小时就查到了他的电话住址,周氏夫妇要真想见他,难道查不到他的住址吗?
赵无安被扫地出门,郁郁躺在酒店里把沈城那厮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
一闭上眼睛洋鬼子那句“你来晚了”就会蹦出来。
他烦躁地弹起来洗了个凉水澡,洋鬼子人前人后两张皮,也不知道周子衿清不清楚。
肯定不清楚啊!
赵无安试图打游戏转移注意力,刚打开就有社交软件自动弹出一条笑话推送:
——神父:从那个小男孩身体里出来。
——魔鬼:你先。
下边评论区全在哈哈哈。
1L:JP不喜欢小男孩,但E国喜欢。
2L:神父也喜欢。
3L:可恨我竟然秒懂!
......
17L:没看懂(石化)
18L:回复17L:西方都喜欢小男孩,比较变态(捂脸)
19L:好地狱想笑又感觉良心过不去。
......
赵无安气得摔了手机,站在床上蹦了几下。
他就说看那洋鬼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周子衿今年还没18,因为之前发育不好瘦瘦小小的,虽然大半年不见长大了很多,但看起来妥妥就是十几岁的小男孩。
不是说外国人很多ltp吗?而且他们最喜欢黑发黑眸的小男孩。刚才他说子衿的快递都是他拆的,难道洋鬼子在监视子衿?
周子衿独身在外又行动不便,说不定一直被这个洋鬼子欺负。不,说不定是他囚禁了周子衿!趁着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把他抓走了!
被自己的猜测惊得热血上涌,赵无安怀着朴素的正义感冲出酒店,直奔周子衿家。
晚上三个大男人吃两人份,宋柏璋还没睡觉就饿了。
他正对着冰箱里的生食发呆,家门就被敲响了,赵无安气喘吁吁站在门外,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硬朗的脸颊滑落。
“你......”宋柏璋打量门外的人。赵无安出来的急,只穿着垂坠的休闲裤和白短袖,比白天鸡毛掸子似的装扮清爽了很多。
“洋鬼子在不在?”赵无安二话不说冲进去,把公寓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乔是我的助理,每天只工作八小时。”宋柏璋语气也比白天柔和了些,不得不承认,人们总是对好看的人宽容很多。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赵无安咽下脱口而出的话,就算是真的,青年应该也不想被人揭露伤疤。
“正好。”宋柏璋急于解决燃眉之急,“会做饭吗?”
赵无安刚想说不会,就被宋柏璋一句“我饿了”堵了回去,神游似的走进厨房。
“做好了叫我,谢了。”宋柏璋拄着拐杖坐到钢琴旁,他的腿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偶尔不用拐杖也能走两步。
赵无安打开冰箱,看着自己带过来的一堆东西无从下手。早知道就带熟食过来了。
他偷瞄落地窗边练钢琴的青年,讪讪随便拿了一堆进入厨房,关上门偷偷给家里打电话求救。
宋柏璋一开始练琴就没时间,等赵无安叫他吃饭时,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赵无安三两步过去要抱他,稍一犹豫蹲到宋柏璋面前,“上来。”
“不用,正好锻炼一下。”
“不饿了吗?”
“好吧。”饿死了。宋柏璋爬到赵无安背上,任由他将自己放到餐桌旁。
“一会儿我陪你下去转一圈儿。”顺便偷着把垃圾桶里黑糊糊的食材们销毁了。
赵无安把一碗素面推到宋柏璋面前,“明早打电话辞了洋鬼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宋柏璋食不言,慢条斯理吃完后才缓缓开口,“支架拆了之后再养半年就不需要助理了。现在换一个很麻烦。”
青年并没有反驳赵无安对乔的诋毁。
赵无安眉头紧皱,洋鬼子果然有问题。
赵无安将空碗捡回厨房,拿了外套给宋柏璋披上,“我爸派我来分公司历练,以后我照顾你。明天就让人把我的东西都送过来。”
“我拒绝。”宋柏璋说。
“驳回。”赵无安十分强硬。
“......”
到底宋柏璋还是没有辞退助理先生,赵无安奋力抗争,差点被扫地出门。只好退而求其次搬进了宋柏璋家里。
宋柏璋无奈接受,并要求赵无安A房租。
赵无安欣然同意,直接付了所有房租。
————————————————
4年后。
周洛书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繁华的大街,兴奋地与身边的何婉如聊天。
“妈妈,我们真的要去伊娜.海思老师家里吗?她真的同意指导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何婉如画着素雅的淡妆,长发精致地盘起,比五年前那个憔悴的贵妇判若两人,“伊娜老师早就隐退了,没想到仲老师把你的钢琴CD发给她之后,她竟然同意要在赛前亲自指导你。宝宝,你真是太棒了。”
说起伊娜.海思,何婉如的眼眸中满是憧憬,“我也只跟着仲老师见过伊娜老师一次,当时她受邀去国内做评委。仲老师是她的学生,但也只能说上几句话,我更没有机会跟她接触。为此我还遗憾了好久。”
周洛书开心地握住何婉如的手,“这次妈妈不仅可以和伊娜老师交流,说不定还能趁机让伊娜老师也帮妈妈指导一下。”
何婉如抬起葱白似的手指帮周洛书整理碎发,“宝宝,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你一定要认真学习。伊娜.海思老师是拉夫罗夫老师的关门弟子,也是拉夫罗夫国际钢琴比赛的主评委之一,有她的指导,你一定能够在大赛上获奖。”
“嗯!我知道了妈妈。”周洛书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经过五年的历练,他也成长了很多。不仅拿遍了国内的各种奖项,还获得了佛伦斯艺术成就大奖,成为了世上最年轻的成就大奖获得者。
去年,他还召开了个人专场独奏会,千人大厅瞬间售罄。
他这次要参加的拉夫罗夫国际钢琴比赛是国际最有含金量的钢琴比赛,比赛五年一届,为了纪念亚历山大.拉夫罗夫的伟大成就,因其高额的奖金和严苛的要求闻名全球。
与其他比赛不同,拉夫罗夫国际钢琴比赛每届只颁发六项大奖以及奖金最高的特别奖,如果评审认为无人有资格获奖,则会从缺,不会有递补者。而多余的奖金将会累计给下一届获奖者。
不用说金奖,就算获得组内铜奖都能成为业内公认的优秀钢琴家。若是能获得特别奖,即使只有20岁,他也会一跃成为所有人都推崇的钢琴大师。
周洛书以优异的成绩一路过关斩将,现在国内媒体已经把他称为第一个获得拉夫罗夫国际比赛大奖青年组金奖的华人了。
周洛书研究过青年组的决赛名单,除了一个名为海因斯.周的人,他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参赛纪录。
对于此次获奖,周洛书志在必得!
车子很快驶入伊娜老师的工作室,母子两人登记后被带入了候客室。精致漂亮的母子二人很是吸了一波睛,引得工作人员频频回头。
“何女士、周先生,实在抱歉。伊娜老师正在和她的师弟交流,还请二位多等一会儿。”
“谢谢。”何婉如完全不介意,“我听说伊娜老师是拉夫罗夫老师的关门弟子,竟然还有一位师弟吗。”
工作人员捂嘴偷笑,“是的,前几年拉夫罗夫先生突然收了一位小先生。这位小先生本来是要跟伊娜老师学习的,但伊娜老师教了他半年后连呼头疼,怕耽误了小先生的天赋,直接把他引荐给了拉夫罗夫先生。”
“哎呀,那一定十分优秀!”何婉如面露羡慕,等工作人员走后转向周洛书,“别说拉夫罗夫先生,连伊娜女士都好久不收学生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竟然能让拉夫罗夫先生亲自出山。真想认识一下。”
周洛书的笑容有些僵硬,“拉夫罗夫先生收学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知道,大概他的天赋也没那么夸张吧。”
“也对。”何婉如笑眯眯掐了掐周洛书白嫩的脸颊,“说不定只是个学着玩玩儿的六七十岁的小老头儿,怎么比得上我家宝宝。”
正说着,伊娜的办公室被打开,一位身形修长的年轻人率先走出来,站在门口与伊娜寒暄。
阳光穿过厚重的玻璃投射进来,金箔一样洒在他奶白色的衣服上,细密的雪花在窗外簌簌下落,化成灰色的蝴蝶在他身上跃动。
说没两句,两人便一起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时不时还传来愉快的笑声。
何婉如伸着脖子,心底蓦然涌上一丝亲切感。还不等细想,工作人员便笑着走进来,“久等了,不过伊娜女士要先把小先生送到车库,请您在练习室稍坐片刻。”
“谢谢您的体贴。”何婉如连连道谢,在看到练习室内的钢琴后发出惊喜的呼声,小跑到钢琴旁,“请问我可以试一下吗。”
“当然。”工作人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宝宝,这架钢琴可是著名工匠历经三年纯手工制作的!三十年前拉夫罗夫先生以1000万元的价格拍下,并用它演奏了举世闻名的《拉夫罗夫悲怆交响曲》!”
“尤其交响曲的第三章的第二节,因其快速地节奏和大量的非规律按键而难以复刻,包括伊娜老师在内,能演奏这一小节的人也不超过20个。而且无人能够复刻初版内蕴含的强烈情绪,连拉夫罗夫先生都公开表示,他也无法超越当初的自己!”
何婉如如获至宝地抚摸着这架钢琴,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拉夫罗夫先生的憧憬之情。完全忘记了刚才心底的异样。
周洛书被她的介绍吸引,看向钢琴的眼睛越来越亮。如果能成功说服伊娜老师收他做学生,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架钢琴练习,甚至带着它在金色音乐大厅为各国政要演奏。
与此同时的地下车库内。
即使已经走到车边,伊娜仍然拉着宋柏璋聊个不停。
“周,我觉得你的点子棒极了!Amazing!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真希望决赛的日子赶快到来。这将是我们送给拉夫罗夫老师最好的礼物!”
面热的青年抿唇微笑,“师姐,这首曲子真的太难了,我也不确信自己可以。真希望老师听完不要生气失望才好。”
“怎么会!如果说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一定是你,亲爱的!”伊娜伸出双臂拥抱眼前的青年。从第一次接触开始,这个羞涩腼腆的青年就一直在给她惊喜,上帝保佑,他一定是您派给拉夫罗夫老师的天使。
“咳。”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
“哦,赵。”伊娜无奈地耸肩,对杵在一边的赵无安做出抱歉的手势,然后对宋柏璋说:“Well,不打扰你们了。免得有人又要责备我打扰他的圣诞节。”
赵无安把人塞进早就开了暖风的车里,将自发热毯子盖到他的腿上,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温度正好的水杯。
他坐到驾驶位,帮宋柏璋系好安全带才平稳地启动车子,嘴中满是唠叨,“怎么又聊了这么久?你有记得按时活动一下吗?”
赵无安开车间隙看向身边埋头喝水的青年,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虚。
“今晚回去不许再弹你那破钢琴了。”
听到赵无安的威胁,宋柏璋难以置信地抬头瞪他,似乎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哦,上帝呀!我听到了魔鬼的诅咒!”
“才出国几年,别给我装外宾。”被无辜的黑眸瞪着,赵无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个伊娜真是的,明知道车库里冷还拉着你站了半天。你也是,明明带了外套也不穿,趁我不在扔到车里。外边下了那么大雪,就穿着这么一件薄毛衣,耳朵都冻红了。”
宋柏璋重新坐回去,眯着眼舒服地享受着热水流进胃里的熨帖,似乎早已习惯了耳边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