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第23章 第 23 章

但毕竟是梦，只在沈归雪脑中闪过一瞬接着就略过去了。

陆行舟操作完一系列程序后，缓缓舒了一口气，右手靠在其上轻轻一推。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三人眼前慢慢开阔。

幽幽的烛光在三人面前跳跃，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

陆行舟：“放心，我来的这几日已经观察过了，这群人虽然看上去古怪，但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沈归雪：“实验的失败品？”

陆行舟沉吟一会儿：“或许可以这么说。”

石门外仅有一道屏风作为遮挡，越过之后便是这片村民的聚集之所。

三人踏出石门的瞬间，“哐”的一声，门就跟有意识一般自行合上。

沈归雪警觉，持鞭看向屏风外。

有这般动静，屏风外却没有任何异动。

陆行舟：“过卯时了，他们醒不来的。”

沈归雪无意识的打了几个喷嚏。

竟然是这样，失败品还能保证这样的效果。要是成功了，放到战场上......

沈归雪突然想起了那个药人。

“走吧。”

沈归雪抬头，却看见段如珩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陆行舟从怀里拿出三个面罩，分发给两人：“里面燃着香料，和寻常胭脂气息无异，但我担心会有问题，所以还是戴着为好。”

沈归雪疑惑：“有吗？”

陆行舟将面罩戴好，笑道：“有啊，和京城里的姑娘平日所用的胭脂应该一般无二，沈姑娘许是闻习惯了，所以觉察不到。”

沈归雪心一沉，她平日亲近的姑娘并不用胭脂。

段如珩：“挺淡的，闻不见也正常。”

陆行舟挑眉看了他一眼：“确实，不是很浓。”

沈归雪没说话，她出身药王谷，识香闻料都是基本功，她怎么该闻不见？

宁念慈？她用吗？

段如珩：“先进去。”

沈归雪点头，怀疑的种子悄悄的种在了心里。

说来也奇怪，晚上的时候这群人还围在村落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现在全一齐倒在了地上。

格外的整齐，有组织。

陆行舟：“我之前在这观察过，他们会在此地睡到夜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沈归雪巡视着地上的一片安详的人：“你来多久了？”

“观察三天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我都怀疑这群人往后余生都是这样了。”

沈归雪心沉了沉，总觉不太可能。

越过屏风，阴风长了脚一般顺着袖管往上蹿，沈归雪将长鞭收回腰后，抱臂问道：“这是在地下？”

陆行舟点头：“嗯，古家村村外一里有个菩萨庙，这里便是在它的正下方。”

沈归雪抬起头，吊顶结实平滑，几根巨木做的柱子自上穿下。她走近巨木，用手轻轻敲了两下。

沉闷的声音缓缓传出。

段如珩：“如今圣上继位前，估计就已经建好了。”

沈归雪嗤笑：“还真是大手笔。”

这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居然有这般规模的庙，说出来谁都不能信。

“听说之前这些地方都是用来藏匿军队的。”沈归雪绕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群，在各个柱子边徘徊。

段如珩：“嗯，不过这种传言也有待商榷，近几十年几乎都没什么战事。”

沈归雪身形顿了顿：“是吗？”

随后沉下心来用脚丈量着整个地下空间，最终在最不合理的一处停下。

“两位，学过房屋建造吗？”沈归雪抬头巡视着和其它一般无二的一根柱子，“民间房屋空间狭小，一般不会考虑木柱排布这些东西。但这所菩萨庙内部空间这般广阔，自是需要更大的木柱来支撑。”

“但是要找一棵合适的柱子实在太难，因此会计算的极为精密，确保安全但不浪费太多。”沈归雪勾唇，用力拍了拍面前的柱子。

明显异于刚才木柱的声音。

这竟是个空心的。

沈归雪蹲下身子，随机找了一躺在地上的村民，两指附在了其脖颈处，脉搏虽然虚弱，若有若无，但其他的与常人无异。

“人怎么可能不吃不喝，行若鬼魅呢？”沈归雪又伸手探向旁人，果然如出一撤，“两位，这根柱子拆一下。”

陆行舟有样学样的敲了敲，有些意外的挑挑眉，随后一剑刺入，三下五除二就让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

“沈姑娘竟然还懂这个。”陆行舟诧异的将里面的东西翻了开来。

沈归雪：“家父没入江湖前算是个木匠。”

“……对，是我忘了。”

当年沈宥闲实力太强，冒尖速度太快，让很多人都只记住了他剑仙的名头，却忘了——

沈宥闲原先不过是个木匠。

沈归雪无所谓的站起身：“里面是什么？”

陆行舟没说话，沈归雪凑近看清之时也愣在了原地。

木柱中藏有一个用丝薄做成的包袱，里面清楚的记载着当今圣上为坐稳江山，一统天下，拿百姓制作药人的一切事情。

最后还附赠了一份解毒之法及药包。

陆行舟拎着药包，疑惑：“就这样告诉我们了？能信吗？”

段如珩面色有些凝重：“谁在帮我们呢？”他摇了摇头，“应该可以信，我估计在行舟来之前就有人先一步调查清楚了一切，此人……”

沈归雪摘下面罩，接过药包，低头嗅了嗅。

“……哎，你！”也太虎了吧。

“段公子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应该是那人故意留下等着我们来看的，那人实力应在我们三人之上。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那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清晰且极易分辨的味道扑面而来，“没什么问题，可以用。”

陆行舟：“……”

沈归雪恍然：“忘了，你俩不擅药理，我来吧。”随即用烛火齐整的将药包点燃，没有焰火，只有颜色极淡的烟环绕着流下。

清新的药香随即在整个地下弥漫。

陆行舟：“……这是用来烧的？”

沈归雪瞥了他一眼：“那人既然已经将解药放在这儿了，那就不会再让我们去找工具去熬制。何况陆公子一开始不就说此地燃着香料？”

暗示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行舟向段如珩的方向靠了靠，总感觉沈归雪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嫌弃。

段如珩眼角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归雪没再说话，目光在人群中移动，终于在排列的如出一撤的人中，找到了宁念慈一干人。

沈归雪神色很淡，拎着药包走到了他们面前，缓慢的蹲下，将药包置在了地上。

盯着宁念慈沉睡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两指重新搭上她的脉，并俯首贴在了她的胸口。

段如珩瞬间了然，陆行舟双臂环抱，撞了撞他的肩：“这是在做什么？”

“药物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脉象，但改变不了人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

沈归雪直起身子，果然对不上号。

谁给她下了这种药，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怀疑？

为什么呢？

沈归雪犹如站在一团雾里，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丁点线索，打开却发现是更大的迷雾。

连同着这村子的秘密……

是谁将这些东西捧到他们面前的，又想干什么呢？沈归雪叹了口气，当真算得上是一头雾水。

沈归雪捏了捏眉心，此药药力极强，估计用不了一会儿，他们就该醒了。

就这么想着，段如珩走到了她面前，将她刚才摘下的面罩递给她：“戴好。”

“这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何况这里燃着的是解药。”

“萧谷主没嘱托你在外面要谨慎一点吗？”

“……”其实沈归雪完全不觉着她有半点不谨慎之处，但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脸还是接过了。

“砰！”

他们刚过来的屏风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顿时警觉，看向暗门。

“啊啊，啊啊啊啊。”一道熟悉的身影蹒跚的走了出来，是引他们进小院的阿婆，她矮小的身子后跟着那个带着诡异笑容的“人”。

沈归雪虽然不懂奇门遁甲，但现在也大概猜到了那“人”应该是用机械，面皮制成的假人。

那个阿婆还是一点一点的踱步，只是神志看上去清醒多了，虽然还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沈归雪莫名看着她有些眼熟，总觉着她是被人后天毒哑的。

尽管这两人看上去对这一行人半点威胁都没有，但武器还是被他们紧握在手上。

阿婆越过段如珩与陆行舟两人，径直走向沈归雪，有些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如同老树盘根般苍老的手搭在了沈归雪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

她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表达不出。

陆行舟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沈姑娘。”

阿婆突然笑了一下，迟缓的动作突然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纸包掖在了沈归雪的怀里，随后纵身扑向了她身后的“人”。

假人脸上笑容弧度一丝没变，原先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跳出一把匕首，迎面刺入阿婆的心脏。

“噗嗤”一声，鲜血流了满地。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三人瞪大了双眼，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