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沉落 第8章 第 8 章

我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收到妈妈的短信的：不要乱动，保持体力，我们马上就来救你们，照顾好妹妹。看消息的时候，沈知韵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我们一天没有吃饭了。我摸到口袋里那一袋饼干，有些发愣。“照顾好妹妹。”眼前一片漆黑，又浮现出刚刚那条短信。我把饼干拿出来，递给沈知韵：“只有一袋饼干。”她呆了呆，迅速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然后还给我，饼干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牙印，但她咀嚼了很久。我很少有和沈知韵这么和平地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我的腿还在痛。

沈知韵终于把饼干咽了下去，又趴在我身边。她小声喊我：“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没说话，腿上的痛已经不知道是昨天的残留还是一直在痛了。我想起妈妈说：“月月，我是为了你才要生珠珠的。”我有点想笑。沈知韵又说：“我觉得你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我还是没说话，沈知韵的肚子又叫了一声。我把饼干再递给她，饼干已经被压碎了。沈知韵又咀嚼了好久：“姐姐，你也吃。”

大部分时间，我和沈知韵都沉默地躺在地上，偶尔她也会起来伸展一下，我能感受到我的腿已经渐渐不再属于自己，也能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知韵从崩溃到平静，再到崩溃，如此反复。爸妈没有马上来。余震来的时候，沈知韵就在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手，小石子和灰尘不断落下，她咳嗽了两声。我不敢总用手机，电量快被耗金尽了。沈知韵吃的少，低烧不见退，人也没了精神。

被困的第四天，背部被硌得难受，饥饿感被腹痛取代，喉咙像是一团火，快要烧起来。我发了第二条消息，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之后，终于发送了出去。沈知韵不敢哭，低低地呜咽，她说她不想死。我开口，喉咙已经很嘶哑，我说：“你不会死的。”沈知韵动了一下，把已经所剩无几的水递给我，我喝了一点点，嗓子口的火压不下去，我问沈知韵：“你饿不饿？”“饿。”我掏出饼干，饼干袋里面只剩一点点碎渣，沈知韵接过，没往口中放，只是问我：“姐姐，你吃饼干了吗？”我笑了下，轻声说：“你昨天不是听见我咬饼干的声音了吗？”沈知韵不说话了，我把口袋里的糖也塞给她，她说：“我不要，你吃吧。”我没说话，直接收回手。

妈妈的电话是在半夜打来的，久违的手机铃声响起，被惊醒的我恍惚以为是自己午休时定的闹钟。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这两个字，我立马接起来，沈知韵也被吵醒。妈妈的声音里面满是焦急，语速很快：“我们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救援队已经在挖了。”我用气音回答她：“好。”那边快速打断：“珠珠呢？珠珠还好吗？珠珠？”信号不好，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我想说她挺好的，烧也快退了，只是发不出声音来。沈知韵听见后立马应上，声音带了点哭腔：“我在，妈妈快来，我们好饿，好害怕……”“别怕，我们马上就来了！你让姐姐找找周围有没有……”信号断了，沈知韵想要回拨，却一个也拨不过去，手机一直窜出提醒：电量已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