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胜了,莫风输了。
柳觞:“白琬,她好厉害。”
阮微末:“她父亲是白凌云,同明珠的父亲明惊鸿是师兄弟,当年两人就暗自较量,不相上下,没想到如今女儿也对战。”
柳觞好奇看向阮微末,“你知道的好多。”
阮微末没有否认,而是继续淡声道:“你们聊天从不避人,一个月来我听到了很多事。”
柳觞笑笑,“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却了解了这样多的事。”
“没想到我们三人竟是一个都对不上。”明珠同莫风一同走来,她晃晃手中的鞭子,“更没想到要和她对上。你们猜猜看,我和她谁会胜?”
莫风:“你。”
柳觞:“平局。”
明珠先是冲莫风笑了笑,接着扭头看向柳觞,不服气问道:“为什么?”
“猜嘛,自然是胡乱猜的。”柳觞讪讪笑笑,“你若是问我想要谁赢,我不就会说你了嘛。”
“你们之前对战过么?”莫风问道。
明珠摇摇头,“我爹和她爹只是书信往来,我听说过她而已。”
莫风:“点到为止的较量,放宽心。”
“那是自然,我可不会怕她。”明珠摆摆手,前去准备。
两人难分伯仲,又是一个平局,明珠有些不服,还想继续,好在凌筱喊定了两人,才没让她们比到天黑。
乐凝天召集众人带往大殿,接下来是拜师仪式,十几人跃跃欲试,很是兴奋难耐。
“不需要测灵根么?”
“你不知道?青山有教无类,不会根据灵根好坏来区别待遇,拜师之后自有师父因材施教。”
“那岂不是和在外门一样?”
“那可不一样。”
听着几人议论,柳觞心绪忽上忽下,一面想着自己不会因灵根而落选,一面又想着这样更该敬重师父,不落师父脸面。
可他做了十几年凡人,这一个月学到的术法实在皮毛,不禁担忧起日后。
“柳觞,想什么呢?”明珠低声说道:“到你了。”
柳觞回过神走上前行拜礼,接着便听到掌门段音尘询问想入内门还是回到外门。
毋庸置疑,自然是想要在内门的。
段音尘又问他想拜谁为师,问谁想收他。
一时间几个亲传弟子走了出来,问柳觞是否愿意跟随自己修习。
柳觞默了默,看向上座。
上座,是三位长老和掌门师兄妹。
那几个亲传弟子见此不再追问,毕竟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师父师叔什么的争抢。
“哦?你想拜我们为师?”安延笑道:“我如何?”
早在试炼时,安延就很看好柳觞,如今这话一递出,柳觞也没有不顺着接下让安延出丑的道理。
只是柳觞还没开口,独孤檀走了下来。
霎时,如石子入水,安静的大殿上窃窃私语起来。
“若你愿意,可做我唯一的弟子。”
一个长老一个尊者,争起了一个徒弟,那尊者还是没收过徒的,一时间殿上议论声又起。
法狐:“既是如此,柳觞,你来选吧。”
选择看似在柳觞手里,可到底是要得罪一个,明珠和莫风看向柳觞,不免有些着急。
不等柳觞回话,独孤檀转身看向安延,“师叔,这次便让与我吧。”
破天荒的,独孤檀不仅要收徒,还主动求来了徒弟,安延虽是遗憾失去一个徒弟,但更在意的是独孤檀的心思,见她真想收一人为徒,什么也不在乎起来,笑吟吟点头答应。
“你愿意,柳觞愿意,那我也愿意。”
独孤檀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柳觞,“那你愿意么?”
柳觞惊喜交加,不可置信发生之事,直到独孤檀眉头微蹙,看向手中的玉佩,他才忙不迭跪下叩谢师恩,领了玉佩。
“既是如此,你便是我徒弟了。”独孤檀伸出手指点至柳觞额间,一道光亮落入其中。
“灵契!”
“竟是灵契!”
灵契结成,二人绑定,接受者自此便会受到施加者的所有功法庇佑护体。
而独孤檀向柳觞加至灵契,此后凡世怕是再无人无物能伤害柳觞,这样的偏爱,足以人在场所有人震惊。
亓药笑道:“檀珞,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独孤檀回身向几人微微颔首,“一人足矣,我们先行一步。”
那边刚一回应,这边独孤檀就带着柳觞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哗然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第一次体会术法瞬移,站在地上时柳觞还有些恍惚,险些站不稳,还是独孤檀扶了他一把才好。
“这是墨竹小苑,是我、”独孤檀顿了顿,改口道:“我们的住处。”
她走到一片墨竹前,挥挥手将其变成一座新的屋子,旁边还置办了一个庖厨。
“辟谷之前,你就在这里做些吃的饱腹,若是不想动手,可以去找武灵,同你们在外门时一样去饭堂即可。”
“辟谷后不能再吃东西么?”
“不是不能吃,是不需要吃。”独孤檀忽然想起前世的柳觞,后来学会了辟谷术,也没彻底戒了口腹欲。
她的声音轻柔了些,“吃与不吃在于你,如何都好。”
“弟子明白。”
许久没听到柳觞在她身前称“弟子”,独孤檀一时心软,更是难过怜惜起来。
“进去看看。”
柳觞跟在她身后侧,随着她将屋子看了一遭,接着,她又带他去苑内别处闲转。
一路上柳觞少有话语,独孤檀想了想,开口道:“我虽与安延长老相差一辈,但修习也算有成,我会悉心教你,你跟随我修习并不会差于跟随安延长老。”
柳觞明显怔了怔,“啊,我自是相信师父。”
“那你为何一言不发?”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真的做了师父的弟子,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柳觞看着独孤檀,摇摇头,“没什么。”
还有,我怕平庸之辈配不上师父,辜负师父教导。
他把话吞了下去,没有说出口。独孤檀轻叹一声,面向柳觞缓缓开口。
“修行本就讲究一个‘缘’字,你我有这师徒缘分,便不必理会其他,随我修习,你若觉得欢喜,那是你的气运,你若是觉得难熬,也是你的气运。既入了此处,拜我为师,只要不违背法理道义,那就只管行己所想,求己所愿,切莫妄自菲薄。”
“‘行己所想,求己所愿’?”
独孤檀望着柳觞眼眸,言辞深切,“坦然便好。柳觞,我的弟子不必受凡俗流言所困,不必担忧无后退之路,你只管凭心而动,只要无愧于心,只要你对我坦然无欺瞒。”
“是,弟子谨记。”
眼前之人乖巧听话,满眼光亮希冀地抬头望着自己,恍惚之中,独孤檀却看到了另一张脸。
“师父,被人欺骗的感受可好啊?”
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她轻柔抚了抚柳觞的头。
这一世,你和盘告知,我替你圆满。
盛春已过,酷夏难捱,这几日明珠和莫风往墨竹小苑跑得越发勤快,频频引其他弟子抗议,风声传到凌筱耳中,起了好奇,随即去找了独孤檀。
到时,独孤檀正在院中垂钓。
“许久不见师姐养这些活物了。”她小步跳到独孤檀身边坐下,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支鱼竿,也一起垂钓起来。
“苑中枯静,往日里不觉,但毕竟有个孩子,不能无趣闷着。”
“师姐对小柳儿太好了些,我可听说许多弟子对此不满。”
独孤檀偏头问道:“我顾看自己的弟子,他们不满什么?”
“说您这墨竹小苑几十年如列禁地,旁人靠近都要训诫,这新来的弟子却三头两日往这跑,偏偏那些守旧的老人还不能,可不是嫉妒么。”
“连这都要生妒嚼舌根,可罚过了?”
“方修训过了,此刻正围着山跑呢,不过师姐何故对他们例外,要知道连我来这都要细细思量。”
闻言独孤檀放下鱼竿,转过身子,“你细思量什么?”
“思量你是否得空理我啊。”
“只是这些年不常出来罢了,早些年岁你可日日在这,彻夜不离也不在少数。再说起我这宛如禁地的名声,还是你和掌门打出去的。”
“你要破境,自该千般万般小心,好在渡过天劫,此后不用再那般吃苦憋闷。”
“不过独在此处久了,忘了从前是如何过活的,对你们都冷淡了些,还叫你们看我脸色,可是委屈。”
凌筱抱住独孤檀撒娇哼着,“好姐姐,你可冷落我们几十年了,一个燕来又去说的话都及不过往岁一日的话,我和师兄常想着你怕不是就此改了沉默寡言的性子,真真做了冷冰冰的天上仙。”
“那样活未必不好……”
“姐姐!”
独孤檀轻笑,勾一下凌筱的鼻子,“但确实无趣了些,会失去许多,”目光越过离校看向不远处打坐的几人,“那不值的。”
注意到独孤檀望向自己身后,凌筱也转过身去,看着三个灵气萦绕的孩子。
“整日往你这跑,也不知是谁的徒弟。”
“这也要吃味。”独孤檀轻笑,“他们不过是图我这里凉爽。”
“绿荫蔽天,清泉长流,清风环绕,绝佳避暑之地呢。不过……师姐你图什么呢?”凌筱忽的转头看向独孤檀,恰巧看见她眼中还未收回的慈爱,凌筱皱皱鼻子,“原道是爱屋及乌,我说怎的旁的弟子来不得,只有明珠和莫风这两个同柳觞交好的来得。”
“我这就这么大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游玩胡来之地。你笑什么?”
“我笑姐姐话多起来,不似磐石。”
“好啊,你是嫌我话多,又嫌我冷硬,横竖不是曾经的好姐姐。”
“哪有,我是欢喜。”凌筱回头看一眼柳觞,“有这么个孩子伴着,是容易活络。不过他天资根骨不算极佳,姐姐选中他什么?我一直未问得。”
“你不是说过么,师徒讲究缘分,我看他顺眼就收了。”
“我瞧着他也顺眼,毕竟是我在师姐这的第一个师侄。”
第一个……独孤檀看向柳觞,大抵也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