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强行闯入的那人身上。敢到辞家闹事的,这还是第一个。
高欣悦看到辞谨寒出来了,下意识要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那一张阴沉着的脸,她还是识趣地待在了辞承的身边。
辞承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时银。
他们没有接吻。
时银的嘴唇又软又薄,吻完之后的模样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草莓味果冻一样。
“外面怎么回事?”辞谨寒忽略了辞承那炙热的目光,他牵着时银的手宣示主权,拉过一旁的管家问道。
“啊,不好意思少爷。门口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自称也是辞家的人,闹着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辞谨寒循声望去,等看清那张脸之后,眸光狠狠一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转头望向一旁的辞承。
是你?他无声地做着口型。
谁知道呢?辞承勾唇浅笑。
该死,当初就不应该只是打断他一条腿这么简单。不对!腿?辞谨寒低头看了一眼辞承的腿,哪里有半分瘸的样子,所以究竟是余高骗了他还是……
辞谨寒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得在辞尹游发现之前提前赶过去。心下想着,他已经松开了时银的手,神色凝重地朝着门口的“假辞承”走去。
没错,那个人就是被洛芸寄养在寺庙里,想要代替辞承的冒牌货。
“我很少看到表哥有那么紧张的时候诶。”高欣悦挽住辞承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辞承的目光觑了一眼高欣悦挽着他胳膊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挣开了,“我想我要去忙了。”
说完他便留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高欣悦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拒绝她了?高欣悦微张着嘴,不明白只是一个厨子,竟然放着辞家的关系不要,他怎么想的?
看了眼在一旁埋头苦吃的时银,高欣悦内心几经挣扎,还是忍着没有上前搭讪。眼不见心不馋,她惋惜地离开了这里。
等时银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人都不见了。
凭着时银的长相和气质,加上身边没有了辞谨寒“保驾护航”,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想要和他套近乎。
时银反复在心里催眠着自己:打人不好,打人不好。这才没有动手。
辞承和辞谨寒虽然不在时银身边,但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他。
尤其是辞承,他饶有兴致地将时银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那些人该庆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时银才没有揍他们。
看到时银向着自己走来之后,他假意别开脑袋,端起一旁的茶壶给座位上的客人添水。
“嘶——怎么这么烫!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的?”袁恒的手在碰到杯子的瞬间立马弹开了,“我让你给我倒杯水喝,不是让你来谋杀我。”
坐在袁恒旁边的女友,从看到辞承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已经不爽很久了,又怎么能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对不起,我去给您再换一杯。”辞承好脾气地弯下腰,想要将这一杯茶撤回。
“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袁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边扬起一抹坏笑,“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我要你空手握住茶杯,能坚持一分钟以上的话,我就原谅你。”他将托盘拿起,举到了辞承眼前。
“阿恒,要不我看就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女友觉得有些过了,忍不住插嘴劝慰道。
“你闭嘴,吃你的饭,这里没有你的事。”袁恒听见女友帮别的男人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当众吼了她。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也觉得袁恒有些为难这个服务生了,可是他家里还算是有些权势,他们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得罪他,都乐的事不关己地看戏。
“好。”辞承应下,他伸出手就要接,身体却被人一推,他没有接到。
“嘶,好烫!”时银注意到了辞承又被人欺负了,他想都没有想就推开了他,可是那袁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托盘一倾,热水尽数淋到了时银的手上。
“啪嗒”一声,杯子落地了,水洒了一地,辞承的心也跟着一跳。
“你的手怎么样了?”辞承连忙牵起时银的手,他皱着眉,看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现如今被烫的褪了皮,红的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他不是神明的吗?为什么也会受伤?难道又想要耍什么把戏,博取他的同情?
在怀疑之前,辞承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有了动作。他一把扯下象征服务员的领结,然后裹在手上一拳朝着袁恒砸了过去。
那一拳几乎打了袁恒的半条命,他的身体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然后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张着嘴,血水混着口水从嘴角流下。
那一桌人包括袁恒的女友都尖叫着捂着嘴,避得远远的。
一时之间,辞家的宅院之中,说不出是辞谨寒那里还是辞承这里更加引人注目了。
辞谨寒注意到了时银那里的动静,但是无暇分身,又想着时银是神明,不会出什么事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既要处理眼前的事,又要防止辞尹游注意到真正的辞承,所以他不能过去。
递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心中了然。那两人似乎都是少爷的朋友,他自然不会叫他们难做。
他先是找人扶起了袁恒,然后疏散了围聚在那四周的人,将地上的残骸打扫干净。这事就像是一个插曲一样,给无聊的众人提供了一个乐子。
“疼吗?”洗手间内,辞承捧起时银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他神色有些复杂,弄不明白时银的目的是一点,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是一点。
看到时银吃瘪,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这杯热水本应该烫在自己手上,是时银帮他挡下的,他又有些烦闷。
察觉到自己又被时银牵着走了,辞承开始冷静下来。不过这点小伤罢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消除,而现如今却故意留给自己看,其心可鉴。
“当然不疼。”时银回答道,当然如果他不龇牙咧嘴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早知道会这么疼的话,他才不会替辞承挡呢。可恶,偏偏他的神力还没有恢复,只能等着伤口自愈。
好在神明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冷水降温后,手上的红肿消了许多,看着不像之前那样可怖了。
“我如果不来的话,你就要那样被他欺负吗?”时银任由辞承抓着他的手,心下却有些不满。
先不说辞承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有义务保护他。就凭着辞承照顾过自己几天的份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辞承敛眸,神色再无波动。
“不然呢?我只是辞家请来的仆人。”
“可你也是辞家的孩子啊。”
“可能吧,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希望我是辞家的人。”
时银反手握住了辞承的手,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希望在我回去之前,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任务对象吗?”辞承冷笑一声,“那如果我不是你的任务对象呢,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时银沉默了。如果辞承不是他的任务对象的话,他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一个不相干的人类。
“怎么不说话了?神明大人。”辞承将时银按在洗水池边,一条腿抵进他的两腿间,将他的腿分了开来。
“在我还是你任务对象的情况下,你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辞谨寒,那倘若我不是呢?那我是不是连出现在辞谨寒面前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是的……”时银小声地反驳着,他真的不明白该怎么说。
辞承挑起时银的下巴,看着这张让他欲罢不能的脸,他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侧脸,温柔缱绻,“如果不是的话,那我要你现在跟我走呢?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管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是不是在做戏,这都不重要。
“现在还不行。”但是直接告诉时银,他不能把自己神核丢失的这件事说出去。人类是贪婪的,也是邪恶的。神核引起的事端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时银看着辞承越来越近,他以为辞承就要像之前那样亲自己,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的时候,那个吻并没有落下。时银抬眼看见了辞承冷淡的神情。
“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找你的辞谨寒了。”
“真的吗?”时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他反悔。
辞承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对时银的钳制,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给时银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他不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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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儿,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吵闹。”辞尹游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他从高位走下来,不明白为什么处理了这么久都没有处理好,成何体统。
“父亲,我——”然而,不等辞谨寒开口说话,假“辞承”便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是我啊,我是辞承。”
辞尹游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承儿?”他曾多次去过寺庙,远远地看过几眼,确实是眼前的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