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若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继续好好生活,永远不要失去爱的能力。”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哥哥的意思我已明了,也给了回应,你还满意吗?”
“我也爱你。”
“哥哥,我们来生再见……”
“不要!不可以,欢欢——”
满头冷汗地坐起身,陆之勉神情惶恐,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阿勉,你去哪儿?!”
腰上系着围裙,宋雅琴从厨房小跑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目光空洞地看着母亲,陆之勉神情麻木道:“去找欢欢,我刚刚看到她了,她脸上带着笑,跟我说......来生再见。”
“她在等我,我要去找她。”
他话音落下,宋雅琴蓦然红了眼眶。
抬手抚上不过短短几天就已憔悴得不成模样的儿子,她心疼不已道:“阿勉,你刚刚睡着了,听到的那些都是梦话,你叔叔不是说了嘛,从这两天追查到的线索来看,欢欢她应该还活着……”
“儿子,你要坚强一点,欢欢她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救她呢。”
语气有些哽咽,宋雅琴接着道:“你不是告诉过妈妈,欢欢是个很坚强有韧性的女孩嘛,既然如此,你就要相信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办法保全自己。”
“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做什么极端的事,否则若是欢欢回来了,可你却垮了,她会对你很失望的。”
宋雅琴话音落下,陆之勉浑身一震。
重重喘息了两口气,他嗓音嘶哑道:“妈,我没有想做傻事,我只是想去找她,一个星期了,已经一个星期了……”
在母亲面前没有丝毫遮掩,陆之勉颤声说:“我担心她会受到绑匪的折磨虐待,她从小就在虐待中长大,如果现在再承受这些,她怎么受得了,她怎么受得了……”
“不会的……”被他的情绪感染,宋雅琴惶恐道:“不是说绑她的人是喜欢她的嘛,既然喜欢她应该就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哪怕,哪怕……”
深深吸了口气,宋雅琴望着儿子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坚定道:“哪怕她失了清白也没什么,我们就当被狗咬了,欢欢是个好孩子,我们陆家不在乎这个,等把她救出来,爸爸妈妈照样给你们风风光光举行婚礼,让任何人都说不了闲话,也看低不了她。”
闻听这话,陆之勉再把持不住,泪水倏然滑落眼眶。
心脏疼得快要痉挛,他抬手捂住心口,潸然泪下道:“妈,您不明白……欢欢是不会允许别人碰她的,她不会……”
“若那人真的想碰她,她会宁死不屈,以命相搏,她会死的……”
没有人比陆之勉更明白爱人的倔强。
他的宝贝美好纯洁,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玷污自己的清白……
若天上真的有神明,陆之勉很想托他们向爱人述说一句——
宝贝,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其它我都不在乎,为了我,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
“老板,警局的电话,是陆先生的叔叔,陆局长的来电。”
《锦瑟年华》902室公寓里,江东平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江言欢每夜抱着安眠的猫咪公仔愣神。
听到张全生的话,他抬手接过手机。
“喂,江先生……”
“陆局长可是来报喜的?”语气无波无澜,江东平平静道:“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若是你们能力不足就把权限给我,我亲自来。”
陆远川:“……”
大风大浪大人物陆远川也接触过不少,但连上头也让他要好好安抚的人,他实在是觉得棘手。
这一个星期,他除了要面对上头的施压,侄儿每一个小时的问询,还要哄着这位动不动就要掏家伙亲自出马去找人的江先生……
说实话,要不是这位江先生手段太过强硬,先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断了人家后半辈子的衣食俸禄,人家能铤而走险地抓他女儿报复他吗?
“江先生稍安勿躁。”在心底叹了口气,陆远川不卑不亢道:“刚刚我们接到一个不记名来电,他说他要十个亿,还要指定一个人亲自把这钱送过去。”
听到这话,江东平神色一滞。
这是自从江言欢被绑走后,绑匪第一次露头。
“在哪里交易?”江东平镇静道:“他指定的人是我还是你侄儿?”
“都不是。”轻叹一声,陆远川头疼道:“他指定的是林家大小姐,林灵。”
“什么?!”绕是沉稳如江东平,乍听这话也觉得有些惊讶。
肖思铭绑了他女儿,指定去送钱的人却是林家大小姐……
他这么做的目是什么?
林灵和欢欢本就不合,她怎么可能答应去冒险……
脑中闪过什么,江东平神情猛然沉下。
这个肖思铭心肠果真歹毒,他这么做是想一箭双雕——
他既不想欢欢活,更想为往日仇怨报复林灵。
他想杀人!
——
“言欢,你说小灵会来吗?”
脸上依然戴着面具,肖思铭坐在距离江言欢两三米开外的休闲沙发上。
垂着脑袋抚摸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他语气轻柔地说:“我向你的父亲要了十个亿,他眼都不眨就答应了,如此来看,他心里还是在乎你的......”
顿了顿,他嗤笑一声,继续道:“至于你那个男朋友,他对你的感情倒是值得考量……”
他话音落下,手脚皆被绑住,蜷缩在游艇甲板上的江言欢吃力地抬头望向他。
唇瓣干裂起皮,脸颊深深凹陷,她虚弱不已,神情却不见任何求饶之态。
见状,肖思铭重重叹了口气。
把手中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他起身来到江言欢跟前。
蹲下/身与她平视了半晌,肖思铭忽而笑道:“言欢,你倔强的性格跟你柔弱的外表当真不符,哈哈哈……”
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猛地扭头避开,他不但不恼,反而越笑越大声。
一把掐住江言欢双颊,把她的脸扭过来面对自己,肖思铭神情癫狂道:“你在陆之勉面前不是很能撒娇嘛,你叫他‘哥哥’是吧,咱们商量一下,你也对我撒撒娇,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松绑,让你喝水,如何!”
掐住脸颊的力道极大,江言欢脸色苍白如纸,干裂的唇瓣因挣扎裂开了几道小口子,血丝冒出来,淅淅沥沥往下滴落。
绕是如此,她依然咬紧牙关,不曾吐露一字一语。
眼底戾气上涌,肖思铭狠狠甩开她,随即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贱人!你跟林灵一样,你们都看不起我!”
“就因为我是私生子,就因为我的母亲是坐台小姐,所以你们这些自以为身家清白的人就都看不起我!”
一把抓住江言欢凌乱的头发,无视她嘴里流出的血迹,肖思铭恨声道:“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贬低我,你的父亲短短几天就断了我肖家资金链,我肖家完了,我也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你懂多年谋划,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吗——”
眼中满是暴戾,他扯住江言欢头发向后仰:“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啊?!”
眼前阵阵发黑,江言欢努力张大双眼,不闪不避地盯着他。
双唇微启,她字字泣血,吐字不清道:“你活该,是你害哥哥在先……”
“啪——”
再次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肖思铭神情阴沉道:“‘哥哥’……叫得可真好听!”
“陆之勉算个什么东西!除了他叔叔有点权利外,他不过一个家境普通的心理医生,赚的钱还没你卖两本书的版权来得多,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把你抓来的那天,我使计让搭载过你的那辆车冲下了悬崖,如果他真的爱你,他怎么不跟着你一起跳下去殉情啊!”
“他是怕死还是根本就不爱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无视他发狂的状态和诛心的话语,江言欢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笑意:“他爱不爱我不用你来评价,你就是个跳梁小丑,哪会懂得爱。”
她话音落下,肖思铭眯起眼定定看了她许久。
再次抬手掐住她双颊,迫使她张开唇瓣,他扫了一眼她的口腔后,忽而语气温和道:“你看看你,为什么这么不乖,我都说了不想伤害你,前两天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抱抱你寻个安慰,绝无其它意思,你却把自己舌头咬成这样,唉......”
轻叹一声,肖思铭把江言欢重重砸在地上,随即起身回到沙发旁坐下。
把小木盒重新拿回手里温柔地抚/摸着,他轻笑着说:“言欢,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省点力气耐心等待吧。”
“等小灵来了,我就带你们一起走……”
话落,肖思铭不再出声,只目光痴痴地看着手中的小木盒子愣神。
海风带着凉意轻抚过甲板,让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江言欢微微清醒了些。
被抓来这么久,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囚禁的地方是一艘游艇。
她之前一直被关在底部一间被改造过的房间里,直到今天才被拖到甲板上来。
悄悄打量了一下肖思铭此刻的模样,江言欢觉得,他大抵已经疯了......
前两天,他带着一身酒味来到关押她的房间,对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话后,就想伸手抱她……
她当时惊慌失措,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巴掌,把他脸上的面具打掉了......
面具掉落的瞬间,看着他左脸上已溃烂不堪的皮肉,江言欢瞳孔蓦然紧缩,怔在当场。
看着她的这个反应,肖思铭先是抬手试图遮掩,随后又恼羞成怒,当场发难。
他一把抱住她,想亲她......
挣扎间,江言欢上衣纽扣崩坏了一颗,因着这个,她大受刺激......
在他的唇要吻上来前,她死死咬住舌尖,只霎那,血水就顺着唇缝溢出。
看着她唇角流出的鲜血,肖思铭呆愣一瞬,立时停止动作,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这样,她保住了清白,没有让恶心之人占到一丝一毫便宜。
虽然从那天开始,她被断了食物和水,肖思铭对她的态度也发生转变,打骂犹如家常便饭。
可她不后悔,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她生性如此,若让她为了活下去甘愿被狗咬,那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来得干净。
海风越来越大,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身上衣物本就单薄,又在甲板上躺了许久,江言欢浑身冷得像块冰。
脑袋昏昏沉沉,她咬住下唇上的伤口,以疼痛来刺激自己坚持住,绝不能在此刻晕厥。
“呲——”
“滴滴——”
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在不远处的岸边响起,引得江言欢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肖思铭同时把目光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