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延年内心冷嘲,面上却平静如水的告诉他,“父亲准备把这房子留给你。所以今天是我和玉梅最后住一下。”
“…嗯。”
他应答,又是沉闷迟涩的一声。
要是平常,说不准鹤够就要拍桌子闹起来了。今天竟能如此的…心平气和。
鹤延年不禁又看看了他,正巧遇到孟狗抬眼,两人不期然对视。
就像两颗流星,遥遥望去,擦肩而过,亲密无间。可实则,彼此间距离十万八千里,每一步都疏离冰冷,毫无瓜葛。
鹤延年内心坦荡,只当是一个意外的巧合,于是并不避讳什么。
可对面的孟狗,却在那平静的目光中微微移开了眼。
那双黑漆漆,如同深夜的眼眸。
像是浩瀚无垠的深海,像是吞噬一切的虫洞。平静凝视他时,自己如若被飓风刮过的崖岸,摇摇欲坠,碎屑狼藉遍野。
孟狗不明白。
内心那突如其来的惊心动魄,澎湃如激涛浪涌,好似自己是专程为此而来。自很久很久之前。
他彷徨迷茫的感到一种慌乱,一种紧张,一种恶心,一种无法言喻,无法敏锐捕捉的感情。
孟狗不知道那是什么。
却因此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这种避讳,鹤延年却当他臭毛病又犯了,要出口成脏。赶在鹤够嘴巴还算干净前,几句话率先赶了人。
孟狗站在门外,闻着饭香,彷徨听到屋内兄妹两人的欢声笑语,望着防盗门,一时间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尽管他觉得自己的眼泪掉得莫名其妙,好笑异常。
可内心的那种难过,心酸,嫉妒,心碎…。
种种不明所以,模糊难辨的情感,让他的灵魂和□□好像分裂成了无数块。
感情,斑驳陆离,又交叠共通。
从这一刻起,他好像是琼枝,是宝鹤,是先知。也是孟狗。
“小够?你怎么哭了?莫不是他们回来欺负你?”邻居探出头来,眼睛一瞪,义正言辞的就要替他敲门算账。
可孟狗却拦着他,“是我太高兴了。热泪盈眶。”
“哦、哦是这样啊。”邻居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脚步又缩了回去。“对了小够,吃饭了没?我家要吃饭了。”
打发人的客套话,说自己听不懂,往往是假的。
短短时间如何能吃过。可孟狗却点头,只说自己吃了。果真邻居也不多问,随口应了几句,便笑意盈盈的关了门。
楼道又变得静悄悄的,但与之前不同,现在是无人关注的静——而之前,是人们想看热闹,蓄势待发的静。
孟狗突然难过。
此刻,他竟觉得没有人关注自己是一件无法忍受,甚至糟糕透顶,令人绝望的大事。
【爱我。贪婪的爱我。或者恨我。刻骨铭心的恨我。】
【请大家都记住我…我好孤独。】
宝鹤的嗓音,以及琼枝的嗓音迷幻交叠,分不清哪一句是谁说的,这些话如同鬼魂,冷幽幽的在脑子里飘荡。
孟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一个身体里有四个灵魂的事,到底是自己的幻想,是为了逃避问题的遮羞布?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确有其事,为何大家的想法与情感会如此的共通——
就好像。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