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狗也在等雨停。
他住的地方既不是弟子院,也不是杂役院,而是位于两者之间的一个地段,一个破旧不堪的废弃草屋子。
草屋子不知道是谁建的,荒芜多年,哪怕孟狗尽力修补过,但每逢下雨,屋内仍然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响。
…竟还不如那个山洞。
此想法一冒出,孟狗便皱了皱眉,本就高低不平的脸上也越发沟壑纵横,起伏跌宕。较平时,竟丑得更惨无人寰些。
“孟狗!”
突然,乔治闯进来,脚步匆匆。
他没留神,险些撞到地上接漏雨的盆,抬眼又看到孟狗那张如干瘪橘子皮般遍地皱折的丑脸,越发火气三分,
“我问你!你之前送延年师弟的东西,现在在哪?!”
“…没了。”
孟狗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那日你没扔准,盒子开了,东西掉山下,给老虎吃了。”
“老虎吃了?你说给老虎吃了?!呵呵。”乔治气急反笑,
“孟狗你再胡说,信不信我那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我们这里有老虎?我自小在这生活怎么一次也没见到?况且老虎会吃草?你个狗东西!你最好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赶紧的!”
“…东西没了。”被一把揪住的孟狗抿了抿唇,低眼重复道,“给老虎吃了。”
“你!”
眼看对方这么倔,打死都好似不肯说实话,乔治竟放下举起的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完就一把甩开孟狗,又急匆匆的走了。
屋内噼里啪啦几声,装水的盆翻了一地,雨水蔓延开来,到处都湿漉漉的。
但被摔到地上的孟狗,却平静敛下眉目,若有所思。
自己那日被迫送出的灵草,实际上并不算太珍贵。因为它虽稀少,可价值却微乎其微,只不过对体弱者有强身健体之效而已。
倒是曾听老餮们赞称,其滋味甚佳,食之一口,便能如置仙境,让人快乐得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孟狗从没快乐过,所以发现那灵草的第一想法就是把东西吃了,他也能知道何为快乐。可惜那日,东西还没塞到嘴里,便被何秀一脚踢飞了,
“丑八怪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发现好东西竟想自个独吞?你知不知道这一片全是我们…”
许是当时认出那地方无人占领,何秀顿了顿,突然笑起来,掏出收纳袋随手扔了个盒子给他,“罢了,我不和你计较。奴,丑东西,把你刚刚的灵草装这个小盒子里,给我们延年小师弟送去。”
说着说着,何秀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开心,而后也不知想起什么,又收敛了一二,正色道,“我劝你赶紧去,否则…我自然会有百种方法让你后悔。”
“哦对了,送完东西就下山去收粮收钱吧,十日后再回来。”
何秀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灵草的归处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论孟狗心里是否愿意,当初他都别无选择。
破旧茅草屋内。
浑身湿漉漉的孟狗摸了摸放在内里的网衣,想到自己的师傅,他望着屋内逐渐变小的漏雨,面色便越发沉静三分。
无论那人给予的是到底是鸩毒,抑或是良药,他都要抓住每一次可能的机会。
他要向上走。
以己身作赌注,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