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相撞,带有酒气和沉重闷哼声,头部竟能在这混乱中保护的很好。
今天的白肃一直在忙挤压的工作,他不得不承认,少了应恒这个得力秘书,得确多了些没必要的工作。
比如今晚,新秘书为他接下了酒会应酬。
酒会上推杯换盏三两杯后,白肃见到姗姗来迟的许旬。
他看起来精神不佳,他被几天前的张军伟坠楼事件叨扰,园区现在被迫停工整改,许氏集团每早醒来便损失百万。
许旬一来,白肃身上焦点被转移,他把酒杯放下,打开定位系统。
苏虞还没和应极星分开。
整整一天了…
应极星被白肃这动作吓了一跳,想跟出来看看情况。
但被苏虞拦下了。
苏虞笑着说没事没事,一边扒拉着被单手环肩的那条胳膊,一边让他赶紧下楼睡觉。
应极星只好当这是情侣情.趣,带着尴尬下楼。
光亮收束,夜色随他们进入房门。
“今天的CT结果怎么样?”
白肃的声音从后脑灌下来,他嗓音清醒沙哑,又说:“应该不错,不然你也不会和应极星跑一整天…别动。”
冲锋衣的防水布料剐蹭着白肃西服,越挣脱他越用力按苏虞肩头,这让苏虞头回感到不安。
“白肃,我还是个病人。”
“我知道。”白肃深吸口气,头低进她的颈窝,“可我也是……还是被你搞坏的。”
苏虞刺痛了下。
白肃说的对,他的重生是因她而起,有着比谁都热烈的白昼爱意,她却拿阴险利用来回应。
“所以你准备拿什么补偿我?”
他话里含笑,白肃这个奸诈狐狸没两下便露出尾巴,苏虞刚痛的心立马变硬,一把将他推在沙发上。
苏虞看不惯他的笑,转身便要按护士铃把他赶走。
“现在还没过零点,我还没告诉应极星好消息。”白肃幽幽看着她,“今天你让他放弃安乐死这个愿望了吗?”
苏虞锐利眸光一下暗了。
她不确定,应极星眼底那恒星是今天仅有还是未来常在,他会不会在听到注射许可后转变心意。
但下一秒。
“你想干嘛?”苏虞按下护士铃,漠然看他,“这是要拿应极星威胁我?既然你都反悔了,我还陪你们玩什么,随便……”
“苏虞。”
白肃起身走向她,在弥留之际牵起生气的她,暂留温存,“你心疼应极星生死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吗?”
叮——
护士从他们身后进来,先一惊。
这么黑不开灯?小情侣拿她当PLAY的一环吗?
不过一想自己的工作是私立医院VIP病房专职护士,这些都是小问题,她默默地在电梯旁磨蹭。
白肃放下她的手:“我会在你出院的时候告诉他,他会自己选择要不要撤销。”
说完白肃擦身路过护士,乘电梯下楼。
-
夜深,苏虞艰难入眠。
但还好,今晚红裙苏虞还在。
苏虞直切话题,她反复回想她只有一个问题:“我记得这枚戒指被穆青霜弄丢在床底,再也没找到了才对,现在为什么在你手上?”
“着急什么?”红裙苏虞同昨天一样,手上戒指没摘,指尖还在圆环上转了转。
“白肃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红裙苏虞抬眸,“一年半后你们就要共赴黄泉,现在不该享受自由吗?”
苏虞:“你先回答我……咳咳!”
呼——
红裙苏虞吹出一股热风,白色烟雾瞬间弥漫。
苏虞舔了下干唇,热气围绕这里像个自然温泉,她近不了身,只能听她说:“你不回答我就没留在这的必要了。”
热茶的烟雾几乎缭尽整个房间,苏虞看不清红裙,唯独声音清晰——“下次见我记得让白肃在你身边……记得脑子得有‘入口’让我进来。”
脑子有个入口?
是指她头上这道疤吧。
她尾音悠长缥缈落进未知,最后化成时钟滴答声,苏虞醒了,脑子告诉她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今早不是惊醒,她除了读秒外一切如常。
她看了眼不能上锁的病房门,窗边椅凳还抵在那,门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未动,昨晚没人进来。
那她为什么这么晕?
她觉得自己被注射了大剂量镇定剂,昨晚真的没人进来对她捂致幻迷剂吗?
苏虞坐起身,一阵一阵跳痛侵蚀进来,心脏似乎换了位置,脑子里有条高速公路,血液在高速疾冲。
经过一番搏斗,终于艰难伸手按下护士铃。
-
“就是说,你昏迷以来,总会梦见同一个人。”医生嗯地低声沉吟,停顿两秒问,“那人是你的亲人吗?”
苏虞咽了下口水,不由瞟了医生旁的人群。
没错是人群,苏虞的头疼引来一群人围观。她按下护士铃后先是护士,再是白肃、苏施映、韩菡、应极星……
医生注意到她的难以启齿,主动遣散了周围这群贵佛们,尤其是应极星,医生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他进来后怎么格外脸红?
“没有没有。”
应极星气色比以往都好,眼睛精亮,不过总是爱看地面,“现在暖气是不是还没关啊,这屋怎么这么热……”
说着,最先走出美女众多的病房。
韩菡紧随其后,但回头看了眼分立在医生两边,双手交叉抱胸丝毫不动的两人。
她顿了下,不管了先走。
医生也没辙,无视剩下两个最贵的大佛,接着问: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是许旬吗?”
白肃认真问。
“呵!怎么可能是……许旬?”
墨镜下的苏施映还以为白肃会说自己的名字:“小虞,是因为许旬最近都没来见你,你太想他了。”
苏虞无语:“……姐,我不喜欢许旬。”
苏施映担心她:“那你梦见的是谁?”
苏虞抿了下唇,她不知如何定义红裙苏虞。
但这番犹豫落在白肃眼底,反而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得让许旬出局。
医生将笔插回衣兜:“不管怎么说这是种神经功能障碍,今天给你排查下生理病因,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会梦见某个具体的人,说明这人很可能是你病因的根源。”
随即,医生开始嘱咐今天繁琐的检查日程。
于是苏虞整整一上午,在两人的陪伴下穿梭于各个科室间。
结果也同她所料,医生只说:“这个……你没事,再有三四天就要拆线了。”
苏虞嗯了声,微笑结束了检查。
苏虞能言听计从地接受共振检查,但心理门诊被她严词拒绝了。
她害怕真查出什么问题,她还有问题问红裙苏虞呢。
这拆线前三天,苏虞不再被准许外出了。
她只好白天准时准点地陪应极星玩,晚上照例椅子抵门,按时睡觉,心底默默回想红裙苏虞的发丝,戒指,嘴角弧度……
可是一晚,两晚,苏虞还是没见到她。
医生告诉她,明天就能拆线出院了。
“啧!”
苏虞啧的很大声。
吓到应极星了。
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本就不近的距离下,应极星又挪开了些,不由扭头瞥了眼身后线上办公的白肃,眨眨眼又很快收回。
应极星暗忖,这是气他还是气他呀……
他俩玩游戏好像是她更菜才对……
“你怎么了?”白肃将电脑放下,走过来蹲下,“头疼,还是饿了?应极星脑子不聪明,玩游戏本来就很笨。”
应极星:“……”
这叫什么话?
苏虞:“白肃。”
白肃:“嗯?”
苏虞:“今晚来我房间一趟。”
白肃:“好。”
应极星咽了咽口水,轻咳两声,主动捞起手边的拐杖想坚强站起身,最近在物理治疗加上他俩的心理治疗下,他解冻的不错。
但苏虞拦住他继续玩游戏去了。
应极星连输好几局……
晚上十二点,苏虞病房内。
白肃刚开车回医院,一个小时后他有个跨洋线上会议。
不过,他拒绝了,因为她在等他。
白肃的欣喜是藏不住的,这种“等他回家”的感觉从未有过。他不会过问她叫他来的原因,只顺着她,他不会主动扫兴。
“好了,你可以坐这里。”
苏虞为他摆好凳子,放在床边是很近的位置,白肃心弦被她随意拨了两下。
“我的要求就是握着我的手……睡觉。”本来还很坦荡的她被这句话打乱,脸颊变的红扑扑,是害羞的红,“你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没关系,不会不舒服。”
说着,白肃看着她开始脱西装外套。
苏虞闷闷地嗯了声,身正不怕影子歪地僵硬转身,板板正正地爬上床先做好,默默等白肃洗漱。
苏虞竟心跳的比谁又快,这和那天早上的头疼不一样,今晚是轻快的,让人飘忽想逃的刺激感。
她知道白肃不会干什么,只是自己在犯错,她一边清醒地助长火焰,一边只筑纸墙,让情况危险又甜腻。
流水声停。
白肃再回来时,苏虞刚刚好把灯给关上了。
一步两步,苏虞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睫毛扫过她的床单,偷偷看着白肃去合纱窗,清凉月色被他拦在外面。
糟糕,她忘拉了,他不能看出她慌了吧。
其实月色在她脸上的样子很美,但白肃还是把窗帘拉上了,他不想让任何意外惊扰他们的夜晚。
白肃慢慢走向暗卫之位,坐下时才注意到,椅子还有个枕头,是他已守护一生的公主为他准备的,但她不知道,他今晚不准备睡了。
静谧中,两人不知道对方的心跳有多快。
白肃刚把手放床上,苏虞就握了上去。
一边是刚洗漱完,还留有凉水冰意的一只大手。一边是温存着被下暖意的一只细手。
两手交叠,白肃下意识摩挲了两下。
苏虞抿了下唇。
看在他今晚格外睡不好的份上,她不说什么。
-
“入口明天就要关了才来……咳咳!”
今天的红裙苏虞不似往常,她往后仰去,用木椅椅背支撑身体,红裙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像是,要死了。
苏虞:“你怎么了?”
红裙苏虞:“这还看不出来吗?入口都要关闭了,我当然命数不多。”
苏虞:“那你长话短说,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红裙苏虞:“……你可真是冷血。”
苏虞不仅冷血,还趁着她虚弱,直接上手拿戒指。
她转了一圈戒指,钝钝的不好移动,这大小对她来说刚刚好,但穆青霜没她这么瘦,所以这戒指她专门重制过。
还留有淡淡的戒指印,她带了很久。
红裙苏虞:“小虞,你和白肃相处的日子每分每秒都在变少,和他好好在一起吧。”
办公室外的天空随她的心情下起了大暴雨,红裙苏虞声音很弱,眼神里的话和世界一起,灰了。
“今晚过后你就不会再见到我了……”红裙苏虞声音虚弱,但苏虞似乎熟视无睹,“我的死可是为了他啊,我可是为了所有时空里的他都能有段新人生而死的,你就当是为了我,和他在一起吧!”
“不要。”苏虞一脸冷静,“我还想活着。”
红裙苏虞苦涩地看她玩弄戒指,明明那上面还沾着她的血:“为什么,明明所有时空的苏虞都会为白肃重生……”
“唯独你!”
窗外雷光乍白。
“为什么?唯独你,装不认识他,还要去找凶手,你就不怕凶手会把你提前杀了吗?”
“轰隆隆——”
雷声巨鸣,映进红裙苏虞眸里,锋利无比。
但转瞬又变成愁苦的黑:“小虞,我好恨你!我本来能和白肃幸福渡过余生的。”
雷声再起,白光映在苏虞眼底,竖瞳如蛇蝎。
她问:“你死了。那你的白肃现在在哪?”
红裙苏虞:“他在……为我寻找凶手。”
苏虞:“那他没有你,活的幸福吗?”
红裙苏虞愣住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虞。”苏虞重新捏起她的手,“你不可能是一年后的我,你和所谓的第一世一样,是个不懂如何爱人,被莫名杀害,想让白肃含愿又含怨重生的人。”
“我不是……”
苏虞:“怎么不是?在你穿梭的时空里,穆青霜的戒指是不是就在床底,你还把它拿走了。”
红裙苏虞愣了下,还是问:“是又怎样,这很重要吗?”
苏虞拂去她流到眼下的血,道:“对,很重要。”
“这说明,你不是一年后的我,所有时空在细微偏差下不尽相同……所以说,你不能肯定我会在一年后为了白肃踏上你的老路。”
“呵……不可能!”红裙苏虞往后缩了下,“你只凭这个就判定我不是一年后的你?我们就是同一个人,这可是上一个苏虞告诉我的,我只是在重复她说的话而已……”
再然后,红裙苏虞声音开始颤抖,突然说不出让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了。
红裙苏虞开始害怕:“你的意思是,所有时空的苏虞白肃都不一样,但所有苏虞都抛下了自己的白肃,在为其他时空的一对陌生人而死?”
“唯独爱我的白肃,怎么办……”泪水已将她视线浸的看不清,“可我已经坠崖了,回不去!”
红裙苏虞崩溃了。
她双手捂眼,热血像眼泪从她指缝涌出,裙摆也瞬间流满整个办公室,血位甚至淹没至苏虞小腿,还在向上蔓延。
苏虞对这突然变化措手不及:“别急苏虞,你先告诉我凶手是谁!”
苏虞想拉她站起,但她像是有千斤重,根本拉不起来。
血位已蔓延至红裙苏虞的胸。
“不要,我才不要告诉你!”红裙苏虞带着哭腔喊,“凭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会告诉……”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血水淹没,她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