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微微眯眼,继续咀嚼着爪下的鹿腿,契拉顿时感到自己狼王的尊严被冒犯,面色不虞地死盯着陈凌,嗓中发出低声咆哮。
陈凌心下也有些气恼。
他顶着一路风雪,小心翼翼地将鹿拖回,这狼不夸奖他也就罢了,居然还对他面露凶色。
当真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陈凌露出了锋利的牙,眼眸阴沉,面色同样极其难看。
契拉第一次在陈凌的脸上看到凶色,不由得一怔,随后便更加恼火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也敢来挑衅他了吗?!
契拉先行发动攻击,一口便要咬下陈凌的耳朵,誓要给陈凌一点教训──他笃定,这狼反应极慢,对他这一击肯定始料不及,到时候,他一定要把陈凌的耳朵咬下嚼成血沫,啐在地上,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狼好好看看,在他们两狼中,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狼!
可陈凌只是微微侧身一躲,便躲过了契拉这一击,陈凌顺势一口轻咬在了契拉的狼吻上,契拉瞬间呆立在原地,就那样看着陈凌,陈凌也不松口。
他们都知道这一动作在狼文化中意味着什么。
契拉受惊般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后腿无力,他狼狈滑稽地蹬了几下腿,并没有挣脱陈凌的束缚。
陈凌见此,若无其事地放开了契拉。
契拉惊惶不定,怪叫着远离陈凌,他疑惑地看着陈凌,似乎在思考陈凌刚刚的所作所为。
这只蠢狼是什么意思?
是在挑衅他吗?
可是,哪有这样挑衅狼的?!这只狼未免也有点太轻浮了吧?!
他妈妈告诉过他,这种动作,是只有伴侣可以做的……
陈凌不慌不忙地继续啃鹿,心情愉悦了不少,好整以暇地舔着爪子,小跑过去,路过契拉时状似不经意地轻轻蹭了蹭契拉,契拉受惊一般迅速跳开,因为一只腿没有力气,故而在雪地上滚了一圈,吃了一嘴的雪。
“嗷~嗷~”
你...你不要过来!我可不是母狼!
契拉惊恐怪异的表情逗笑了陈凌,他低叫了几声,“嗷~呜~呜~”
我亲爱的狼王啊,你误会啦,这只是我们表达友好和臣服的一种方式而已,并不是我在向你求爱啊。
“嗷?”
契拉看着陈凌,陈凌眨了眨眼,以示无辜。
真的吗?
契拉不禁有些怀疑,不过,他自小就和狼群其他狼关系不太好,故而没有同他们做过什么亲密的表示友好的动作,在这一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看着陈凌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将信将疑地挪过了视线。
今夜的契拉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陈凌将鹿埋到雪堆里以后,便凑近契拉,贴在契拉身旁睡着了。
契拉在梦中不住地蹬腿,一腿踢在了陈凌柔软的肚子上,陈凌瞬间惊醒,只见契拉面上满是挣扎和惶恐,他不禁舔了舔契拉的头,以示安抚,契拉小声哼唧了几声,便又沉沉睡去。
陈凌不禁在心中叹气,这狼啊,本就是他要寻的苍池,苍池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是知道的,刁蛮,爱耍小性子,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脾气阴晴不定,只要在某一方面稍稍惹到了他,他便能将你所做的所有好全然忘去,然后转身狠狠地咬你一口……
他喜爱苍池,一开始只是喜爱苍池的相貌,相处久了,渐渐便爱上了苍池的性格,也爱惯着苍池,甚至习惯了苍池的阴晴不定,可今日,他却差点和契拉打起来。
契拉大抵是因为今天的事儿没了安全感,故而才会做噩梦。
陈凌不禁自我反省着,很多事儿,他明知他的爱人便就是那样的性格,却依然还是……
陈凌轻轻地覆在契拉身上,又珍重地舔了舔契拉额顶的毛,蹭了蹭契拉的脑袋。
爱人如养花,他不禁想起了契拉腿上的伤,那挫伤使意气风发的狼如今落魄如斯,仔细想想,倘若契拉没有这伤,单论打斗技巧,他定然不是契拉的对手。
契拉如今喜怒无常,想必也是受了这伤的影响,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虎落平阳,也不知能不能恢复往日荣光,心中肯定是有不甘的。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舔了舔契拉脖颈上的毛发,甚至轻轻咬了咬契拉面颊上的软肉。
他一定要将契拉养好,一定……
陈凌在某狼睡梦中占尽某狼的便宜后,心下郁结的那些火气总算消散,他心满意足地将头枕靠在契拉背上,半个身子压着契拉,沉沉睡去了。
契拉这一夜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在追赶山羊,只见他一个蹬腿,扑到了山羊身上,可不知怎的,这一瞬间山羊居然变成了陈凌,陈凌被他压在身下,就那样害羞地看着他,他吓得失去了表情管理,想也不想瞬间向身后的草原狂奔……
第二个梦,他梦见自己跑着跑着居然被大象踩在了脚下,奇怪的是他居然还能撑着大象的脚站起来,只是腹部和背部被压得喘不上来气儿。
契拉瞬间睁眼,惊疑未定之际,看见了躺在自己身上的陈凌。
他又气又恼,一脚踹在了陈凌脸上,可这脸皮奇厚的狼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睡得香甜。
契拉暗暗磨牙,看着陈凌那暴露在外的脆弱脖颈,想要一口咬断。
他万分艰难地挪出自己被压麻的腿,后腿抽搐,他低声咒骂着陈凌,骂骂咧咧地挪到了洞外,寻着味儿又找出了鹿,啃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才又骂骂咧咧地回到了洞里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