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听风院里的下人过得很是艰难,因为华姨娘的事,院里的两个主子着实过了一段别扭的日子,上行下效,下人们也丧着一张脸小心翼翼侍候不敢喧闹。
最后还是大公子伏低做小才换来了大少夫人一个笑脸,见两人和好如初,杨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用忍受大公子的冷脸了。
可惜,杨安这口气终究是松早了。
听到丁香禀告华姨娘有身孕的消息,叶馥瑶一气之下将最喜欢的那套翡翠首饰砸了。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一次就有孕了?”叶馥瑶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因为难以置信而显得有些扭曲。
丁香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小姐的脸色,低声道:“夫人怕周大夫把错了脉,还派人去请了百草堂的大夫,结果都说是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夫人,夫人大喜,让管家给府上的下人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作为赏钱。”丁香脸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府上还是夫人管家,从今以后,这府里的下人私下恐怕会去讨好华姨娘了。
听到这话的刹那,叶馥瑶的情绪险些又没绷住,不过是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妾生子,那个老虔婆竟然这般打她的脸?
一想到自己为了生子生生吃坏了身体,结果却让一个贱婢抢了先,叶馥瑶阴沉着脸,愤然地撕碎了手中的绣帕。
为什么?
她一个贱婢也配给温郎生孩子?
“温郎呢?”叶馥瑶轻咬住下唇,眼里终于隐藏不住瞳孔深处的不甘和一丝期待。
丁香看着叶馥瑶无意识碾碎脚下的落叶,脸色阴沉不定,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冷气,更加恭敬地说道:“大公子去看华姨娘了。”
“贱婢!”
叶馥瑶猛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可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慌,自重生以来,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就和前世大不一样,前世温郎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更别说有什么华姨娘和庶子了。
她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指尖用力地泛起了几分白,想来想去如果那老虔婆像上辈子一样老老实实答应温郎退婚,那她就不会因为担心事有变故去看望温郎,结果被老虔婆抓住把柄坏了名声,没有后面的事情太后就不会下懿旨更不会赐下宫女,那么就没有今天的华姨娘了。
为什么那老虔婆就不能安分守己,非要作出点花样呢?
而且上辈子温少杉离家之后根本没有娶妻,老虔婆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没有让侄儿娶儿子前未婚妻的道理,老虔婆这么反常莫非她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
叶馥瑶眼底闪过一抹怀疑,心脏一时跳动的有些快,可如果老虔婆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她们之间就隔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若是这样,老虔婆碍于太后懿旨让她进了门,但肯定不会让她怀上温郎的子嗣,那么她吃偏方吃坏身体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谋害?
叶馥瑶一时心情起伏不定,过了半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丁香,我们去看看华姨娘。”
丁香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异样,脸上带着不甘道:“小姐,大公子最看重的是你,华姨娘不过是一个妾室,哪需要你上门给她脸面。奴婢听说女子生孩子犹如走了一趟鬼门关,谁知道那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能不能养活都是个问题。”
叶馥瑶眼神一冷,沉着脸呵斥道:“住口,华姨娘有喜是好事,不管庶子还是庶女都要喊我一声母亲,是我和温郎的孩子,谁让你说这话的?”
丁香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不安,带着一声哭腔着道:“奴婢知错,请小姐原谅,奴婢再也不敢了。”
叶馥瑶看着远处竹林一闪而过的人影,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片刻后才将人扶起来,压低低声道:“丁香,我相信你的忠心,但这里是温府隔墙有耳,你再这般口无遮拦下去,我不一定能保住你。”
丁香闻言,一瞬间破涕为笑,随后看了四周一眼,小心翼翼道:“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给您惹麻烦的。”
叶馥瑶点头,“走吧,娘都去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岂能不去?”
主仆两人很快就到了侧院。
杨安一眼就看到了来人,心底不觉蓦地一跳,立马扬声道:“少夫人。”
叶馥瑶瞥了他一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一进门就见温少珩一脸尴尬地走了过来。
“馥瑶,是娘叫我来的,我也没想到华姨娘会怀孕。”温少珩眼底闪过一抹愧疚,脸上掺杂着一丝歉意的坚定,他答应过馥瑶不会让其她女人生下庶子如今却食言了。一想到他要做一个父亲,温少珩心情难抑激动,一时间心底的愧疚和喜悦让他面色看着有些狰狞。
叶馥瑶扯了扯嘴角,垂下眼帘,眸色晦暗未明,“温郎,华姨娘有孕是好事,而且二弟也快要大婚了,这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
空气陡然一静。
不是要抬举一个妾室和妾生子么,就看这天大的福气她能不能接住了?
芳华脸色一变,她不过一个妾室哪里比得上侯府嫡女,这话传出去只会让外人觉得她趾高气扬,不知天高地厚,而且温府本就愧对李家姑娘,她若是得罪了二少夫人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果然温少珩的脸色冷了下来,一想到二弟娶的是曾和他定下婚约的姑娘,顿时心里就有些烦躁,一时间对那孩子的期待淡了几分。
芳华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恨意,脸上带着几分委屈道:“少夫人严重了,是妾蒲柳之姿不争气让夫人和大公子担心了。”
“华姨娘,你怀的是咱们温府的庶长子,可不能掉以轻心,我那里有一些珍贵的补品,等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叶馥瑶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她曾听说过有个嫁入大富之家的妇人怀孕后,那家的婆婆担心孙子生下来体弱就让儿媳妇不停的吃大补之物,结果那妇人因为胎儿个头大硬生生难产了。
“多谢少夫人!”芳华虽然在宫里见识了不少阴谋诡计,但到底是不曾生产的妇人不懂其中的猫腻,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想到叶馥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害她,为了在人前博好感,于是一脸欢喜地应了下来。
叶馥瑶见她一脸喜色,眼底闪过一抹轻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贱婢,一点小恩小惠就高兴成这样。
哼,她倒要看看这贱婢有多大福气!
温夫人脸色冷淡地看着她们两人争锋相对,直听到这话眼皮子一跳,私下打算让罗妈妈派一个经验丰富的妇人侍候华姨娘。
“叶氏,你身体不好就安心休养,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温夫人瞥了她一眼,眼底不带任何情绪,不咸不淡地说道。
“是啊,馥瑶,华姨娘这里有娘操心,你不用管好好调养身体就行。”温少珩本来就不忍心拖着羸弱的身体还要操心一堆事,见温夫人将事情包揽过去立马也跟着劝道。
此话一出,空气里仿佛凝固了一般,屋里的人脸色各异,芳华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而了解儿子的温夫人看了温少珩一眼,见他是真心实意的劝说,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这儿子莫不是个傻的?
温少珩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顿时歇了还要劝说的心思,闭口不言。
而听了这话的叶馥瑶,想起和温郎撒娇时随口一说的抱怨,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破了调色盘一般,青的白的红的浮上面皮。
半响,叶馥瑶眼底闪过一抹恼怒,看着一脸无辜的温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碍事,娘要管理一大家子的琐事,里里外外都要她操心,我作为儿媳妇,大事不能做主,小事还是能帮忙的。”
温少珩见她脸上露出笑意,心底松了口气,想说什么但看着馥瑶的眼神,一时升起一股开口会引起不好的错觉。
回到院子,叶馥瑶脸色一变,恼怒地瞪了温少珩一眼,红着眼跑了。
见状,温少珩连忙追了上去,在卧房里找到了哭成泪人的叶馥瑶,“好了,馥瑶,你别哭了,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叶馥瑶摇头,一脸伤心欲绝地说道:“温郎,我一点都不大度,我嫉妒死华姨娘了,凭什么她能为你生孩子,而我向菩萨求了千百遍都不能如意。”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将那些珍品送给她,那是娘家为我准备的,但我又怕自己嫉妒的心思让菩萨知道了会惩罚我。还有娘要我做一个大度的正室,我,我不甘心,温郎,我变了,我第一次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它让我变得不再像以前的我。”
“馥瑶。”
温少珩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响才哑着声音道:“馥瑶,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叶馥瑶看了男人一眼,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垂下眸子,轻声道:“温郎,我不想让你去见她。”
“好,听你的,不见。”温少珩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大不了他吩咐下人侍候多注意点。
叶馥瑶这才笑了起来,犹豫片刻,脸上带着一丝不忍道:“但华姨娘到底是你的妾室,温郎,我屋里的那些珍品就由你送去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算是我对华姨娘的一点小小补偿。”
温少珩点头,一脸心疼道:“馥瑶,咱们以后会有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