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的另一头,松田阵平仰躺在床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小腿发力,“砰”的一声,一脚踹在萩原研二的大腿上,没好气地问道:“喂!就这么算了?”
“嘶——有气别冲我发啊。”萩原研二恰好被踢到淤青处,五官瞬间扭曲成一团,倒吸一口凉气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啊,她拒绝的态度太坚决了,简直比你小时候还难搞。”
“而且,”萩原研二回想起她刚才的神情,不禁喃喃自语,“明明被拒绝的是我们,可她自己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这样让人根本没法指责她嘛。”
松田阵平听了,又踹了萩原研二一脚,脑海中浮现出雾岛澪的模样,语气里满是烦躁:“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萩原研二略显惊讶,“你是谁啊?把我认识的小阵平快点还回来!”
松田阵平没有理会好友的耍宝,表情认真,“那小鬼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没法不管吧。”他扭头看向萩原研二,目光笃定,“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简直像个死人。
萩原研二盯着天花板上墙纸的纹路,心里明白好友的意思,便没有反驳。那种难以言表的默契,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中慢慢散开。
*
对你来说,彻夜失眠早已成了生活的常态。你静静地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直到天边泛起一丝微光,那光线如同金色的颜料,轻轻洒在黑色的画布上。
随着时间流逝,画布渐渐被染上色彩的城市所替代,你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当关门声响起,你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很好,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你看懂了他们想要“拯救”你的神情,该说不愧是少年漫里充满正义和热血的主角类型吗?
可如今,被痛苦碾碎、艰难拼凑起来的你,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收拾好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你开始思考今天该找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由于店内很多设备被劫匪打砸,需要全部换新,渡边店长给你放了一周的假。你决定等会儿去书店确认下《O魂》这时候有没有连载。
你走到附近的书店,本想着要是没开门那就以后再来,结果正好赶上书店刚开门。
你有些踌躇不前,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要是没有的话该怎么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周了,每天你都在用各种理由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在门口的你,就像是即将要打开魔盒的潘多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像是丧钟的鸣响。
过往的痛苦已经让你失去太多,而那一丝被他们点燃的希望,即便微弱,也值得尝试。你缓缓闭上双眼,将所有的不安咽下,随着营业员的“欢迎光临”声中你走进了书店。
即便是心里还有些面对未知的恐惧,但当看到分门别类的各种漫画时,你还是好奇地放缓脚步大概看了下。
以前,因为那些人的恶劣行径,你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敢表露,他们总有办法让你对喜欢的东西心生厌恶。一直以来,你看的都是电子漫画,如今猛然看到眼前花花绿绿、望不到尽头的漫画封面,一种别样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你走到摆放《Jump》的书架前,像朝圣一般拿起眼前的样书翻看。意料之中,里面没有《O魂》。那曾是支撑自己熬过无数个绝望夜晚的光,如今却在这冰冷的现实里彻底熄灭。
尽管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首先在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里有没有《O魂》都是个问题,其次更别说《O魂》是04年才开始连载的,现在还远远不到发布时间,没有才是正常的。
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些,但巨大的失落感还是如潮水般将你淹没,每次呼吸都裹挟着蚀骨的绝望,如黑洞般将自己的内心一寸寸吞噬。
你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O魂》。
曾经,在又一次完成任务,双手沾满鲜血的你,自我厌弃到了极点的时候,你看到了窗外巨幕上《O魂》的宣传片。不知该去往何处的你,等回过神时,发现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电影票。
看完电影后,你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找了处安全屋,通宵补番。就像论坛说的那样,没有人会不爱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是那个经历了梦想破碎、信仰崩塌、亲朋离世、好友分道扬镳等重重磨难,却始终坚守内心正义与底线的人。
他的灵魂,远比肉身强大,像寒夜中熊熊燃烧的篝火,散发着光和温暖;又似浓重雾霭里的灯塔,闪烁着幽光,为在人生旅途中迷失的你,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他像师长又像友人,既然他能有重来一切的勇气,那么你也一定可以。靠着这股信念,你步履蹒跚地活到了现在。你看,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你终于摆脱了那些黑暗的过往。
然而,这个世界里,没有万事屋,也没有他。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店的,你拿着刚买的最新一期《Jump》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原本熟悉的场景此刻却让自己感到莫名的陌生。街道上,人来人往,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头顶的太阳明明是最适宜的温度却照得你感觉天旋地转。
你低垂着头,脚步虚浮地回到出租屋,看见萩原研二斜靠在门口的墙边,松田阵平则蹲在一旁,两人脚下堆满了购物袋。听到脚步声,他们同时抬头看向你。
你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倦怠地打开房门。就在你准备关门时,一只脚突然伸了进来,挡住了你的动作。你面无表情地用力推门,门外传来松田阵平的惨叫声。
你正准备继续加大力气,一只手紧接着伸了进来,那人紧紧握住门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你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随便吧,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想到你突然撤力,松田阵平顺着自己的力道,狼狈地跌进屋内,跪在了你面前。
这场景本应十分滑稽,但你完全笑不出来。连最后所拥有的东西都被剥夺,你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如果逃离过去的代价是失去阿银,那你宁愿回到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
是不是自己死了就可......
“喂!”跪在地上被你彻底无视的松田阵平,声音里充满了咬牙切齿,“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昨天看还只是像死人,现在却简直就是个死人。松田阵平望着眼前目光呆滞、眼神毫无焦距的你,心里满是焦躁。换做平时,他才不会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可你现在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完全像没了求生的**,让人根本没法把你丢在一边不管。
这短短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萩原研二也想问这个问题,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昨天的你,还会因为枫千奈带来的寿司而露出柔和的表情、面对劫匪会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并毫不畏惧,即便拒绝了他和松田阵平的交好,也还是会给他们提供容身之所。
仅仅几个小时,为什么雾岛澪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萩原研二明白,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他拎起门外的购物袋,走进玄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他把还在地上的松田阵平拉起来,开始翻找购物袋里的东西。
你漠然地看着嘴里说着“抱歉,打扰了”,但神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萩原研二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小澪,你屋子里东西真的太少了,”萩原研二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继续在购物袋里翻找着什么,“我和小阵平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些东西,就当是感谢你收留我们一晚的谢礼。”
“哈,我买的这些东西可跟这家伙无关。”左腿被门夹伤的疼痛和你不近人情的态度不断侵蚀着松田阵平的神经,他恼怒地抢过萩原研二刚找出的拖鞋,自己穿上,拎起购物袋,大步走进屋内,刻意地冲你说道:“这可是我给自己买的。”
好烦啊,强行破门的松田阵平很烦、自说自话的萩原研二也很烦、把昨晚你的拒绝当作没发生的他们真的太烦了。
可你连抱怨和恼怒的情绪都提不起一点,此刻的你,就像隔着屏幕看闹剧的局外人,麻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随他们去吧,你现在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小澪原来喜欢《Jump》吗?”换上拖鞋的萩原研二走到你面前,看着你手上刚买的《Jump》,露出笑容,“我家里还有往期的哦。”
往期......
你轻轻摩挲着书页,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死心地艰难开口问道:“你…… 你知道坂田银时吗?”
也许呢,也许在你来到这个世界前,《O魂》就已经在《Jump》上完结了呢?
你自己都没察觉到,说出这句话时,你的嘴唇在微微颤抖。萩原研二看着你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还有那执拗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问题上,这让他一时不敢轻易作答。
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对你的重要性,是亲人?还是朋友?因为知道自己是警校生才问这个问题的吗?这个人遭遇了什么事吗?失踪了?还是出事了?
就在萩原研二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回复你时,你身后的松田阵平走上前,伸手拍了下你的头,“没听过,我只知道坂田金时。”
“是你朋友吗?”他凑近你,看清你的表情后,俯身与你对视,认真地说,“我和研二可以帮你找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需要露出这副模样。”
不需要露出这种如同经历了一场山火的森林,曾经的生机盎然、繁茂葱郁在你眼里都化为乌有后,徒留虚无和死寂的模样。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其实不是这么“热心”的人,他们乐于助人,正义感十足,但这种已经越界的社交其实不是他们会做出的事。
但“你”实在是一眼就让人无法放心下,而且通过昨晚他们知道“你”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们对“你”的态度就像枫千奈对你一样,如同对待家中不听话的小辈,生气无奈却又无法放任,总觉得一撒手“你”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你”其实和他们是同期,“你”别扭的情绪就像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女,以为“你”是双亲不在这边,孤苦无依需要帮扶的未成年,所以松田阵平才会喊“你”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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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关于“你”的独白,都不能代表“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因为“你”除了目前展露出来的自厌和嘴硬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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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只想安静的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