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头略有人型的怪物,乌黑铁青的虫体脑袋,肩膀部位是蠕动的黑色触手,皮肤凹凸不平犹如鱼鳞暗淡,背脊长着一对坚硬鞘翅,潮湿粘液从嘴里掉落出来,将他的身子逐渐包裹,这只生物的嘴巴里正发出单调无解的语言,毫无感情的呢喃令人心生恐惧。
耶蓝的口鼻都被触手死死捂住,再这么下去肯定会窒息而死。
他艰难地将魔力聚在掌心里,准备火攻,却没来得及蓄力攻击,眼前一黑,仰头昏了。
前方传来一声爆破,溅出的铁制碎片夹杂着热风朝生物吹来,虫看见黑衣男人踏着玻璃跨步靠近,漆黑的眼里隐约透着猩红,赞多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把他给我。”
赞多被虫母告知鬼蝉虫复活的可能性极高,况且其性情狡诈,没想到会趁着他夜训的时间引虫吃虫,补充养分。
隔日下午两点左右,耶蓝在床上坐起来,回顾休息室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他以为做了一场梦,但那种恐怖虚无的感觉太过真切。
亚克敲门进来,他笑着呀声:“还以为你会睡到晚上,需要吃些东西吗?”
“军士长,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基地闯进了只野虫子而已,好在我们都没什么大事。”亚克递给他一杯热水,“你再歇会儿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嗯谢谢军士长。”
亚克转身就瞧见诺兰站在门口:“将军。”敬礼后离开房间。
耶蓝倒是被房间角落的铁箱吸引注意力,因为箱子时不时会发出吱吱的响声,思虑片刻,转眼见赞多正在看着自己,笑了笑:“我觉得亚克今天有点不一样,大家都怎么了。”
“被吓的。”赞多把玉米汤和面包端到了崽面前,顺便抽走了那杯水,“喝点热的。”
耶蓝哦声,捧着碗吃个干净。
“很饿吗?”赞多用餐纸擦擦他嘴巴边的汤汁。
耶蓝点头:“亚克说的那只野虫子,是鬼蝉王虫吗?”
“是它。”
这种鬼东西居然还能复活。
耶蓝蹭到赞多怀里抱住他:“多谢哥哥,要不然我早被它消化了。”
“嗯,看来你当时还有点意识。”
耶蓝嘿嘿笑两声:“也就丢丢啦。”
赞多哦声,那只铁箱再次传来异响,耶蓝探出脑袋望过去,久久没敢挪开视线,他问赞多:“那里面是装着什么东西吗?”
赞多嗯声,套上白色手套走过去,徒手拉开了箱盖边缘的四十四颗铁钉,随后弯腰从里面拽出一只半人体形态的黑甲虫族。
耶蓝汗颜指着铁箱:“都说你力气大,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黑甲虫醒来后就挣扎着大呼小叫:“该死的诺兰!放开我!快放开老子!”
那只黑甲虫由坚实外壳变成了黝黑的软组织皮肤,乱糟糟的头发搭在脑后,只有那双兽瞳犀利暴躁,瞥过来狠狠瞪了眼耶蓝。
耶蓝忽然想起玛德长官递给他的高额悬赏令,他下床穿鞋,掏出兜里的悬赏令和对方比对,笑着说:“真的是本尊哎。”
晨岳大骂一句:“你故意的吧!咱都见过几次了!?”
耶蓝摆摆手:“悬赏人头这么重要的事,不能马虎,万一你有个孪生兄弟姐妹啥的,不就尴尬了。”
“哼,见钱眼开的蠢货,区区三千金虫你就这么死皮不要脸。”
“对对,我就是那么死皮不要脸。”耶蓝欣慰地点点脑袋,和赞多说,“将军,事不宜迟,不如咱们现在就把他押回哨向所?”
“押回去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将军是想问我为什么想劫持王虫遗体吧?我无可奉告,要杀要剐随便你!”
赞多笑着拍了拍手:“果真是阿尔达勇士,你既然都这么讲了,我也不好推脱。”
只见赞多拿起桌面上的高压□□,晨岳吞吞口水,接下来的两分钟,房间里时不时回荡着对方的痛苦嚎叫,直到最后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享受呻吟……
耶蓝震惊指出:“那家伙居然是受虐狂!”
赞多果断丢掉□□,再抽出裤兜里的匕首,找到晨岳的弱点后,一把刺进躯壳的缝隙里,晨岳嚎叫一声,口吐白沫昏了。
“我觉得有必要把他关进牢房。”耶蓝说。
“没事,让他躺在这里。”赞多擦掉刀片上的血,“晨岳暂时没法动弹。”
“可以是可以,哥哥是准备和亚克出去巡逻吗?”耶蓝正把悬赏令张贴在晨岳脑门上,接着站起来昂首看着对方,“我也要去!”
赞多瞧着他双手叉腰认真工作的模样,最近确实高壮不少,但一想到安东尼那些虎视眈眈的威胁,难免如芒刺背。
“后天哨向所会往这里派遣驻守军队,你负责押送晨岳坐船返回。”赞多伸手抚平耶蓝头顶睡翘的呆毛,拽起外套后离开房间。
第二天下午两点,耶蓝随便吃了点面包,昨天联系赞多的消息,对方依旧没有回信,应该是太忙了。
“再怎么说也该留三两个人守在这里吧。”耶蓝坐在沙发上嘀咕两句。
“呵呵,你们这是内忧外患,怎么还看不清局势呢?”坐在铁箱上支着二郎腿的晨岳甩了甩自己那条尖细的白尾巴,“喂小子,我饿了,我要吃东西,烤肉面包片啥的就可以了,再来点露水,你去采点,我现在就要喝。”
这小子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耶蓝面无表情地拿出□□。
最后晨岳浑身软骨地倒在地上。
“我可没诺兰那么好说话,阿尔达的勇士。”耶蓝笑着蹲在他面前,用枪抵住晨岳的脸,“我给你一分钟,阿尔达究竟为什么抢夺王虫?”
晨岳咬着牙关笑了两声:“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你应该知道曼德拉和阿尔达百年交战抢夺领地的历史,这是自然竞争法则。”
“这和王虫有什么关系?”
“王虫死而复生,是因为它血源悠久,是一只被三拼四凑合成的科技怪物,基因实验这个东西,不管哪个国家都明令禁止,你们曼德拉却偷偷做实验,真是恶心透了,老祖宗就让我们过来毁了它肉身,没想到你们保护得挺上道,顺走了还是被你们偷回来。”
耶蓝哦声,掏出秘密武器,往晨岳脸上直喷雾化:“明明是你们偷我们的。”
晨岳被气体闷得四肢发软:“臭小子这罐罐里面是什么毒气!”
“喏。”耶蓝把罐子正面展示给他看。
「自制杀虫剂」五字映入眼帘,晨岳的瞳孔剧烈地震:“你这是谋杀!”
“我做的又不死人。”耶蓝伸手戳戳他烧焦的脑袋,“哦,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阿尔达为什么要刺杀我?不说我把你拖过去喂王虫算了。”
晨岳气得瞥他眼:“就你这小身板还能把我拖着走!简直做梦!”
直到晨岳亲身经历自身被某种无形力量拖到半空。
他傻眼地大叫一声:“怎么回事!?肯定又是你干的!快放我下来!”
“你不说我就拖着你去地下室。”耶蓝昂着脑袋说。
“好,我说行吧!”晨岳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祖上说你是外来人,让我过来灭你啊!”
耶蓝满脸疑惑:“就这?”
“就你这猪头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我们祖上的预知含义!我该说的都说了!还不把我放下来!”
耶蓝哦声,应声落地的是晨岳那只硕重的身躯。
亚克在门外喊他,难道没和赞多外出巡逻吗,耶蓝心里纳闷,抬脚踩住晨岳的背跳到门口:“亚克?”
门外却没人。
晨岳抬起发红的脸:“你居然敢踩我的背?”
门口的耶蓝却有些发愁地摸着下颚,明明听见谁在喊他的。
恍惚间再次听见室外的传唤,与其说是室外,不如说是地底,难道是那只王虫在作怪吗。
晨岳看见那只崽正困惑地弯了弯脑袋,哼笑一声:“彭德尔顿,你去地下室看看就知道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耶蓝没听见那只暴躁虫说了什么,他已经受到地下室那阵声音的蛊惑,并且抬脚向声源处靠近。
原本被赞多手动封闭的地下室大门,此时大敞着,从里面流出的寒雾在地面缭绕,能将他的半截身子困住了。
耶蓝感受到了王虫越发蓬勃的生命力。
直到他亲眼见证了鬼蝉王虫的诡异身姿,与昨晚相比,体型进化,身后竟然自生成了培养槽,长柳似的触手四处摆弄,血口发出的声音正在召唤耶蓝走进它的陷阱。
就在它以为猎物上钩时,面前距离自己不到十步距离的幼崽竟手摸下颚,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它。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被赞多打得残破不全,一夜之间竟恢复得这么迅速?
也许晨岳的话并不虚假。
耶蓝可没敢靠近王虫,能从蛊惑中清醒过来的缘由,大概是因为赞多主动给予了他不少的魔力,能充分抵消“蛊惑”了。
“你昨晚也是通过蛊惑让士兵打开营养槽禁制的?”耶蓝试图和它对话。
“……你……很好吃……他们……不好吃……”
“你吃了谁?”
它似乎发出一阵嘲笑:“你看见的……所有人……”
耶蓝愣了愣,所有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