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明再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帐幕之中,他迷糊间动了动手指,逐渐找回身体。
楚烬明有点艰难地撑起身来,却发现上身不知何时绑了一圈绷带,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他打量了一下周遭,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原本掀开被褥正打算下床,却听此时一阵铃铛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楚烬明闻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来的是个熟人。
江客扬突然看见他起身,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快步朝人走来,开口问道:“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楚烬明感受了一下四肢,老实答道。
他开口间声音还有点嘶哑,说完这话清了清嗓子,方才找回了声音,接着道:“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江客扬放下手中的药箱,朝人递了杯水,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他说话间这一会,楚烬明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就见到江客扬回身在药箱里收拾一番,随即拿起什么,走过来跟他道:“胳膊伸过来。”
楚烬明伸手过去,他打架时被那群人划破了皮肉,胳膊上原本有道明显的伤口,但明显他昏倒的这两天,有人给他敷过药,现在看着已经好上一些,江客扬等他伸出手臂,在他伤口处消消毒,涂抹了一下药膏。
他手上也没放轻动作,趁着给楚烬明上药的功夫,开口答道:“你中箭之后,那群人没能追上前来,我们便载着船离开了,你伤得严重,我就先带你回了这里。”
楚烬明闻言本想说话,却突然感到肩上一痛,嘶了一声。
江客扬看了他一眼,道:“你肩上的箭淬了毒,还好那毒药并没有立刻发作,才能让你撑到回来。虽然毒是解了,但伤口颇深,会有点疼,你先忍着。”
楚烬明等人上完药,见他起身的功夫,问道:“没想到那地方竟然藏了这样一批人。这群人有一定规模,每人都能耍上两招,看起来倒像是个什么组织。”
他没等江客扬开口,接着道:“最开始那个女子似乎是她们之中的领头人,动起手来也最是难缠,其余人对付起来,和她相比还较为轻松。”
江客扬给人上完药,正把东西放回药箱,听见此话道:“那女子确实非同一般,按理说,以她的本事在江湖肯定排得上名号,可我却从未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楚烬明琢磨道:“不只那女子奇怪,就连那地方里头其余的人也都有些不同寻常,她们隐居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目的。”
江客扬道:“我总觉得这群人没有这么简单,我原先便觉得奇怪,如今见了这次村落,更觉得先前的预感没错,这村庄入口的机关我闻所未闻,能做出这种机关之人,想必身份非同凡响。”
楚烬明道:“若是她们这群人里面有如此身份之人,那这个组织怎会像如今一样全无痕迹。”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道:“除非她们有什么目的…需要刻意隐瞒身份,不愿意,或是不能向外界展露。”
江客扬道:“可惜暂且还不清楚这群人的底细,不过以目前的样子来看,不知道这次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烬明道:“说起来,这次在林子里倒是没看到先前你说的那个男子。”
他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当时好像在那村子里碰见个匣子,后来便被你收了起来,那匣子如今在什么地方?”
当时情况紧急,二人没时间仔细琢磨,只草草看了几眼,见没能打开就收进了怀里,那匣子便一直被江客扬揣在身上。
后来二人碰上他那小徒弟张小小,又顺藤摸瓜救了个被绑架的李文佑,还没喘口气的功夫,就被那群女子发现,一时都只顾着逃命,没心思惦记这个匣子,倒是还忘了有这一出。
江客扬听见问话,道:“东西如今已经被我收了起来,在你昏迷的这两天,我也花时间研究过那个匣子,但没能将其破解,这种机关有些特殊,想必是有人专门设计过的,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其销毁,我不敢轻易尝试,如果想要知道里面的内容,恐怕得先找到制作他的人。”
他说话间动起身来,抬手从柜中取出匣子,递了过去。楚烬明接过匣子,他将其捏在手中,左右看了看,除了那串读不懂的经文之外,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打量间有些推测,道:“这东西倒是奇特,虽然从外观看上去普普通通,不过却特意经人加密,也许里头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上头的经文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写得密密麻麻,看着倒是有点诡异。”
江客扬本想再说什么,但见人还受着伤,便从他手中抽走匣子,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现在身体虚弱,应该好好休息。”
楚烬明闻言笑了笑,见人伸手取走自己手上的匣子,还不待开口说话,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李文佑刚进来两步,就看见楚烬明半靠在床头,这时已经醒了。
他看到楚烬明醒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道:“督查大人,你醒了!”
楚烬明看向来人,出声道:“李文佑?”
自他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自己是因为一直未醒才在江府待下,李文佑闲得没事,他怎么在这?
李文佑看懂了人的疑惑,开口道:“多亏了二位,我这一遭才能幸免于难,如今大人醒了,可真是个大喜事!”
他嘿嘿一笑,道:“两位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所以日后我便在江府里打打杂工,慢慢偿还这份恩情。”
李文佑从那林子里出来,原本想要回府,却听江客扬问起崔府走水一事,他当即一愣,表明对后续毫不知情,待问询一番后,方才得知,在自己消失的这两天里,竟然莫名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他虽然不清楚是替谁挡了灾祸,但也知道此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利用他来掩饰其余人的罪行,若是此刻就这么回府,那些门口的官兵一拥而上,恐怕就要如了那人的愿。
走了这么一遭生死关,李文佑对许多事情看得挺淡,倒也没什么非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探究精神,名声在外又赚不到几个臭钱,上头想要拿他开刀,他说得再清楚也抵不过一句定论的事,这个道理早在范历之掉脑袋的时候他就懂了。
李文佑懒得掺活朝廷里那些尔虞我诈,他妻子去世得早,家里又没什么走得近的亲人,活到这么个岁数竟然混成了个光杆司令,这一手甩手掌柜当得平淡自如。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他没死,这替罪羊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不当。
他这一番精神倒和楚烬明有点投缘,楚烬明这会虽然没明问,但也明白崔府走水这事摊到人头上,于是才来江府避避风头。
江客扬此时道:“虽然官兵搜查的势头已过,但如今李府门口的官兵还没撤下来,都等着逮他回去归案,他回不了李府,就在这里留了下来。”
楚烬明思索道:“李府那头官兵还守着?看来他们摆明了想借由你的嫌疑来摆脱罪性。如果官兵那边一直找不到人,事情不了了之,恐怕此案最终也会被定性成畏罪脱逃。”
几人说了半晌,江客扬把匣子放回柜中,回身间看向李文佑,随口道:“不说这个了,方才你和张小小出门,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张小小他人呢?”
李文佑一听,回想道:“我记得他好像是说,自己有点事情,先回房间了吧。”
他说完这话,又道:“我看他这两天状态不好,说话做事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这个年纪,没准是有什么心事了。”
江客扬闻言,心下想到这事,也没再多谈,他刚收起匣子,顾着把药箱送回原处,和二人说了两句,点点头后,便起身从屋中走出。
江客扬拎着药箱,正要去往隔壁不远的药屋,他到了门前把东西放进屋内,随即走了出来。他刚走到邻廊,就看见邻廊前面站了个人。
只见张小小站在此处,不知在犹豫些什么,他看到江客扬从屋中走出,此刻忽然下定决心,朝人狠狠鞠了一躬,道:“我想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