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不由闷哼了一声,自从十一岁上了魔法学校,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别人而受过伤了,因此在被子|弹击中的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竟然是一片茫然。
然后,他的情绪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和不可置信——虽然琴酒喜欢用枪指着他,但一直都仅仅作为一种警告的手段,从未真的开过枪,而今天琴酒能切实地伤到他,也是因为里德尔对此毫无防备的原因。
想到这里,里德尔心里被欺骗的怒火不由愈烧愈烈——他交付出去的信任竟然被琴酒轻易地摔碎在地上,在里德尔看来,右臂上剧烈的疼痛完全是在告诫自己不可以全然地相信琴酒。
虽然情绪有些失控,但是他惜命的天性还是牢牢地占据了上风。
里德尔在刚刚中|弹的时候,就有些别扭地迅速用左手抽出了魔杖,不甚熟练地对着已经被浸染地通红一片的右臂点了一下,血液流出的速度顿时减缓了不少。
肉眼可见的,那个狰狞焦黑的伤口犹如活物一般不断向内收缩挤压着,这个白魔法十分强力,只要短短的一分多钟,刚刚被子|弹击穿的地方就只会剩下一道新鲜的疤痕。
然而,里德尔没有那个耐心等待伤口的修复了,在使用一个魔咒恢复了伤势以后,他在下一刻就将那根白骨般的魔杖指向了琴酒的心口,与伯|莱|塔的枪口虚虚相对。
里德尔深吸了几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终于抬起头来,在二十多天后再一次对上了琴酒毫无温度的眼睛。
虽然里德尔深知发泄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还在极力维持着冷静,但是刚刚生命受到威胁的警报还在持续地鸣响着,他只能克制住自己手上蠢蠢欲动的魔杖,将一个黑魔法咒语艰难地从喉咙口咽了下去。
虽然里德尔对琴酒刚才的那一枪异常地恼火,也很困惑,但是这时候和琴酒针锋相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说到底他只是隐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和琴酒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管是对琴酒在组织里地位与情报的需要,还是里德尔对琴酒那种可怕的占有欲,都让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对方决裂。
所以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强压住了火气,将杖尖缓缓地垂下去,强迫自己直面伯|莱|塔令人胆寒的枪口——然而这一次里德尔却准备好了完备的魔法防御。
“阵。”里德尔缓声道,乌眸幽深地注视着琴酒冷酷的眼睛,摄魂取念的魔力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中流淌了出来。
里德尔半点也没有提刚才的那一枪,而是诱导性地道:“我知道,肯定是是坪内说了实验室的事情……”
在摄魂取念真正生效之前,琴酒却突然移开了视线,他低垂眼帘,看向自己手里的武器,没有被里德尔诱导,反而冷笑道:“看起来你还没有长记性,威士忌。”
里德尔的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他嘴里不由冒出了一句完全不在计划中的话:“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虽然这句话是慌乱之中冒出来的,然而里德尔的语气中那股无辜和慌乱的意味却浑然天成,好像真的一样。
“我讨厌别人欺瞒我,”琴酒竟然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枪,又抬眼和里德尔短暂地对视了一瞥,“更厌恶有人妄想操纵我——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你呢,威士忌,你能付出什么?”
琴酒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就算里德尔从未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知道有关摄魂取念的事情,但是琴酒仍旧猜到了他刚才引而不发的那个魔法的真正用途。
里德尔对琴酒是怎么猜到的抱有深深的疑惑,而且对方作为一个纯粹的麻瓜,竟然能够发现并抵御一位摄魂取念大师的魔法——就算只是意外或者暂时的,那也足够惊人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双方都已经明牌了,里德尔也就不再伪装,他脸上无辜可怜的神色像是被橡皮擦掉一样立马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里德尔惯用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的神态。
他轻声道:“……背叛、操纵和欺骗,都是对一个巫师、对我的侮辱。”虽然这次里德尔没有再动用魔法的力量,但他话里话外其实还是在暗示琴酒,希望对方能够说出那个泄露情报的叛徒的名字。
等了几秒钟,眼见琴酒没有回答的意思,里德尔不得不退了一步:“我向梅林发誓,以后不会对你用摄魂咒……还有其他类似的黑魔法咒语。”
为了让琴酒放心,里德尔干脆又加了一句——反正在弄清楚琴酒是怎么发现自己在偷偷使用魔法之前,他都不打算再搞这种小动作了。
至于在此之后?
如果琴酒的这种直觉是有办法规避的话,那对方如果没发现自己使用魔法,也就差不多相当于自己没有违背诺言,完全没有毛病。
琴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里德尔的小心思,他在得到承诺之后,非常爽快地将里德尔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坪内是谁……这件事情是朗姆传的。”
因为伤势只是刚刚好转到不影响行动的情况,所以在放松了戒备之后,琴酒难得有些懒散地靠在了墙上。
“……朗姆啊……”里德尔完全没有去在意琴酒的姿势,他咬着牙,声音轻柔而缠绵地感叹了一句,就好像要将这个从未见过的人通过代号来咒杀——当然这种魔法现在还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尖锐的疼痛与麻木感还残留在右臂的神经末梢,里德尔完全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而是将琴酒今天所有的敌对与怀疑全都怪在了朗姆的头上,在心里狠狠地为他记了一笔。
随着白魔法的逐渐生效,手臂上的痛楚也在减退,里德尔才慢慢从今天一连串的无妄之灾中回过神来,注意力来到了琴酒本人的身上。
琴酒就靠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在黑色衣服的遮掩下,对方几乎要消融于门旁的阴影里,只留下闪闪发光的银色长□□浮在空气中。
里德尔随着心意走近了几步,伸手捻起了一缕在手心把玩,银色的发丝也不知琴酒是怎么保养的,凉浸浸、清凌凌的,柔软却不失韧性,卷在指间就好像将手插进了一捧冰雪。
里德尔一时有些沉迷,他一边细细地把玩着琴酒的头发,一边继续思考着该如何炮制朗姆,只是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冲心,而可以更加理智地思考这个问题。
琴酒懒得管里德尔和朗姆之间的矛盾有多深,或者他准备怎么去对付朗姆。
琴酒虽然精通权力游戏的一切规则,然而却不耐烦去参与这种台上笑嘻嘻、台下捅刀子的事情——完全没有枪|械和子|弹来得直接和爽快。
因此,琴酒是直接简单粗暴地将朗姆一派的人全都划分为敌人,这样算下来,里德尔勉强可以算一个盟友,因此他也可以忍受对方一些不影响自己的小动作。
然而这次,由于里德尔的隐瞒,却直接将琴酒送进了惩戒室,就算那些刑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琴酒也不希望再有下次,所以他要让里德尔长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且,刚刚里德尔还试图操纵他的心神——这是琴酒绝对无法忍受的底线。
因此,刚才琴酒才会果断地开枪。
那不仅是一个警告,也是**裸的力量的炫耀和威胁。
此时,面对里德尔缠绵的小动作,琴酒虽然不是很排斥他的靠近,却也讨厌里德尔以这种对待仿真娃娃的轻慢态度玩弄他宝贝的头发。
琴酒十分不爽地劈手将自己的头发夺了回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对着里德尔的面门就投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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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