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
宋泊礼从外边走进来,右手提着张本海的衣领,脸上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回应道。
方才一踏进蒋知行的房间,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等看到杂乱床上的某个红色东西时,他立马反应过来去找张本海。
果然不出他所料,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房门上的两道影子,一道披头散发指甲细长,正飘在半空中,另一道被吓得一直后退,退到角落便被掐住了脖颈。
屋内,张本海面前空无一人,他伸手掐着自己伸长的脖颈,双手用力不断的收紧。
强烈的窒息感逼得他不停的张大嘴巴,却毫无办法脱离控制,当他双眼向上翻,眼白露出时,喉间还在发出破碎的声响。
这些全都让他心生恐惧。
就当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时,房门被人踹开,伴随着的窒息感也减轻,他跌坐在地上,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激动的他眼泪要留下来。
“你...”
他手摸着脖子,咳嗽了好几下哑着嗓子想说话,却在只发出一个音节的时候就被人拽了起来,那人半拖半拽的把他从房间带出去,临走还不知道顺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从他房间拿走的。”宋泊礼松开右手,插进口袋,将左手上的东西展示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是一颗喜糖。
与此同时,云听舟也在蒋知行床上找到了喜糖,他知道诱因是什么了。
云听舟走近两人,从宋泊礼手中拿过另一颗喜糖,直勾勾盯着张本海问道:“这糖,你是从哪得到的?”
“在房间...桌子上。”还是没缓过气的张本海喘着声,慢吞吞的回答问题,“结婚不就是要置办喜糖,这有什么问题?”
得到了回答,云听舟果断转身,问剩下的几个人,“你们房间也有这种喜糖?”
学生头女生思索片刻,摇摇头否认了。
见状,他又将目光落在角落瘦弱的男人身上,再问几句恐怕就要崩溃了,于是云听舟收回视线,说:“再找找,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喜糖。”
一顿翻找后,结果当然是,没有。
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客栈便又重新点了蜡烛,一时间灯火通明,暖黄的灯火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大厅里坐满了人。
只有张本海和蒋知行收到了糖,两人的遭遇也相似,如果不是宋泊礼赶了过去,说不定下一个消失的就是张本海。
而之前,云听舟和宋泊礼在三楼重新经历了一次结婚场面的契机,也是喜糖,还有那个纸扎的小鬼要的也是喜糖。
以及死掉的朱大成,也是因为喜糖。
看来,蒋知行已经凶多吉少了。
思及此,云听舟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捋清思路后说道:“以后在客栈遇见喜糖就扔出去,以免出现意外。”
“如果丢不掉就大声喊人。”
学生头女生点了点头,叹着气问了一个问题,“宋哥,你刚刚救张本海的时候,有没有看清要动他的是什么东西啊。”
宋泊礼坐得很靠近烛火,黄色的火光晃得他眼花,他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在屋外看到了两道人影,但进去之后只看见他一个人跌倒在地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指的当然是张本海。
而被谈论的本人似乎还心有余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学生头女生连叫了好几声他才有反应。
“发生什么事了?”他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听舟皱眉看向他,问道:“你当时在房间里,看见了什么?”
张本海神情迷茫,花了很长时间组织好了语言,他说:“我的房间出现了一个女鬼,她披头散发,眼睛里全是血,用长着细长指甲的双手掐着我脖子,差点就要死了,多亏了你。”
他说着看向宋泊礼,眼睛里多了些感激。
这句话落下后,不再有人出声,因为他们意识到,这里有人在说谎,大厅里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吸声。
不久后,还多了棍子敲打在地面的声响,原本还很远,像是在客栈外,不过几秒,那声响骤然变得清晰且越来越近。
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当那声响消失之后,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愠怒,“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是老妇人。
门没有开,她却凭空出现在了屋内。
外边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被光亮替代。
天,亮了。
“什么?”云听舟下意识反问。
“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迎家村产生多大的影响?”老妇人气的直用拐杖敲地面,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几个趁着时间早去把高台上边收拾干净。”
“别误了吉时。”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想再问时,老妇人已经不见了。
云听舟抓住了关键词,高台。
他迅速反应过来,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弱男人,“他不用去了,我和张本海去村头的高台那看看,你们继续做嫁衣,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当他要走出门时,被一股很小的力气抓住了衣角,是小七。
罕见的,云听舟脑子卡了一下,他皱着眉看向宋泊礼,嘱咐道:“你照顾小七。”
说完他揉了揉小七的头发,和张本海赶去了村头。
刚接近高台,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刺激的血腥气。
顿时,他心下一沉。
走上高台后,只见昨天还敞开的帷幕被人紧紧合上,垂在地上的那些布料此刻被浸染成了红色,鲜血从内汩汩向外流。
云听舟深吸一口气,上前猛地将帷幕拉开,迎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只见,蒋知行整个人被倒吊在高台上,浑身上下被割了不少口子,且排布很乱,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致命伤是脖颈,上边的刀伤几乎要将他的脑袋割下来,在他身下还有一个木桶,大部分血液都被存储在了里边。
云听舟皱着眉上前,左右看了看,发现那木桶里还有别的东西,是昨天的纯白颜料。
但现在,已全然变红。
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在他脑子里成型,或许,人血才是真正的染剂。
他沉着眼眸看向张本海,发现他面色涨红呼吸不畅,整个人扶着木质栏杆,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被吓的不轻。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在细细的发着抖。
收到东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还在自己面前,而东西此时也在自己手里,云听舟思索了片刻后,准备放个鱼饵。
他先将口袋里的喜糖拿出来,放在高台的空地上,而后拿了一旁的刷子提着一桶没有被血浸染的颜料去画凤凰。
“张本海。”
云听舟站在蒋知行尸体后边,右手握着刷子,没有回头像是随意地说:“我没结过婚,凤凰应该怎么画?”
两人相隔不远,听到声音后张本海直起腰看向云听舟,却是先和死去的人打了个照面,他又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说:“我...见过,我会。”
他说着向前走,在路过那路中央的喜糖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到了云听舟旁边。
张本海看他起了形,手放在下巴处,边想边说:“是一只垂首的凤凰,双翅开展,尾部的羽毛有六个,在背部有蒲公英样式的花纹。”
云听舟画画的手一顿,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真结过婚。”
“我们迎家村是一户成婚,户户帮衬,我即便没有成过婚,耳濡目染也该会了。”周本海笑了笑,说着就要拿着另一个画刷帮忙。
云听舟瞥了他一眼,手腕一动,将颜料溅了他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突然被白色点缀,看着没有之前舒服。
“抱歉。”云听舟立马转身看张本海,好心体贴的说:“我看你晕血,不如去栏杆那帮我看着那两颗喜糖吧,这我一个人就行。”
打发走人之后,他也不再犹豫,手下生风,快速勾勒出一个轮廓。
作为一个常年在屋里直播,日夜颠倒的主播,时常会觉得无聊,他便也学了些感兴趣的,绘画也学了些,这倒刚好帮了他一个大忙。
没有旁的人打扰他,他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在夜色降临时将大体画了出来,只剩下了些细节。
从帷幕里出来时,那装满颜料的桶全都变成了红色,蒋知行的身体也早也变得干瘪,鲜血流尽了,也没了人形。
云听舟抬头看向不远处,张本海还坐在栏杆处,弓着背。
他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空白处,喜糖少了一个。
将仅剩的一颗装进口袋,他走近弓着背的人,喊了声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由得晃了晃张本海的身体。
几秒后,张本海浑身抽搐了几下,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我怎么了?”
“没事,只是睡着了。”
云听舟看了他两眼后,带着人回了客栈。
刚到门口就发现了异常,虽是灯火通明,一楼的大厅里还有未缝制完的嫁衣,但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走进屋内,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难道...
又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