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躲在善良的灵魂背后就能把自己一身的脏污洗去吗?”
云听舟攥着院长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声音都染上了怒意,“还要霸占别人的身体多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院长没有回避视线,方才哭红了的双眼此刻已经澄澈,眼底好像没有一点假意。
“活了几千年了,怎么还是不知道脸这个字怎么写啊?”宋泊礼离得近,那些话里的情绪他也听的最真切。
都是狐狸装什么小白兔。
云听舟为了保证他不挣脱,抬起空着的手冲宋泊礼勾了勾手指,又用眼睛看了看院长,示意这人将麻绳拿过来。
宋泊礼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云听舟发觉身边没有移动的声音,也没有走动时衣料摩擦的声响,于是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皱着眉问:“怎么不动?”
“什么怎么不动?”宋泊礼耸耸肩,眼里仿佛充满了疑惑,很正经的说:“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云听舟就维持这个动作看了他几秒,又将头转了回去,视线落在院长身上,语速有些快的说:“去把麻绳拿过来,把他捆住,好好算一账。”
“收到,舟舟。”
宋泊礼这下得了指令,取麻绳的动作非常迅速,来回没有一分钟,甚至这期间他还有空叮嘱外边的三人别靠太近。
云听舟接过麻绳,等宋泊礼把人固定好,才认认真真将人绑的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转着眼睛看周围发生的一切。
“你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对吗?”云听舟从院长身后转到他身前,垂着眼眸,一字一句的问。
“我只知道这福利院是我的,你们没有权力在这绑了我!”院长瞪着眼睛,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错了。”
“什么?!”院长皱着眉,不得已用这个不体面的姿势,半抬着头去看面前迎着光的青年。
“这个福利院属于这个身体本来灵魂的人,而你,只是一个喜欢占用他人身躯以此来满足自己私欲的小偷。”
云听舟边说边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怕被这种人污染灵魂。
“你放屁...”
院长的脏话刚起了一半,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宋泊礼抬脚踹到了背上,制止了。
“不是喜欢许愿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好听着,听完了我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就满足你的愿望。”
“怎么样?”
云听舟站在院长半米开外,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温度,属于是明晃晃的算账。
那院长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干脆闭了嘴,悻悻的维持着既不能跪也不能坐,只能挺直腰板的费力姿势。
“3021年,院长夫妇搬到了这个废弃的福利院,当时...”
3021年,春。
从远处看整个福利院杂草横生,原本用来阻挡外人的大铁门也生了锈,门上的牌子也裂了一半,仅剩下一半还堪堪挂在上方。
里边的三层福利院,外面的墙皮已经脱落,还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爬墙虎遮住了一半墙面,但现下已经完全干枯泛黄。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里已经完全荒废,且这里交通不便,也没有临近的邻居,做什么都不方便,一般都不会接手。
但从远方到来的一对夫妻毅然决然,没有听别人的劝告将这里买下了。
之后的半年,他们整改福利院,让这里焕然一新,新的生机从这里开始。
“亲爱的。”女人站在二楼的阳台,手撑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的向下看,声音里染着笑意,“明天我们去拜神吧,我昨天去镇上的时候,同旁的太太聊了聊,她们说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建筑,里边坐着一个神像,据说...”
“据说,百许百灵。我们去看看好吗?”
站在底下的院长闻言,也抬头顶着阳光看过去,点了点头,应道:“好,明天我们去看看。”
他知晓他的妻子很想要一个孩子,可他们努力了很久,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没能有一个孩子降临在他们家。
所以,既然妻子想去那便要去。
可惜,等新的一轮太阳升起时,院长却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不得已的他只好去向妻子寻求原谅。
“亲爱的,我恐怕不能同你一道去拜神了,但我向你保证,你到那之后不过多久我就会来到你的身边,好吗?”
女人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她声音轻柔,边说边用手替他将肩头的灰尘拂去,“你忙你的,我会在那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两人在门口分别,女人一路向西去,经过荒芜的草地来到一片生机勃勃的地方,从外边往里望恰好能看到一颗歪脖子树。
上边挂满了红绳,应该是祈福所挂的。
女人满怀欣喜的来到建筑里,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四周的桌子上摆的蜡烛,每个都被点燃,烛火摇曳,让人觉得温馨。
正中间有一个雕像,高大庄严,在火光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它们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东西。
“太太,您是来求愿的吗?”
就在女人和雕像四目相对时,她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却有劲的声音,顺着看过去,她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
老者手里还拿着木制的圆牌,看起来像是这里管事的人。
“啊...是的,我听说这里很灵,所以想来试试。”女人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于是慌忙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歉意,“现在可以拜吗?”
“可以的太太,如果你诚心来,那么神明听到你的愿望一定会为你实现的。”
“那我要怎么做?”
老者弯了弯眼睛,也向后退了一步,举起一只手竖在眼前,微低下头,轻声说:“拿着一个圆牌,跪在雕像面前许下你的愿望即可。”
女人闻言点点头,向前两步从老者手里接过圆牌,双手合十将圆牌夹在手心,跪倒在雕像前的垫子上,非常非常虔诚的在心里祷告许愿。
“神啊,给我们一个孩子吧。”
屋外清风起,将歪脖子树上的红布吹的飘摇飞舞,一些树上的叶子也掉下来,随着风飞向远方。
女人跪的虔诚,迟迟没有起身。
等了五分钟左右,老者摸着胡子笑着说:“太太,可以了,接下来您可以去歪脖子树下挂上布条,布条上也写下您的愿望。”
“这样,神能听到也能看到,您一定会如愿的。”
“谢谢您。”女人起身对着老者微微弯了弯腰,她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位置,让老者先出门,自己跟在他身后。
到了歪脖子树底下,女人将愿望也写了一遍,挂了上去,就当她以为结束要收手时,老者又适时的出声建议。
“不妨将圆牌也挂上去,这也算一种祷告。”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圆牌,又看看树上密密麻麻的布条下缀着的木牌,轻笑出声,“我将它带回去给我的先生,希望好运常在。”
“您的先生?”老者有些惊讶,语气稍微有些急促的问,“他不同你来拜一拜?”
“会来的。”
女人话音刚落,院长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她身边,用手扶着她的后腰,而后才看向老者。
“您好。”
“您来的真是巧。”老者眼睛一亮,对着院长说:“您的妻子已经拜完了神,您现在也可以去拜拜,有什么愿望神都会替您实现的。”
院长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却被妻子抓住了手,他目光看过去,听到妻子说:“我同我先生许的是同一个愿望,许的多了怕神厌烦,只我一人许便好。”
女人说着把手里的圆牌递过去,给院长。
院长没有接,只顺势低下头,把脖颈露给自己的妻子,让她帮忙系上。
“那祝两位,心想事成。”
“有劳了。”
“多谢您。”
两人从拜神的地方回去,天已经微微暗了下去,到了福利院时,屋内还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女人有些无奈,摸着黑去开灯,当她的手按上开关将灯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大手,把她的实现剥夺,只能凭借相接触的皮肤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有一个惊喜送给你,亲爱的。”院长温热的呼吸喷洒而出,连声音都染上了雀跃和激动,“和我一起倒数321好吗?”
“好。”女人也没有恼,更没有用手去拍自己眼前的双手,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
“3...2...1...”
随着他们两人重合的声音结束,女人眼前前的手缓缓挪开,灯光倾斜而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腿边有了不一样的触感。
她疑惑的垂眸看过去,看见了几个睁着大眼睛,面带羞怯的小孩,他们抱着她的大腿,抬着脑袋,一字一句很笨拙的说:“欢迎回家!!”
女人在原地愣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也笑着说:“欢迎回家。”
随着福利院孩子们的到来,巨大的楼房里终于有了热闹感,与此同时也有了一个足以将院长夫妻两人砸晕的惊喜。
院长的妻子怀孕了。
两人因此欣喜若狂,院长更是上上下下的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他们也同样期待这个孩子的出声。
当时是3021年冬。
是所有人欣喜,翘首以盼的季节。
之后,悲惨的事发生了。
女人开始食欲不振,一开始只以为是孕期正常反应就没有多在意,后来越来越不对,她甚至吃不下一点东西。
院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变着法子做一些好吃的给她吃。
明面上情况是有了好转,但女人总在夜深人静时将白天吃的所有东西吐光,她不忍心让院长知道,她看得见院长的一言一行,知道他担忧,不想让他再操心。
于是,她隐瞒了这个事情。
后来,女人越来越消瘦,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到后面甚至是这个孩子在蚕食、消耗女人的生命。
院长看着妻子的面庞,心痛如绞,他突然想起那个寺庙,或许可以去拜拜,求神保佑自己的妻子健康无忧。
但他没能踏出福利院,因为妻子想要他陪在她身边。
他应了。
此后没日没夜的守在妻子身旁,生怕她有哪不舒服,即便如此小心翼翼的,还是有纰漏的一天。
他精神不济睡倒在妻子床边,睡死之前还紧紧抓着妻子的手,可当他醒来时,妻子却不见了,她失踪了,也没有一封书信。
院长找遍了周边,还是没有看到妻子,于是他试探的去拜了神。
那个时候老者已经不在了。
“是,我去拜了神,这又能代表什么?”院长跪在地上,不耐烦的说:“我的妻子失踪了,我想找到她,而那个庙很灵我就去了,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云听舟捻了捻手指,轻声问:“那你妻子呢?你为什么没找到?”
“可能神也不是很灵,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就大了。”宋泊礼哼笑一声,先云听舟一步说道:“不许愿怎么让你占领身躯呢?”
“先别着急否认。“云听舟看了眼宋泊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圆牌,带着红绳的那种,弯着腰用葱白的手指,将其戴在了院长脖颈上。
在他刚拿出圆牌时,院长已经有些紧张了,在戴的时候他更是剧烈的挣扎,一边还剧烈的嘶吼,像发疯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
“我不戴,滚开...滚...”
即便声音响亮也难逃被戴上圆牌的命运。
“这圆牌是怎么了?”躲在远处的凌玲皱着眉看着那里边的三人,不解的问:“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因为他要现原型了,知道自己肮脏,所以羞愧想杀了我们所有人。”云听舟慢吞吞的说完了这句话,显得游刃有余。
而另一边的院长就不那么乐观了,他的头猛地向后仰,圆牌勒进脖子里,鲜血渗出来流到牌面上。
随后,爆发出一阵浓烈的黑色雾气,将人的视线遮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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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仁爱福利院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