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场景下本该拥有心跳的人,心脏缺失毫无反应。
“好残忍啊。”宋泊礼蹲在于天身侧,右手还放在他没有心跳的胸口处,声音平淡的开口,顺势还扬起头从自己被紧紧扣住的左手上,视线不断上移,最后落在云听舟的脸上。
云听舟此刻正看着于天,没有多久他皱着眉转头看向李姐她们,问道:“他倒地后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李姐从面前两人所站位置的空隙看过去,正对上于天灰蒙蒙的双眼,她抿了抿唇,声音染上哑意,“对,就是这样六神无主,叫他也没动静。”
云听舟闻言头还没转过去,就感受到了自己右手传来的轻微摇晃感,他顺着动静垂眸,对上宋泊礼的眼睛,耳边传来的却不是这人的声音。
“你们来了。”
一个肯定的语气,没掺杂任何疑惑和探寻的意味。
云听舟看过去,发现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神已经清明,此刻正恹恹的坐在地上,好像没了骨头一样,没有能够攀附的东西来支撑他的身躯。
“嗯。”云听舟点点头,表示回应。
于天坐在地上半睁着眼,不停地打哈欠,说的话全部都含含糊糊的,让人听的很费劲。
“我怎么在这?”
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一时间没有人想好措辞回应他,好在,他并不想要得到回答,只自顾自的继续说。
“刚刚我做了一个梦,很有趣,但醒来又忘了,如果有机会可以讲给你们听听。”
“我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也没办法睁眼,那能是什么东西?”
“还有......”
他说话没有规律,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些话对他们现在这个情况有些用,但绝大多数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就像小孩子睡醒后,有一段很不清醒的时间,总会迷迷糊糊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终于停了话音,自己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扶着后脖颈,一脸疲惫的撑着墙,慢慢的深呼吸。
云听舟以为他一切的怪异行为,到这应该要停止了。
没成想他又猛然直起腰,手放在他面前那扇门的门把手上,用了些力气向下按,将整扇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由于他整个人挡在门前,云听舟他们并不能看到屋内的情况,只听见于天压低声音,很惊喜雀跃的说:“找到你了。”
像小孩子一样。
“起来。”云听舟眼睛看着于天的背影,话却是对蹲在地上的人说的,现在他的右手还有温热的气息传来,让人难以忽视。
“好的舟舟。”宋泊礼答的很快,他从地上站起来后,眼前一黑,身体向旁边倒去,刚好靠在云听舟身上,两人交握的手距离更近。
云听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把手松开。”
“收到。”宋泊礼话是这么说的,但手却没有立即松开,而是慢慢一点点松开,好像贪恋那点指尖的温度一样。
得到自由后,云听舟捻了捻指尖,提步向于天的方向走过去,赶在他之前用手卡住门缝,领先他半个身位,来到屋内人的眼前。
云听舟挡在于天面前,率先和里面的小草打了个照面。
小草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把手从胯间背着的小包里拿出来,直勾勾看向面前的人。
云听舟愣了一秒,身体向左挡住身后人想要上前的动作,把右边的位置让出来,使小草能够从里边出来。
小草出来后看都没看于天,径直走到李姐和凌玲身边,用手牢牢抓住两人的衣摆才肯完全放松下来。
“找她做什么?”云听舟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于天身上,沉着眼眸,逼问道。
“我们不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于天更是不解,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反问。
捉迷藏的游戏?
云听舟闻言看向身后的三人,从她们的眼神里明了,根本就没有人发起这个游戏,于是他问道:“你是谁?”
“是谁和你说玩捉迷藏游戏的?”
云听舟声音刚落下,宋泊礼的声音就横空插了进来,两个问题明晃晃摆在于天的眼前。
“院长。”于天选择回答第二个问题,并对第一个问题进行了提问,“院长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吗。”
“并没有。”云听舟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去思考。
“我叫...”于天的视线落向虚空的某一点,在名字即将说出口的瞬间,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忘了。
他停顿的时间里,刚刚能工作的白炽灯又一闪一闪的,几乎是下一秒又要罢工。
这个场景对云听舟、宋泊礼以及其他几人没有冲击,毕竟已经亲眼看过感受过了,但于天的反应却很大。
他浑身抽搐般倒在地上,伴随着沉闷的一声响,他略显急躁的声音传来,“快跑——”
他的尾音还没消散在空气里,整个空间的灯又全部灭了。
情景重新在他们眼前上映。
除去没有碰过于天的云听舟和小草,其他三个人的口鼻耳喉都被一双双大手紧紧捂着,拉着后退。
离云听舟最近的是宋泊礼,几乎是在每个白炽灯亮起的瞬间,他都能看见宋泊礼带笑的眼睛,如果他视线转移还会看到,某人不发声的口语,“救我。”
整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全部结束用了大概五分钟。
紧接着就是循环般的,于天又复活了。
这次他没有再花费很长时间清醒,很快从地爬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说自己的名字,他说他叫小爱。
“小爱?”
云听舟看向宋泊礼,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猜测。
“对啊。”小爱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是她本身的身体那没有违和感,但现在是于天的身体,哪看哪奇怪。
“那你见过我们吗?”宋泊礼说着上前一步和云听舟肩并肩,站在小爱眼前,似乎只是好奇的询问。
小爱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色,绕着他们两人转了三圈,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下了结论,“没见过。”
没见过。
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小爱敲响房门要他们读故事书,云听舟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要听什么故事,可现在她居然说他们没见过。
如果这是一种记忆篡改,那么他和宋泊礼就会同小爱一样,什么也不记得,不记得见过面不记得故事。
但,显而易见的,并不是篡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面前的小爱和那天晚上的小爱,有一个是假的。
“你今年几岁了?”宋泊礼十分娴熟的看向小爱,从善如流的问道。
“八岁啦。”
“那小爱告诉哥哥,今年是哪一年呀?”
“这个我知道!”小爱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一样,双臂交叠后,将右手举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
云听舟沉默了一秒,在眼神里溃败,他扬了扬下巴,轻声说:“请讲。”
“3022年!!”
3022。
比现在的年份提前了近千年。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他们所见到的小爱是假的。
真的早就已经死了。
而现在才是回到了正确的年份里,也就是3022年。
云听舟没有吝啬夸奖,很认真的对小爱说了一句,“好聪明。”
“当然啦!”小爱扬起下巴,很自豪的转了一个圈,转到了他们身后。
等他们转身时,看到了三张一言难尽的脸庞。
李姐她们离得不近,听话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导致她们听的云里雾里,在她们的视角里就是于天被鬼上身了一样,撒娇卖萌。
可想而知这个冲击力有多大。
“他不是于天。”云听舟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福利院的小爱,类似于灵魂互换。”
李姐几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想到都进副本了,还有什么不可能,也就没说话默默相信了。
“快藏起来。”
在安静的长廊里,小爱的声音非常突兀,她没有预兆的说句这句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说完就要推开离她最近的那扇门,想往里边进,等她完全踏进去,隐藏在黑暗里的时候,抬头看到外边在灯光下的五人一动不动,不免有些着急。
小爱的声音都染上了急躁,她压低声音说:“快进来呀,我们还在玩捉迷藏游戏,游戏还没结束,再不进来就会被抓到的。”
云听舟听着她的话,先踏进了她所在的黑色房间,随后是李姐、凌玲和小草,宋泊礼最后进来。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小爱就把门猛地拉上,动作很迅速,但声音却很小,她没有完全将门关上,而是丢了一条小缝隙。
在晦暗的房间里,明亮的灯光都从小缝隙里钻进来,而小爱则趴在门缝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外边。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云听舟来到小爱身后,学着她的姿势向外面看。
缝隙开的虽然很小,但却意外的能够让人看清外边的所有细节。
“哒哒——”
微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云听舟没有回头,他鼻尖有熟悉的气息,他知道那是宋泊礼。
可五秒后,他脸色一变,他意识到,那微弱的脚步声根本不是从身后传来的。
而是,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