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龙齐聚红楼梦 第7章 确认的方式

如同每一个声明在外的庙宇一样，膳堂是天齐庙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它虽只有一层，却分了大堂和小膳间，对外自然是说方便女客们用饭方便，但来的人都清楚，就跟外面的酒楼饭店一样，小膳间自然是大客户才用得起的。

胤礽来之前，是跟庙里打过招呼的，故而庙里有给他留膳间，但胤禛来得突然，天齐庙在京里虽不算唯一的大庙，但香火也十分鼎盛，是以到了中午，小膳间是供不应求的。

好在道士们都是人精子，在得到胤禛和胤礽的关系之后，便做了安排，给胤礽的膳间里加了一扇半透明的屏风，大桌子调整成了两张小桌子，分两边搁置，如此一来，胤礽能用的地方虽然小了，但却全了他待客的礼。

所以胤礽还是很满意庙里的做法的。

得到了赏钱，膳堂的总管欢欢喜喜人让人上了前菜，便先退了出去，未几，便看见本该贴身伺候主子的茗烟和寻文也退了出来，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胤禛和胤礽，隔着屏风相对而坐。

道士们暗暗咂舌自不必说，但也清楚规矩，要是事情传出去，天齐庙就不用在京城里混下去了。

小膳间里，胤禛待门外的动静明显小了之后，才沉声开口问道：“表兄将人都遣出去，究竟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胤礽在屏风这头，手里慢慢拿出了之前放进了袖子里的签文，悠悠道：“林表妹不觉得奇怪吗？你我之间的这些巧合。”

自然是奇怪的。

胤礽如此想着，口里却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这一切巧合，绝不能是人为，除非做这个事的人是个神仙，还能操纵他们的思维，以及手上的动作。

“是挺巧合的。”他回答着，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那签文上的诗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以为胤礽会提起这句让他看了就觉得惊疑不定的诗句，没想到胤礽却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表妹是否还记得，咱们的签文是哪一支？”

胤禛于是便愣了一秒，倒是下意识的回应道：“二四。”

“是了。”胤礽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像是自说自话，“表妹不知，我总是与‘二’很有缘，就比如说吧，我如今在家里，正是行二呢。”

胤禛的心跳漏了一拍。

虽隔着屏风，他仿佛还是看见了先前见他第一眼时，他脸上挂着的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属于太子二哥的微笑面具。

“不知表妹，在家行几？”

胤礽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轻飘飘的抛出了自己的试探，没办法，实在是那个签文，加上先前对林表妹的印象，让他有了天马行空的推测，而如果对面真如他所猜的话，那他其实是不讨厌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要是不是的话……

那就有些可惜了。

然后他听见对面的林表妹回道：“二表兄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家里如今只我一个。”

胤礽的心里正微微有些失落，就听对面又继续道：“不过若与外祖家这边的姐妹们排来大小的话，我似乎是……行四？”

他刻意把“四”字说的加重了，但却带了疑问的语气。

接着胤禛听见了对面愉悦的笑，可也只是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胤禛心里开始的忐忑，慢慢变成了疑惑，然后成了震惊，最后成了不可思议。

他对着屏风后影影幢幢的人影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后来的胤禛和胤礽平平安安的吃完了中午的这顿饭，他们隔着屏风间或交流着对菜色的评价，和贾府之中众位主子口味的偏好等等，气氛好的让茗烟和寻文等人心中感到不可思议。

饭毕之后，膳堂总管竟还巴巴的送来了纸笔，请他们写下对这餐饭的评价，并提及绝不勉强客人留落款，只是想了解一下客人们的意见。

胤礽想了想，看了一眼胤禛，提笔留下一个极漂亮的“善”字，只看得膳堂总管一通夸，夸得还真心实意，因为确实写得极具风骨，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该写出来的字。

胤禛看着那个“善”字，看他笔触中流露出来的傲然和过尽千帆的潇洒，以及那熟悉的笔法，已然完全确定了，这个贾宝玉，就是他的二哥胤礽。

他难得在嘴角流露出了笑容，也抬笔写了一个“善”字。

可明明写得是“善”，气势却是逼人的凌厉，完全不似一个小姑娘该有的字，只看得膳堂总管瞠目结舌，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压根儿不会相信，这写字的会是眼前这个娇柔秀气的小姑娘。

正愣神期间，就见一人伸手便拿起了胤禛所写的那个字，膳堂总管才要伸手去拦——反正也没有落款，字好就行，管他是谁写的——抬头看见拿字的是写字人的表兄，立刻讪讪收了手。

胤礽看着那个字，惋惜的摇头：“看来四妹今日怕是不宜写字，还是收了吧。”

说着把字递给了胤禛。

胤禛脸上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回应道：“二哥说的是。”

听胤礽喊他四妹，他虽然有些别扭，但也没招，谁让外人面前，他是女的呢。

胤礽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那一分别扭，强忍了笑意，对那膳房总管道：“行了，今日里招待的不错。”这就是让他不要再穷追了。

膳房总管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于是就那么看着胤礽和胤禛一起离开了膳堂，听两个人话音说起来，是要先去禅房休息片刻，然后去寺里的好景处逛逛，然后再回府。

心里于是便更觉得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果然会的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多。

胤禛和胤礽启程回贾府的时候，两人已经交流了不少东西，贾家的情况，林家的情况，以及他们将来的打算。

只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婚约”两个字。

贾府之中，各位女主子们听说宝玉和林姑娘一起从天齐庙回来了，便都前后脚到了贾母的屋子里，王熙凤事情繁多，到的时候，胤禛已经拜过了诸位长辈。

王夫人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贾母和邢夫人倒是笑盈盈的，只是一个仍是欣慰的笑，一个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

凤姐不动声色的笑着上前寒暄，上手一接礼，便已大约明白自家姑母的想法了。

这姑娘的礼不诚。

伦理，林家表姑娘，给老祖宗行的应是大礼，这个是无法偷工减料的，可给两位舅母，以及她这个嫂子，行的应就是福礼了，于是下蹲的幅度便可以做文章了。

王熙凤敢说，她对着自己行礼的时候，膝盖最多只下沉了一寸，便被自己“扶”了起来。

但实际上，她的手只摸到了林姑娘的袖子，这位便收了礼数了。

她又不没有得罪这位林姑娘，相信她应是对她和姑母，以及邢夫人等人一视同仁的。

姑母王夫人生平最恨被人轻视，又是刚来还没见面就给自己找了好几场不痛快的小丫头，就是涵养功夫再到位，怎么可能完全不显露出来？

胤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几乎要笑出声来。

是了，这就是他家四弟，严肃谨慎的时候绝不让你挑出一丝毛病，但对于他看不上的，或者他自认为与他无关的，他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才不管那个被他无视或敷衍的人，如何想他，如何骂他。

真真是比他这个前太子狂的时候还要狂！

毕竟是当过帝王的人呐。

心里感叹着，又忽然想到他只做了十三年皇帝的事，也只比自己多活了七年而已。

这七年里，那些个大臣兄弟，估计也没少给他找事。

他们这些兄弟，上辈子活得可真累啊。

胤礽看着敷衍众人问话的胤禛，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怅惘，虽然很快隐去了，但这丝表情却被一直关注着儿子的王夫人捕捉到了。

她心里简直已经把这位林家表姑娘，当成了狐狸精！

因为无巧不巧，胤礽流露出这丝表情的时候，贾母正在问关于胤禛，关于黛玉身体的事。

寄生的身体的亲外祖母问话，胤禛没有选择隐瞒真相，因为他不知自己究竟会不会突然离开这里，而那个因濒死而离开的小姑娘回来之后还能不能活，所以只能坦白告知。

虽然可能会让林黛玉的亲人伤心，但有准备总比噩耗突来要更容易接受的多。

可王夫人压根儿不清楚胤礽根本没细听他们在聊什么，脑子里正在追忆往昔，只是在极巧合的时机，露出了极让人——或者说只是王夫人——多想的表情，于是乎，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于是当天晚上，王夫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即便是睡着了，梦里也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带着林黛玉来给自己敬媳妇茶的场景，或者是自己晚景凄凉，或者是宝玉没有儿子，等等，什么情况坏，梦见什么。

早晨起来便觉得头疼欲裂，只喊着金钏给她拿药油。

周瑞家的正好来请安，早听说了昨天的事情，见王夫人抹了药油仍不见好，于是悄悄打发了金钏出去，然后在王夫人的默认下，凑上前去悄悄讲了句什么。

王夫人立刻就觉得她的头痛症一下轻了七分。

她转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数日后，金陵薛家收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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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新九龙出场了，应该不难猜是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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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确认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