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沛安还在盯着那颗柳树怔怔的发呆,容美人见沈禹带头朝着这里过来,抻抻沛安的衣角,沛安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是也晚了,面前已经站好了人。
沛安低垂着眸子,正要跪下来,反被沈禹伸手拦住,道,“不必了。”
柳若云远远的便一眼注意到了出现在这里的容美人,但是她非常理解自己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她特莫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国之母该有的风姿和态度,狠狠的瞪了两眼,便含着笑意扭过了头。
她还不知沛安和公子仴老早就认识的,现在关系还不一般,福礼上前微微道,“自家小妹,不懂规矩,还望您多多包涵!”
公子仴扬扬嘴角,“无事!”
公子仴这话本来是说给沛安一人的,可容美人认为这话也是说给自己的,所以也是站的笔直,丝毫没注意到一双眼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沈禹看着容美人,瞳孔陡然放大。
容美人倒是不在意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眼角眉梢里含着标志性的媚声笑意。
当一个正常人久了,她特么差点忘记了,一双细长的眸子极为生硬的轻拢慢捻,动作僵硬不自然,好在那副眸子里总是深水盈盈,在不自然的媚声笑意被这生动的秋水润色了一番,也都变得抑扬而顿挫。
“你,怎么在这儿?”沈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出来。
搁谁谁都好奇,前门派人看好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容美人不动声色道,“王上大喜,普通同庆!”
沈禹一下慌了,脑袋里想着自己自认为很完美的计划,十分讶异,“那……那……那……这……这……”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舌头打了一个结。
他这一神情很快引起了公子仴的注意,这边柳若云也注意到了沈禹不一样的神情,在抬眼看看天,哎呀,可别耽误了自己呀,她早就想登上那最高的位置上,享受着来自人民的簇拥与膜拜。
她急忙握住了沈禹的手,道,“王上,开始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大家这才又进入了大殿。
托容美人的福,在这儿极其偏远的角落的女子们有幸目睹公子仴和卫王以及卫王后的风采,大快朵颐中不忘讨论起这三位主角。
“那位公子仴看起来,可比咱们卫王气质高贵呀!”
“对,我也觉得是,我觉得咱们的王后娘娘应该配公子仴那般英武的男子!”
“赞同……”
……
“啊嚏!”
容美人当时正喝着汤,听了这群人乱点的鸳鸯谱,那口汤差点灌到了嗓子眼。
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边跑边悲怆的喊到,“王上,出事了……王上,大事不好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接着便一片交头接耳的哗然……
不过,因那个小太监是从后门进入的,殿阁外的人还不曾知晓这个消息,该吃吃该喝喝,该打包打包!
沈禹听到这丝意料之内的声音却无一丝喜感,更是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晃荡的忘了该自己上场表演了。
可是他忘了,忘了自己该如何进行着下一步……
听那位小太监说完了这个消息,他好似听了一句场面上的万岁万万岁,如果不是群臣反应过于剧烈,他肯定在淡淡然的回一句,“平身!”
柳若云见了这个小太监的这副样子心里早就跟着慌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公子仴那副沉静如水的表情。
殊不知人家沉浸如水,完全是因为你丈夫太嫩了,从殿外便露出了马脚,经历过多少大事儿的公子仴,一眼便看穿了今晚必有大事儿发生。
柳若云现在是卫王后了,理应有一国之后的仪态,她便也端了端姿态,掩着手帕清咳一声,“慌什么慌,你慢点说!”
那位小太监整张脸部早已扭曲变形,是真的害怕而惊恐,更不记得他们的当初排练好的一段段的言语……
他不停的煽动着鼻翼,浑身哆嗦道,“楼……楼……楼台……楼台小筑……不……不好了…苏…”
若云听到了苏字,想到了苏允,实在等不及了,便直接奔去了那位小太监指的楼台小筑。
她一去,殿内的重臣纷纷跟去了那里,声势浩大的一群人往那边走去,这才引起了殿外人吃饭的注意。
沛安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低头自顾自的啃着鸡腿。
而那位容美人却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的主儿,更何况这一出好戏没准关心到自己,她便放下了汤碗悄悄的跟了上去。
公子仴见众人都在行动,唯有沈禹还在手放在酒杯上神思恍惚,他便好心走了过去,推了推,将沈禹推回了一丝神魂。
“啊,走,咱们赶紧走!”
沈禹走的异常的快,一颗心更是惴惴不安,越临近那个门口,他越不敢进入,他哪里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着他。
沈禹还未进入之前,若云已经带人早早的到了。
早早进入这里的若云推开房门的一霎那,面如土灰,再也端不住身为后宫之主该有的那份沉稳,一声撕裂式的尖叫振聋发聩,“苏允,你疯了!”
在场之人,无不侧过头,不忍直视。
沈禹听到了声音,立马冲到了房间里,他斜靠在门框上,懵了,真是懵了!
他仿佛失了声一般,又好像是麻木了一般,既发不出声音又没有一点力量。
紧跟着公子仴魏烨他们也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光景,也同样不忍直视的退了出来……
那个女人目光呆滞,身上裹了一条棉被,从棉被下渗出大片大片的血,灼灼的染红了被锻。
苏允**上身,神色恍惚的背靠着床榻瘫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躲在非常之暗处看到了这一幕的容美人不免看的于心不忍,跟着唏嘘了一声,嘘了一声后,又在暗自庆幸,庆幸着自己逃出了这里。
公子仴和魏烨他们虽然不知道真实的故事是怎样的,但魏烨还算了解苏允,他脑子一根筋,对柳若云那是一心一意的好,这种欺负别人夫人的想,禽兽不如的行为,苏允应该不会做的。
看来,这其中,必有内幕。
他想的通,若云想的通,可是沈牧却是想不通,因为苏允害的可是自己的夫人哪!
自己怀着孩子的夫人哪!
他进入了这里,见了这一幕,更是双目眦裂,拔出了剑朝着苏允砍去。
苏允恍恍惚惚的但还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垂着头,一心求死……
在场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想拦,于是冷眼旁观的静静的看着苏允落地。
然,就在剑快要落到插到苏允心口处,突然横出了一把刀拦住了他。
那人武功比沈牧强,更不顾众人的劝阻,就为了护住禽兽不如的苏允。
剑落地了,沈牧又掏出了随身的匕首打过去,可是,还是不敌,甚至自己也丢了性命!
为了那个禽兽,柳若云一刀下去,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牧的头,睁着眼睛,飞着血珠子滚滚落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害怕的尖叫。
包括一直在暗处的自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容美人也是心扑腾了一下。
许是天意吧,沈牧的头滚到了沈禹的脚边,这才停止。
沈禹低头怔怔的看着面前那睁着眼的头颅,盯着沈牧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有一道闪电直直的劈向了他的内心深处。
这时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位太医珊珊来迟。
容美人看到那位提着药箱的老者,更是心口揪得慌,想一想,如果不是自己逃了出来,那个现在等着丢人的就是自己啊!
那位太医先替榻上的夫人切切脉,一个冰冷的消息,“孩子没了……”
可惜沈牧听不到了,众人长长一吁,有的朝着榻上的沈牧遗孀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有的更是十分胆寒心悸的看着现在的卫王后……
不过眼下这场面,屋子里在留人是不可能的,柳若云留下了两个侍女,一行人便又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