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语蓉照常上班。到了公司,无视那些异样的目光,气定神闲地坐进工位,开始一天的活计。
耳边果然闲言碎语不断,高高低低,仿佛有意无意要让她听见。尤其是一组,欢乐得像过节,过九点了,还聚成一撮撮,叽叽喳喳地讨论。
温语蓉只觉得这些人极其可笑,这债务虽然巨大,却又落不到自己头上,无论温良耕怎么折腾,最终要承担债务的都是他本人,对于自己,伤不了分毫。她们设想的要债公司上门逼债、闹事,都不可能发生,她们要失望了。
小林皱眉,瞥一眼一组,忍不住骂道:“一组那帮麻雀没完了?一帮十三点。”
温语蓉笑,拍拍她肩头,让她不必理睬。
“鸡蛋饼、豆浆。”曾凯从外面进来,把早餐放在她桌子上,瞥见一组的人一边看这边,一边叽叽喳喳,摇摇头,一脸鄙视。
看见曾凯又买早餐给温语蓉,一组的人集体表示不满,纷纷撺掇着金叶有点行动。可温语蓉不是软包子,金叶知道在她那里讨不到便宜,就用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掩盖过去了。
曾凯反正也习惯了,直接无视,把袋子放在桌上,靠着挡板和温语蓉闲扯。
“你知道昨天我送资料的那间公司是谁的?”温语蓉揭开包装袋,喝一口豆浆,咬一口饼子。
“李先生的。”曾凯说。
“你怎么知道?”温语蓉眨眨眼。
“大部分分公司我都认识,棱境是李氏旗下的分公司,昨天你们组长和你报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曾凯如实说。
“你也不提醒我一下。”温语蓉边吃边责备。
“通常他不会去那里,就没提。”曾凯抱歉笑,微微蹙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遇上他了吧?”
“嗯。”温语蓉点点头。
“和他说了要债的事吗?”曾凯好奇问。
“我没说,但有人先说了。”温语蓉向一侧努努嘴:“竟然比我还八卦。”
“呵呵,他也是职责所在。”曾凯摇头笑,低声问:“李先生打算怎么处理?”
温语蓉摊摊手:“不知道,他说他是正儿八经生意人,会合理解决。”
“正儿八经……合理……”曾凯脸上表情复杂,幽幽说了一句:“上回有个老板想坑他,后来被揭穿了,没多久人就住进了200一个月的出租屋,天天扫大街赚生活费,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也摔断了腿。”
温语蓉咬饼子的牙定在半途,心惊肉跳地瞥一眼曾凯:“真的,假的?”
“第一视角。”曾凯言之凿凿。
“我去。”温语蓉放下鸡蛋饼,心中隐隐不安。
“曾凯,最新一轮的文件发一下。”金叶在一组嚷嚷。
“如果李先生来处理,最好什么能,什么不能都讲好,被给他太大发挥空间。”曾凯快速说完,回工位处理文件。
应该不会那么离谱吧?温语蓉被一句话搞乱了情绪,不安更甚,抓起电话,快速跑出去打电话。
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台下,她快速拨通了李禹的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李禹才接起来,声音有些浑浊,显然还没睡醒。“怎么了?”
“你睡懒觉。”温语蓉不过脑子吐出一句。
李禹那边轻咳了两声,才说:“我不打卡。你一早叫我起床,是要监督我上班吗?”
“切。”温语蓉翻个白眼,想了想措辞才说:“我电话你,是想跟你说,你别把我爸搞破产,也别让我弟弟断腿,也别让我妈改嫁。”
“……”李禹那头半晌没反应过来,一早的,劈头盖脸把自己拖起来,就为了说这些没谱的话?
“就让他回去,让他自己把余款还清就好了。”温语蓉补一句。
“温语蓉我昨天跟你说的你愣是一句没听见去是吧?”李禹那头带着点气。
温语蓉撇撇嘴,违心地说:“听进去啦,就有点不放心。”
“唉,”李禹大佬叹气,口气略带威胁:“曾凯再胡说八道,我就找人割了他舌头。”
“他什么都没说。”温语蓉嘴硬。
李禹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但还是安慰道:“不会乱来的,放心吧,现在干活的人应该已经行动了。”
“行动是什么意思?”温语蓉瞬间紧张。
“就是本本分分要债,老老实实办事。”李禹咬牙切齿地解释。
“你保证。”温语蓉依然不信。
李禹那头传来重重的叹气,冷冷道:“你再多废话,我回先割了曾凯的舌头,然后……”
“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睡回笼觉,不打扰了。拜拜。”温语蓉快速挂断电话,怕自己再多说一句,李禹那头真的干点“大事”’。
她一路回办公室,三十秒不到的路程,获得李禹五六条严正“抗议”的消息。
自知理亏,温语蓉坚决不回,把手机放在一侧,开了电脑醉心工作。
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公司传出两条风声,张总可能会调任,公司有意向裁员。两条消息对温语蓉的触动都微乎其微,高层的人事调动,本就与他们这些打工的无关;至于裁员,更不是她们这些浮萍能控制的,所以不必焦虑,毫无意义。况且她留在这里的目的是助力贾嫣然顺利生产,现在她都回去养胎了,自己负担骤然减小,若真是裁员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打工,她真的挺无所谓的。
消息在公司飘了一上午,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基本没有什么热度,到最后,同事们连多聊几句都懒得开口,宁可把话题落在那些明星八卦上,才更有趣。
吃过午饭,温语蓉收到幕乐宁的消息,说晚点想请姐姐吃饭。
“今天加班,改日再约。”温语蓉果断拒绝。对于游乐场的事情,她依然心有余悸,一个慕青鸣已经够让人头疼,再和他弟弟扯上关系,最后被两条腿蹬下楼梯,自己还要不要回归现实世界?
“姐姐的理由找得很牵强。”慕了宁回得快,这个时间他该在上课。
“好好少上课。”温语蓉简单回,叫他不要上课分心。
慕了宁:“姐姐只有查事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温语蓉被他说的有点心虚,愣了半天没找到合理措辞。
慕了宁:“算了,姐姐不想见我不勉强了。”
温语蓉尴尬,只能回个笑脸表情包。
幕乐宁继续传来消息:“对了姐姐,那个撞我们的人已经放出来了。”
温语蓉看着消息,感叹时间过得真是不知不觉,一晃半年就过去了。温语蓉手指飞快地回:“关了半年,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碰方向盘了,免得再起祸端。”
“半年,未必能给这种人教训。”幕乐宁发来回复:“毕竟有人给他兜底,这种人根本不会接受教训。”
“也是,有道理。”温语蓉脑中闪过肇事者的身份,李禹的表弟,忽然隐隐感觉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
“姐姐真的不要和我吃饭?”幕乐宁又“旧”事重提。
“加班。”温语蓉坚持“加班”说。
“好吧……下次呢,姐姐也要拒绝吗?”幕乐宁不甘心。
“下次再说。”温语蓉给出官方说法。
幕乐宁突然发来一大段字:“是我哥对不起你……姐姐也对我有了偏见,难过。唉,我哥最近状态都不太好,工作不顺利,几个案子都没搞好,传说母公司有让他下线的意思,他焦头烂额,最近情绪特别差。”
温语蓉并不想听关于慕青鸣的任何消息,只淡淡回:“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姐姐还在气我哥吗?”慕乐宁问。
废话,TM你让人从楼上踢一脚试试,还TM是五杀?温语蓉嫌弃地回:“不气,他不配。”
慕乐宁:“看来姐姐还是很生气,越生气,越是在意是吗?”
温语蓉无语了,快速回:“深井冰,别给他加戏了好吗?纯讨厌,不共戴天的仇。”
慕乐宁那头发来头顶黑线表情包,接着又是一大段话:“姐姐,你知道吗,贾嫣然也失联了,看我哥的状态应该是分了,他前天还丢了一堆和贾嫣然有关的东西。我哥终究是选错了,你说他苦苦选择白月光的意义是什么?给自己设个坎,和自己唱对台戏吗?”
“不知道。”温语蓉简短回,根本对慕青鸣的事不感兴趣。
“姐姐还想和我哥复合吗?”幕乐宁又发来不中听地话:“他和贾嫣然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果姐姐还对我哥有意思,我也可以帮你。”
WHAT?温语蓉嘴角抽了抽,反感得很,快速打字:“别害我,我这里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好了,别哔哔了,再烦我要开骂了。赶紧上课去,别回了。”发完这些,无论幕乐宁再传来什么消息,温语蓉统统一键删除,概不回复。
可惜,清净了没一个小时,幕乐宁消息不发了,直接来了电话。
温语蓉看着震动的手机,一脸便秘,忍了很久,才姗姗接起:“咋了?”
“姐姐,我哥和人起了冲突,进局子了。”幕乐宁在那边焦急地说。
“啊?他和人打架?”温语蓉嘴角抽了抽,以她对慕青鸣的了解,好像直接和人动手的事,除了踹她那几脚,再无其它。
幕乐宁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具体状况不清楚,我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看看?”
“行吧,直接那边碰头,把定位发给我。”慕乐宁可怜兮兮,温语蓉无奈答应,起身,万般不甘地去请假。
组长以为昨天要债的事还没解决,果断批假,温语蓉顺利从公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