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还得继续工作,等把手上的活干完,已经接近五点。
本来温语蓉打算直接回家,可李禹发消息给她,说晚上带她去网红餐厅吃饭,让她下班等车来接。温语蓉查了那间餐厅,够远的,接近一个小时的路途,地铁还不达,只能坐车去。
到点下班,她拎包就走,跟着下班人群慢悠悠涌出办公大楼,径直去外面小马路旁等车来接。
这个时间有点堵,温语蓉估摸着车子没那么快到,便站在马路牙子看对面人玩直播唱歌。
歌手嗓音不错,唱罢一曲,周遭掌声、喝彩声连连,于是他又连唱三首,很快周围就吸引了一圈人,气氛瞬间就热闹起来。
曲目选的是当下流行的歌单,也有老牌热曲,交替进行,每首都让人回味无穷。温语蓉听得有些入迷,沿着马路牙子边缘站着,很想到对面去走近了听,凑个热闹。
抬手看时间,已近五点四十五,李禹的车还没来,估计还堵在路上。于是温语蓉打算去对面听一会儿再折回来,反正车子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下了决心,她便走下马路牙子,准备往对面而去。脚才踏到柏油马路,温语蓉突然感觉身侧一座巨大的黑影袭来,紧跟着耳际传来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开车的。”耳际传来曾凯的呵斥,温语蓉抬头,看见巨大的车头近在咫尺,万幸它停住了,否则今天就得上会儿热搜。
曾凯快速扶她起来,一直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温语蓉拍着裤子上的灰,抬头看向车里,不禁一惊。司机她不认识,此刻正满脸写着惊恐;而副驾驶那人她倒是熟悉,正是李炳城,李禹他大哥。此时,他正满脸冷漠地望着自己,丝毫没有差点又撞上人的惊慌,甚至眼神里还带了些没得逞的可惜。
“没事吧,姑娘。”司机卸了安全带跑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伤情。
“还好,还好。”温语蓉摆摆手,又忍不住瞥一眼车里,李炳城纹丝不动,眼底的阴冷让她心中一凌。
“不好意思,稍微开得有点急。”司机一头冷汗,慌乱地说:“要不去医院瞅瞅。”
“真没事。走吧,开慢点,注意点人。”温语蓉摇摇头,让司机离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机跑回车里,撕了张纸写了一串号码又跑过来:“我电话,您拿着,有问题电话我,我负责的。”
“好。”温语蓉接过,随手塞进包里。
“对不住,对不住。”司机慌乱地回到车上,慢悠悠驶离。
李炳城的侧脸从温语蓉眼前划过,他既没有开窗也没有下车,全程保持着一种冰冷,由着车子载他离开。
“这不是李先生的哥哥。”曾凯认出了李炳城,微微蹙眉:“他驾照吊销了不能开车,怎么找的司机也不着四六的。”
“别管了,也没碰到。”温语蓉笑笑,提醒道:“这事你别去和李禹汇报哈,一个小意外,嘴严点。”
“嗯。嗯?”曾凯皱眉,突然抓住她的双手。
温语蓉受惊,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可他抓得很紧,根本挣不脱。
“伤了?”曾凯翻开她手掌,只间两只手掌都磨破了皮,正汨汨流着血。
“擦破点皮,小意思。”温语蓉看一眼不以为意。
“去药房买点药擦一下。”曾凯皱眉看着她手掌,这不是擦破一点皮,而是有一处伤口,整块皮肉都掀开了,血顺着手掌流到地上,红得刺眼,看得触目惊心,她不疼的吗?
“行。”温语蓉想抽回自己的手,赶紧答应。
“哔哔。”一侧传来汽车喇叭声,温语蓉扭头看去,正和李禹视线撞个正着。好家伙,又要烦了,温语蓉一个头比两个大。
李禹视线里曾凯捧着她的手,表情严肃,满眼担忧,瞬间,一股醋意直冲天灵感,他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工作没聊完?”李禹放下车窗,冷冷问。
“不是,我摔了跤,他扶我来着。”温语蓉抽回手,硬着头皮给李禹展示自己血淋淋的手掌。鲜血绕着手臂滑落,滴在柏油马路上,快速被吸收。
“怎么了。”李禹一惊,开门下车,快步走过来,抓住她双手问:“怎么摔的?去医院。”
“没那么夸张,创可贴贴一下就成。”温语蓉不以为意,多大点事,谁没摔过跤,擦破点皮的事。
“我去买点药。”曾凯适时离开,去对面药店买药。
“怎么摔得?”李禹第二次问,看着她手,又扫一眼马路,不明白她站在路边还能自己摔了?
“站马路牙子边听歌,没注意,踩空了。”温语蓉呵呵笑,努努下巴指那边热闹的演唱:“唱的真好听,都听入迷了。”
“服了。”李禹只能叹气掩盖心疼,。
很快,曾凯提着药袋子过来,里面装了酒精棉花、红药水、消毒纱布、创可贴。
“这些先应付一下。”曾凯递上袋子:“血止不住,还是得去医院。”
“谢。”李禹接过,狐疑地再次望一眼街沿,什么歌还能把人听摔跤了?。
温语蓉从曾凯身边走过,偷偷对他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曾凯笑着摇头,目送车子离开。
在车上,李禹要给温语蓉上药,被无情拒绝,脸上明显划过不快。
“别,我自己来,自己手上知轻重。”温语蓉拿着酒精棉球,看着创面,说得还挺有理有据。
“酒精。”李禹看着,好心提醒。
温语蓉不以为意,直接把酒精棉球按到了伤口上。瞬间,一股倍儿爽的灼烧感从手心直冲天灵感,激得她眼睛直接瞪成了铜铃般大小,下意识尖叫一声:“好疼啊。”
“别按着,一点点擦啊,把酒精棉花拿开!”李禹被她的操作惊呆了,这和把酒精直接倒伤口上有什么区别?
“嘶。”温语蓉疼得咬牙切齿,酒精球却还是按在伤口上没动。
“你松手,我帮你擦。”李禹看着都觉得疼,伸手想帮忙,被温语蓉侧身挡下了。
“没事,我适应一下,嗨爽。”温语蓉呲着牙花,换了块酒精棉,继续清理其它伤口。
反正整个过程就是两个字“刺激”,冰冰凉凉的酒精,点到哪里,那儿就像被激活了一样,所有细胞都活力四射,嗨到不行。
“你不疼吗?”李禹拧着眉头看她一通操作猛如虎,痛得两眼泪汪汪。
温语蓉痛苦面具,硬着头皮装没听见,换只手继续用酒精擦拭消毒。等两只手都用酒精消过毒,她才让李禹帮忙涂红药水。
“血止不住就要去医院。”李禹配合着给她涂上药,较大的伤口贴上医用纱布,小伤口就用创可贴。
“小事啦。”温语蓉看一眼自己的手,不以为意,现在她更关心晚饭的问题,于是没心没肺地问:“还去吃吗?”
贴上创可贴,李禹把药品收拾了放在一边,拿过手机看着屏幕说:“吃。已经定好位了。”
“有点饿了。”温语蓉摸摸肚子,碰到伤口差点没绷住,差点又吼一嗓子。
“疼吧?”李禹鄙夷地扫一眼,叹气摇头,一脸拿她没辙的表情。
“没有呀。”温语蓉嘴硬。
李禹看着手机哼笑,嘲讽道:“站路边你都能摔了,你到底……”他声音忽然变小,逐渐消失,脸色从心疼直接刷到冰冷,眼底一抹阴沉扫过,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嗯。不小心。”温语蓉后知后觉,直到冷场了两三分钟,她才感觉不对劲,扭头看李禹手机,发现他正和曾凯聊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呼糟了,曾凯又大嘴巴了。
车里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压抑,没人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开到网红饭点门口。
好心情摔得稀巴烂,这顿饭吃得特别没意思,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点的招牌菜都不香了,味同嚼蜡地吃完一餐。
李禹早就不动筷子了,一直在发消息、打语音,脸色分分钟都在下沉,连着整个包间的气压都要贴到地面。
曾凯你个大嘴巴。温语蓉埋头吃着菜,筷子磨着伤口,一抽一抽疼。她也不想吃了,又不敢停,怕一安静下来和李禹大眼瞪小眼,更尴尬,于是只能继续吃。
“不撑?”李禹放下手机,从她手里拿下筷子。
“饱了。”温语蓉挤出个笑,故作轻松。
李禹伸手,把她碎发勾到耳后,缓了缓情绪问:“手还疼吗?”
“不疼。”温语蓉摇头。
李禹蹙眉,不快地说:“我心疼。”
“没事了。”温语蓉抿嘴笑,希望这事赶紧翻篇,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没必要太过计较。
李禹拿手背摩挲她脸颊,拿过手机发语音:“你想死直接说,不是什么难事。”
“……”温语蓉一顿,偷瞄一眼手机屏幕,感觉头像像李炳城。
“知道车是怎么往你那撞的吗?”李禹放下手机,屏幕向下,扭头看向温语蓉。
温语蓉摇头,感觉这里头有事。
“司机正常行驶,他抢了方向盘。”李禹面色阴沉地说:“还好司机反应快,踩了刹车,否则,李炳城就是第二次撞你了。”
“不会吧。”温语蓉扯了扯嘴角,有些莫名。
“不信啊,司机现在被我的人控制着,什么都招了。”李禹皱眉,明显不快。
“没有不信,只是……莫名其妙。”温语蓉耸耸肩,一脸懵地说:“我……怎么得罪你哥了?”
“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李禹没答案:“画展上、别墅里见到,都挺正常,你大概不知道,听说他还给你们组冲业绩来着……怎么没几天,就对你意见那么大了。”
“冲业绩?”温语蓉眨眨眼,不明所以。
“对,指定找你们组洽谈业务,也花了些钱。”李禹耸耸肩,也没搞懂他哥什么套路。
“……”温语蓉。
“不过酒会上他就有点反常,”李禹想了想说:“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该提前预防的。”
“是不是你们生意上有过节,迁怒我呀。”温语蓉随口说。
“我们各干各的,都不是一个赛道,能有什么过节。”李禹摇头,看着温语蓉,欲言又止。彭姨要对付她,李炳城要对付她,可她和这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这些恶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别想了,说不定又像那天一样,你哥心情不好无差别乱发起脾气,只是刚好,两次都让我撞上了,才会显得他刻意针对我。”温语蓉拿纸巾擦嘴,她饱了,想回家。
“他如果学不会控制脾气,再进去是早晚的事。”李禹皱眉冷冷地说。
吃完饭结账离开,李禹点了份新出的招牌点心,给她晚上饿了,当宵夜吃。
站在门口等车,李禹望着马路牙子说:“平时小心些,让你注意的人自己上心,别每天没心没肺地毫不设防。”
“嗯。”温语蓉点点头,看着他一脸严肃,回身抱住他腰,拿脸贴着他胸口,笑呵呵说:“知道了。”
“还有,一旦有事必须跟我说,别瞒我。”李禹环住她,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嗯嗯。”温语蓉在他胸口点头,鼻尖撞在胸肌上,硬邦邦的。她好奇,又拿鼻子顶了几下,真的很硬。
“又皮了是吧。”李禹按住她脑壳,低头在耳边低语:“回去让你看个够啊,上下其手也没问题。”
“……”温语蓉一愣,狡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就可以啦。”李禹轻笑,看着车停到眼前,拉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