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了琛御商贸的案子,温语蓉久违的记忆又回来了,身临其境加班赶工的日子,每天干到接近凌晨,双休日还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所有人都在连轴转,势必拿下琛御商贸这个大单,为老板换“劳”、住大别墅、欧洲游出一份力。
一晃眼又两周半过去了,五组终于在星期五完成招投标的工作,结束了近三个星期的紧张工作。
从琛御商贸的办公大楼出来是下午两点半,组长让所有人不必回公司了,就地下班,早点回去休息,众人欢呼雀跃,各自散去。
坐上地铁,温语蓉数了数,一共有十二站,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
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便开始打瞌睡,一路晃荡,直到被手机吵醒。
温语蓉睡眼朦胧地接电话,声音带着浓浓倦意:“李先生,有事?”
“哼,”李禹那头轻哼一声,反问:“怎么,三个星期没碰面,咱们就那么生疏了?”
温语蓉撇撇嘴,挑眉笑:“你干嘛呢,挺闲的,还有空和我抬杠。”
“我……”李禹那头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一阵“轰隆隆”的地铁声掩盖,信号瞬间变得很差。等了一会儿,信号才恢复正常,只听见李禹在那头颇为不满地问:“在哪呢?信号那么差。”
“行驶的地铁里。”温语蓉苦笑。
“提……”李禹刚想多问几句,地铁即将到站,广播报站,信号又变得很差。
等地铁停下,温语蓉起身走出去,找了张长椅坐下,反正时间还早,等打完电话再继续上车也来得及。
耐心等广播播完,她才开口说:“提报结束了,后面就是等结果。”
“可算结束了。”李禹有些不满地说:“我真服了,什么大项目,三个多星期都不能见面?”
“300万的大项目。”温语蓉回。
李禹嗤笑:“呦,挺大一单。”
温语蓉不满,讥诮道:“不要用你的标准衡量啊……庞然大物。”
“你现在是要回公司吗?”李禹无视嘲讽,淡淡问。
“回公寓。”温语蓉说。
“我想你了,”李禹直接表达,根本不给对方缓冲期:“你过来我公司,接我下班好了。”
“诶?”温语蓉嘴角扯了扯,这货是幼稚园大班吗?还要接你。
“接我下班呀,你不会啊。”李禹不满,直接:“你在哪里,我派车过去,你过来接我下班。”
“……李禹……”温语蓉深吸口气,捏着拳,平静地说:“把地址给我,我查下路线,坐地铁过来……接您。”
“好呀。”李禹显得很高兴:“挂电话,我发定位给你。你去38层,直接和前台说,她会带你进来的。不用我派车过来接你?”
“不用,来回费时间。”温语蓉拒绝派车来接,她觉得坐地铁肯定比他车快:“等我。”
挂了电话,温语蓉看见李禹给自己发来甩荧光棒的卡通表情包,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她有点无语。
按照李禹的定位,那是一栋陌生的商务大楼,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根据地图显示,温语蓉需要再坐两站地铁,然后换一个线路坐五站,下车后步行100米,即可抵达。
前前后后耗了近半小时,温语蓉总算是从地铁里出来,并顺利抵达目的地。
闪闪发光的玻璃外立面,高耸入云的楼层,高级感十足的落客区,这间商务中心和周围林立的办公大楼并无什么本质区别,无非是为市中心的锦绣繁华,添一笔精彩而已。
走进大堂,中心位置巨幅吊灯下是一座艺术感极强的接待前台,它的后侧,则设立着一整排通道闸机。
温语蓉走到前台,说明来意,报了楼层,办理了一张临时通行证,即可进入闸机、上楼。
刚入闸机,就看到电梯厅有说有笑走过来两个人,竟然是李禹的秘书小沁和李岚的前闺蜜钟盈。
这是什么新鲜组合?温语蓉和她们打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嘿,小卧底,厉害啊。”钟盈自来熟,走上来轻拍温语蓉肩膀,然后凑上来轻声说:“厉害,让彭姨跌个大跟头。”
“啊?什么?”温语蓉一头雾水,抬眼瞥见不远处小沁正对着自己意味深长地笑。
“还装,你故意当诱饵让人袭击你,然后再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彭姨,小沁刚跟我讲完这事,精彩,你可真够厉害的!”钟盈眨眨眼,竖大拇指,一脸兴奋。
小沁缓步走进聊天圈,漫不经心地说:“李先生靠你的帮忙,让彭总失去了一间重要公司的控股权,她现在有苦不能言,只能吃闷亏。听说那天袭击的人都到你家门口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好厉害啊,果然,李先生没有选错人。”
“你不是去彭姨那做秘书了吗,难道不是你搞垮她的?”温语蓉脑子乱做一团麻线,什么诱饵?什么彭姨?什么控股权?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才去做秘书两周,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你就直接给彭总灵魂暴击,让她损失惨重。”小沁假惺惺叹口气:“唉,我是李先生调配过去的,彭总直接对我失去信任,把我退回李先生那里了。唉,没人要,只有李先生要我了。”
“哦。”温语蓉面色平静,心中已然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那天门口的大坑、李禹在加班夜晚着急地寻找、莫名要派人接送自己上下班……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一场预谋已久的袭击。李禹知道一切,但是他只想看事态发展,并不想扼杀它于摇篮。
“你是上去找李禹吗?”钟盈听了个大瓜,正是兴奋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脸色已经很差的温语蓉。
“上……上去吧。”温语蓉扯出个难看的笑。
“去吧,他在办公室,拜拜。”钟盈大手一挥准备离开。
“别跟李先生客气,”小沁走过去笑着说:“让他把价格开到最高。”说完,邪魅一笑,跟着钟盈出了闸机。
听着背后逐渐远去的笑声,温语蓉站在电梯前,伸手又放下,思考着自己是该上去,还是现在就转身滚蛋。
她心里烦得如同一团扯乱的线球,找不到头绪,还处处打结。有那么几分钟,她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慌乱,不是因为被当做诱饵的愤懑,而是对于即将逝去感情的无言难受。那是来自于宿主残存的感知,却在这富丽堂皇大堂的一隅,重叠了温语蓉此刻的感想。
“温小姐。”身侧传来陌生的声音。
温语蓉扭头去看,是个高个子西装男,脸不是太熟悉,又似曾相识。
“找李先生?”男人笑,顺手按下电梯按钮,然后介绍道:“我是安保公司的,爬山那天我们见过。”
“哦。你好。”温语蓉微笑点头,原来是那天自由活动的两人之一,怪不得有点面熟。
两人进电梯,一路到38楼,男人把温语蓉带至前台,便告辞离开。
前台似乎知道自己要来,直接起身,恭恭敬敬领她一路穿过办公区,最终,带入李禹办公室。
“挺远吧?”李禹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拉她手。
温语蓉没接茬,自顾自坐进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她没法冷静梳理情绪,宿主的情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重叠?温语蓉恼怒地想,自己又不是恋爱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不开心。
竟然没拉到,李禹摩挲着手指,微微蹙眉,略表不满。他去桌上拿了杯奶茶放在温语蓉面前,好声好气地说:“等我一下,马上可以走了。”
“哦。”温语蓉懒懒地应一句。她在给自己PUA,她不是恋爱脑,所以李禹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只要靠他完成任务线就是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路途很远,工作太忙,累到了?”李禹蹙眉,撇一眼,感觉她脸色很不好看。他有些担心,走过去拿手背覆上她额头,没有温度,正常体温。
李禹手背的温暖让温语蓉平静的面色多了一丝波澜,她烦乱地推开他手,她搞不明白明明都暗示自己智者不入爱河,为什么此时此刻还是乱了方寸,乱了针脚,乱了所有的心绪。
“怎么了?”李禹蹙眉,明显感觉她的情绪和先前打电话的时候截然不同。
“我有点困,你快点。”温语蓉强压下骂人的冲动,挤出个笑。
“哦,马上。”李禹点点头,快步去办公桌把手上的事干完。
温语蓉窝在沙发里,瞥一眼忙碌的李禹。他面色冷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表情里一丝不苟,抓不到丝毫情绪变化。温语蓉想:他在认真工作,也在认真算计自己,所以那些说爱的话,不过是一场局里必走的一环,不必太当真是吗?
“待会外面吃,还是叫回去?”李禹看着文件随口问。
“认真工作,别分心。”温语蓉淡淡回,深深叹了口气。她想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蒙混,可精神却在疯狂拉扯,让她不要纠缠,贾嫣然已经顺利生产,自己也还好好活着,所以,故事到这里也可以完美结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