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时间才跳到5点30,温语蓉果断拎包走人,不带一丝犹豫地踩点下班,始终秉持一个原则,绝不让破工作影响到周末的生活质量和休息日心情。
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到家门口,迎接自己的不是休息日自由的空气,而是几张面目狰狞的脸,以及拿着红油漆正准备往墙上喷红字的粗壮胳臂。
“你们干嘛?”温语蓉皱眉,内心隐隐不安。她打量着眼前五六个彪形大汉,寻思着这几个人的来意。她向来不拖欠房租,后边三个月的房租也已在三天前打给房东,所以,这几个人铁定不是来催租的,再说,谁催租往自己家墙上喷红油漆。
红油漆?!温语蓉内心一跳,暗忖道:既然不是催租的,那么很可能是……催债的!催债,账本上的人来催债了?可最大的债主已经得到了一半的欠款,其他人的数额不过几万、几千,至于阵仗搞得那么大,还要专门请人来搞事?
就在温语蓉还没想明白的当下,为首的大个子已经瞥见了她,粗着嗓子问道:“温语蓉?”
还没得到答案,大个子的手下就已熟练地围过来,断了温语蓉的退路。
“嗯。”温语蓉木讷地点点头,果断后悔,干嘛要承认,很明显,对方不认识自己。
“我是陆哥,问你,180万,什么时候还?” 陆哥直截了当,晃了晃手里的油漆罐,以示威胁。
“100……80万!”温语蓉被天文数字彻底震惊,瞪着眼问:“什么180万?”
“半年前温良耕跟我们公司借钱周转,连本带息180万。说好借三个月就还,结果到还钱的时候,他公司已经人去楼空,连担保的别墅也偷偷卖了,拖家带口全跑了。” 陆哥恶狠狠说:“我们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你,赶紧还钱,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完,他还用力拍了拍老旧的铁门,以示威胁。”
“我爸早跑了,我也在找他。”温语蓉看一眼大个头,从包里掏出钥匙,直接开门,伸手,让他们就去看个够。
“跑了?骗谁呢。” 陆哥率先冲入屋子,里面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躲藏的空间。他看了一圈,又推开厕所门,也是一眼看尽,内心不免气恼更甚。“人呢?”陆哥气急败坏地走出来,恶狠狠瞪着温语蓉。
“我不知道。”温语蓉摇头。
“不说是吧。” 陆哥一个眼神,手下立刻摇着手里的油漆瓶,直接揭开盖子,喷头对着墙壁,就要在墙上留下“欠债还钱”几个大字。
“考虑清楚再喷,红字一上,就是暴力催债,犯法的。”温语蓉淡淡看着斑驳的墙壁,好心提醒道:“有可能被定义为□□性质组织,你们是要预定牢饭套餐吗?附赠银手套的那种。”
小弟的胳臂定在半空,拇指离按压键仅一毫米距离,却愣是放不下去。
“信不信拉你去卖?”后面的小弟果断出声,加码威胁。
温语蓉冷冷一笑,懒得看那人,淡淡说道:“A城现在可是打黑除恶的高峰期,□□性质罪判得很重,适用无期及死刑,请慎重考虑自己的言行。”
“你吓唬谁?”小弟被激怒,重重砸出油漆罐,直接往温语蓉脸上甩去。
好在温语蓉反应够快,闪身躲过,罐子扑了空,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又弹射起来,差点击中陆哥肚子,最后撞在他身后小弟的腿上,才彻底停止运行轨迹。
“擦。”陆哥看着罐子擦身而过,忍不住瞪一眼手下,内心骂了一万句蠢货。
望一眼地上的洞,温语蓉不惊反喜,内心一阵小激动,平日里学的那点散打皮毛竟然带进来了,这出奇快的反应力,可不就是平时训练的结果。果然,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自己虽然也就几个月的学习,还是深刻感受到了显著效果。
身后小弟捂着小腿哼哼唧唧,陆哥脸上有点挂不住,更恶狠狠地瞪着温语蓉威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再不账清了,可就要闹到你公司去了,到时候,可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哪条法律规定父债女偿的?”温语蓉面色平静地反问,心中却划过一丝担忧,对方很明显不是善茬,若拿不到180万狗急跳墙真闹到公司,可能会波及自己丢了工作,如此这般,她还怎么保护女主顺利生子?
“他到底藏在哪里?”陆哥解释不了对方的问题,只能蛮横地持续威胁:“他不出来,我就去你公司闹,丢脸可就丢大了,到时候全公司……。”
“你去闹吧。”温语蓉打断他,眨眨眼,摊手请他去闹。几秒时间,她都考虑好了,如果陆哥真的带人去公司闹事,威胁到她的打工人生,她就只能利用一下李禹的大额订单。公司逼她辞职,万不得已,她就请李禹取消订单,让公司自己去做权衡利弊,大概率为了后面的合同,公司不会对自己发难,何况,钱也不是自己欠的。
“闹,你工作就真完了。”陆哥怒气冲冲,再次威胁道:“别以为温良耕藏着咱们找不到他,总有办法让他出来,到时候,可不是一个惨字那么简单!”
“去。去找,去闹。”温语蓉淡定地说。
“你……”陆哥一愣,顿感事情棘手。一般欠钱的,家里人知道后,都会想尽办法凑钱解决,而这个女人,竟然一副所谓的态度,完全油盐不进。
虽然想好了应对方法,温语蓉还是想讲点道理,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影响她的主任务线。于是,她微微一笑,诚恳地说:“其实,你想想,你去我公司闹,有什么好处吗?”
“逼你还钱啊。”陆哥无脑回答。
温语蓉摇头,分析道:“我爸欠了180万,让我还钱。第一,法律上你不占理,我和你们没有债务关系;第二,你能上我公司闹几次?”
“闹到还钱。”陆哥又无脑回答。
温语蓉叹口气,面带同情地说:“一两次过后,保安都会认识你,别说入口闸机了,连正门都不会让你进。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同的人来闹,可次数多了,要债就会变成聚众闹事,事件升级,麻烦叠加,事情越闹越大,可能一不小心,就容易暴露你后面的大哥,以及你们整个组织。”
陆哥微微皱眉,想反驳,又找不到点,毕竟对方不是借钱的主体,只是借钱人女儿。
温语蓉继续道:“第三,道德上我可是受同情方,甚至说严重点,就是受害人。你想,一个父亲偷偷欠180万跑路,反手把女儿推进火坑,你说这是什么?”
陆哥张大了眼睛问:“算什么?”
“人性的缺失,道德的沦丧。”温语蓉一字一顿地控诉:“他拿着180万跑了,顺手带走了老婆、儿子,独独丢下女儿承担所有,这算什么?”
“算什么?”陆哥眼中闪过八卦神色。
“重男轻女!”温语蓉大声说:“2023了,还重男轻女,大清早亡了!”
“对啊,大清早亡了。”陆哥忍不住附和。
“你看我这居住环境,”温语蓉指室内,一脸悲愤:“这楼破不破?房间里有值钱的东西吗?生活环境差不差?”
“挺破的。”陆哥无脑点头。
“你知道我现在每天上下班需要多少时间?”温语蓉比划着手指:“四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一天工作才8小时,路上用掉半天工时,就因为这里房租便宜!这也就算了,我这些年赚的积蓄都给了家人,他们却卷走所有的钱跑了,临了还让我背了三十万的外债,一分没看到过,也都要往我头上算,你说我怎么还?”
“温良耕这货可够垃圾的。”陆哥咬牙切齿地吐槽:“你啥家庭呀?”
“讲真,我也想找他出来,”温语蓉认真地说:“找他去做亲子鉴定,鉴定出来我不是他女儿,我好去寻我亲身父母。”
“亲子鉴定,可以考虑一下。”陆哥摸着下巴,一脸担忧地望着温语蓉,眼神里充满同情。“你家里人跑的时候,你竟然毫无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
“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温语蓉无奈摇头,叹口气说:“什么名牌包包、鞋子、衣服、电子产品、收藏等等,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卷走,只给我留了本三十万的账本,666。”
“那你这可有点惨了。”陆哥忍不住上下扫温语蓉,她衣着普通,没有饰品,背着一只赠品帆布包,联系到房间里简陋的装修摆设,还有这老楼鱼龙混杂的区位环境,的确不像手上握着很多钱的样子。
“老大,她是不是骗你呀?”后边小弟担心陆哥被带跑偏,忍不住提醒。
“你可以进去细细地搜,”温语蓉坦坦荡荡,没钱,啥也不怕:“你报银行名字,我下载APP,现在手机就能登录银行,你一个一个查,看我有没有骗你。”
“不用了。”陆哥大手一挥,否了这个提议。来闹之前的两个星期他们早就查过了,这姑娘的收入有限,消费也较为拮据,结合她此刻的居住情况,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再怎么费力查银行卡,也是枉然。
“微信、余额宝。”温语蓉一个一个点开给陆哥看,余额宝没钱,微信还剩1200。本来她微信的确有5000进账,转手就通过银行转账,打给了那对老夫妻,算是又多还了一笔债。
“唉,收工。”大个头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几个数字颇有点嫌弃,一挥手,也不多话,带着手下直接离开。
“那个……”温语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说:“如果找到我爸,一定告知,我好去做亲子鉴定。”
“嗯。”大个头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带着手下消失在楼梯转角。
温语蓉望着一群人彻底消失,默默回到房间,关上门,一屁股躺进床里,望着空气咬着后槽牙问:“这TM什么系统?怎么不按套路走?怎么又来个180万?哪有这样写女配的?这女配实惨啊,作者是来报复社会的吗?”
房间里空荡荡,毫无回应,只有温语蓉气呼呼的喘气声。
“180万,你怎么不写1800万。”温语蓉一骨碌起来,丧气地坐在床沿,扔下还挂在手臂上的帆布包,托着腮帮子一通牢骚。
没人回应只能生闷气,温语蓉感觉浑身难受叠加,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她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拎了包再次出门,打算找地方喝一杯,解解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