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21章 第 21 章

凌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巽哥哥，我的意思是，每个人生来应该要做什么，大概都是上天已经注定好了的，阿巽哥哥生来就应该行医救人，而我……我生为凌家的人，身上流着凌家的血，注定是要走上那条路的。”

“阿震，我知道你想要戍守边疆、保家卫国，但是……但是你看看先帝对你凌家都做了些什么？守护百姓河山没有错，可这苍生黎民、万里河山却都是皇家的。”提起凌家冤案，楚巽竟是比凌震还要意难平，他不是不想让凌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只是不愿意看到凌震去为那无情帝王家卖命。

凌震知道楚巽所说的一切都在理，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所以凌震就算想要想同龄的少年一般任性耍无赖都没办法，更何况凌震本来就不是那种任性的人，他那为数不多的任性大概在凌家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到了药谷之后，哪还有任性？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已经成了尴尬，楚巽只好自己暂退一步，将手搭在凌震肩膀上道：“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等你想好之后再做决定，反正你现在才十五，就算要从军，也没人会收你。”

“嗯，好。”凌震点点头应道。

楚巽捏了捏凌震的肩膀，这才恍然惊觉他一直养在身边的小阿震就这么一不留神的长大了，连肩膀都变得宽厚了许多：“阿震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收拾一下陪我出去看诊吧，好不好？”

“好，那我去收拾诊箱。”凌震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三两步跑了出去，收拾好诊箱之后就在院子里喊道，“阿巽哥哥，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我这就来。”楚巽走出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并且上了锁，倒不是怕有人偷药材，而是里面有些药材倘若用不对便会成为du药，所以楚巽一直小心看管。

药谷楚家的人所居住的地方不是一片院落，而是一整片山谷，有桃花流水、有竹篁幽幽，更有映日荷花，说是仙境都不为过，所以在世人眼中，药谷之人颇有些避世而居的感觉，但熟知他们的人都知道，药谷从来就不避世，他们用医术广结善缘，哪怕是朝中勋贵、王侯将相也欠过楚家人的救命之恩。

凌震背着诊箱，与楚巽并肩走在街上，脚边还跟着一只体型硕大的豆包，看起来很是扎眼。豆包这个体型别说是一般的猫了，就连狗见了它恐怕都得掂量着绕道走，这让豆包一路走来很是耀武扬威，如果豆包是个人的话，估计眉毛都能挑到天上去。

凌震看着周遭不住打量的人，又看了看跟在脚边的豆包，不禁叹道：“早知道就不应该带豆包出来，太惹眼了。”

“你哪里舍得不带它出来？它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围着你绕上几圈，再喵喵叫上两声，你就彻底心软了。”楚巽养凌震养了八年，养豆包同样养了八年，对这一人一猫的脾性可谓是了如指掌，“说起来，豆包可比阿震你会撒娇多了。”

“我都多大了，难道还要跟豆包一样撒娇？”凌震有些好笑地说道，“再说，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我也没人可以撒娇呀。”

这话说得楚巽心里头有些冤枉：“看来阿震果然是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冬天夜里睡不着，抱着枕头......”

“阿巽哥哥！”少年人脸皮薄，凌震被提及旧事，红着脸直跺脚，而后服了软，过去捏住楚巽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阿巽哥哥最好了，小时候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楚巽低头垂眼，瞧着那只捏着自己袍袖的手，忍俊不禁道：“原来阿震于撒娇一道是会无师自通的。”

凌震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一条上了钩的鱼，不知不觉就被楚巽牵着跑了。

有些恼羞成怒的凌震甩开了楚巽的衣袖，自顾自往前走，没再搭理他这个愈发不可理喻的阿巽哥哥。凌震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一女子一边喊救命，一边奔跑，或许是因为跑得没了力气，不慎踩到裙摆摔了一跤，看着有些可怜。

凌震想要走过去扶那姑娘一把，却看到楚巽已经走了过去，将人扶起，而后便松了手，退到合适的位置站定，温声问道：“姑娘，是什么人在追你？”

“我也不认识，感觉像是......像是拍花子的。”女子跑了一路，惊慌未定，脸上还带着点泪痕，楚楚可怜的，让许多人看到都会心动。

很快，在后面追赶的那人便追了上来，是个壮汉，被凌震一把拦住：“站住！你一个大男人，追人家一个姑娘干什么？莫非真是图谋不轨？”

“小哥说笑了，这光天化日的，我哪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她刚才偷了我的钱袋，我这才一路追了过来。”壮汉笑着解释道，不过他这满脸横肉的，就算笑起来也仍旧让人觉得害怕。

那姑娘听了这话，急忙摇头道：“不是的！我没有偷他的钱！我是一个绣娘，进城来买丝线的，谁知刚一进城就碰见了他。”

楚巽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转向那壮汉问道：“烦请阁下告知你那钱袋是什么样子的，何种材质、何种颜色、何种丝线、何种绣样，阁下讲清楚之后，在下可以帮你分辨分辨。”

“你？”这壮汉还真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两个多管闲事的，当即便有些不悦道，“你一不是官，二不是差（chai），你怎么管？管得了么？”

凌震这才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说的大概是真的，随即冷笑一声道：“嗯，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官差，管不了此事，不过府衙就在这附近，你同我们走一趟也可以。”

“小兄弟，”壮汉又恢复到一脸笑模样，只是笑得叫人心头发寒，“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少管闲事么？”

凌震同样发笑，并且极其迅速地踢出一脚，踹在壮汉的膝盖窝里，而后拧着壮汉的手腕反剪在背后，将这虎背熊腰的壮汉牢牢制住：“我家大人只教过我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没教过我少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