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瑞申请的安置屋离雄虫协会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它们本都是临湖而建,一南一北遥遥相望。
连瑞跳下悬浮车,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里安装了蓝天科技最新研发的安防系统,您只需要输入自己的虹膜密钥,就可以开启防护罩,把所有不怀好意的虫挡在外面。”
裴济恩的视线扫过庭院石子路两旁精心修剪的绿植,富丽堂皇的三层小洋楼,名贵崭新的家具装修,智能流畅的家务机器虫,宽敞开阔的顶楼平台,以及后院清澈见底的游泳池,倍感讶异。
“这是分配给我住的安置屋?”
连瑞笑眯眯地回答:“是呀,这里是S区最安全最清静的高级公民小区。您是S级雄虫,我才能为您申请到这个地方呢。”
裴济恩诚恳道谢:“多谢你费心了。”
“没事啦,这些本就是您应得的。日后您娶了雌君雌侍,一栋临湖别墅就不算什么了。”连瑞摆了下手,调皮地眨眨眼,“S区里住了许多各行业的大佬,他们家二代三代的雌虫往往都很优秀,您可以慢慢考察哟~”
裴济恩张了下嘴,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沉默地目送连瑞离去。
“裴济恩阁下,通讯号留给您了,若还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祝您生活愉快~明天会有新的部门同事拜访您。”
裴济恩摆弄着刚到手的智能终端,将克里姆的通讯号输入发送添加好友请求。没过多久,空空荡荡的通讯录就多出了第二只虫的联系方式。
他抬起头,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新的部门同事?雄虫协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没安排吗?
第二天门铃响起,他打开大门,看见了一只雄虫,五六只围绕着雄虫的雌虫,以及十几只亚雌。
“裴济恩阁下,我是雄虫协会婚姻保障部门的部长,维克托。”
裴济恩:“……”
裴济恩木着脸把长长的队伍请进来,偌大的客厅顿时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的目光闪烁着兴奋、好奇和热切,比穿梭舰上的军雌露骨十倍,简直像在参观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令人分外不适。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裴济恩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些虫子是闲得没有事情干了么?整天就是婚姻嫁娶、雌君雌侍这档子事儿。
他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坐在维克托对面:“条件简陋,没什么可招待您的,请不要介意。”
“家里没几只雌虫就是不行,连倒水也要您亲自来,瞧瞧这屋里,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维克托眉宇间有久居上位的傲气,对待裴济恩的态度却隐隐带着恭敬,没有半点儿部门老大的样子。
裴济恩暗想,他刚刚住进这栋别墅第二天,购置的生活用品还在路上,当然没有生活气息了,和屋里有几只雌虫没有任何关系。
“维克托先生今日特地拜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联盟得知您的情况,非常关心。您应该享受更优渥的生活,而不是孤伶伶地住在这座小房子里。”维克托从公务包里拿出一张长长的纸质文件单,上面印满了名字和通讯号,“这些是星际未婚雌虫的名单,血脉等级全在A及以上。他们或家境优越,或实力强横,是极佳的雌君雌侍选择。按照距离近远,从主星、各大行星区以及外环星区,我们进行了先后排序,与您会面。无论您娶了谁,都可以立即获得大笔的财富和无上的地位。”
维克托笑眯眯地问:“阁下,您选择三天相亲一次,还是五天一次?”
裴济恩已经无力吐槽,客气疏离地拒绝:“维克托先生,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意愿。”
“那怎么行!”维克托立即瞪大了眼睛,好像裴济恩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妄语,夸张地强调道,“虫族没有单身的成年雄虫。您已经成年两年,身边却一只雌虫都没有,已经是我们部门失职了。首相昨晚来电,亲自嘱咐我要将您的婚配当作头等大事仔细安排。全联盟都看着呢,您拒绝结婚,雌虫们非把我雄虫协会的大门拆了不可!”
从对方抑扬顿挫的语调中,裴济恩敏锐地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虫族很在乎婚姻嫁娶,他遇见的每只虫子几乎都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他没意识到的是,雄虫单身与否这件事,居然足以摆上首相的桌案,和影响全虫族的大事相提并论。
他的个人私事,竟然成了全民关注的公共事务。
裴济恩垂眸扫过相亲名单,在前排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戈雅·帕特里克,他是谁?”
“您的眼光真好。”维克托精神抖擞起来,喜气洋洋地介绍,“他是帕特里克家族的第六子,雌父是第一军团的军长,雄父拥有上议院的一个固定席位,您若是娶了他,从此在主星翻手云覆手雨,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不过他家只要雌君之位,您得仔细考虑。”
“不用了。”裴济恩想起戈雅时刻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模样,无意将他拉进这团漩涡中。
他斟酌片刻,试探道:“我选择一个月相亲一次。”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融入虫族世界,弄清主星当前的形势,思考出一条妥当的出路,不受制约。
维克托立马摇头:“不行不行,太慢了,我不好向上面交代。”
他看出S级雄虫对相亲的排斥,顾虑着不敢太为难他,咬咬牙打了个折扣:“七天,怎么样?”
七天,一个月顶多见四个人,不算太耽误工夫。
裴济恩终于点了头。
维克托喜不自胜,来之前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棘手,这只从荒星救回来的雄虫居然不想结婚?简直匪夷所思。可对方的等级比他高,他实在硬气不起来。
“相亲的时间地点,部门会提前一天发送到您的邮箱。” 维克托抹掉额头的细汗,将名单放在茶几上,“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10点,鼎盛大厦恋缘咖啡厅第一次相亲会面,您记得到场。”
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一张薄薄的名单,搁在客厅茶几上,始终无人问津。